“我那些药可够呛眼睛的吧？”
“……”
往白怜墨那望去时，她正偷偷擦着眼泪，一直捂着眼不想让他看见。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得装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一边吃着烧饼，一边给了她调整心态的机会。
“确实是有些熏人……”
抹干净眼泪，她赶紧啪嗒了两下衣服，快步从韩雨旁边跟了上来。
从羽未那出来已是有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里，韩雨只字未提带她出来的目的，只是漫步朝前走着。
待到已经看不见回头的路了，眼看着四下无人，他才皱着眉毛走到一根竹子跟前，像是抚摸羊羔似的抚摸起那竹身来。
“啪咔”
接着，将最后一块烧饼咽下肚后，他便一手将那竹子拦腰斩断，又撇开徒手削去枝叶，将其当做棍棒攥在手里掂量了两下。
“嗯，这个重量刚好。”
等确认了那竹子的质量，他才缓缓转过身来，坏笑着打量起了身后这白怜墨浑身上下。
“干……干什么……”
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白怜墨不由自主地捂紧了身子，生怕他下一刻会扑过来。
“之前说的比试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比试？啊……昨天的那个。”
被这么一提醒，她倒是记了起来。
“现在还有比试的必要么？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
“怎么？觉得我打赢了青渺阶的修士，所以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吗？”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弱肉强食，这便是天下恒古不变的道理，尤其是在修士之间，低阶修士的命于高阶修士，那便如蝼蚁一般卑贱。这已经在过去的岁月中反复得到了验证，若还有不信邪的，终究会自食其果。
羽未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让我猜猜你现在的心情，白小姐。在得知伤了羽未的人是万毒宗的大公子后，以你那脾气肯定是想马上下山跑到万毒宗去讨个说法吧？”
“……”
“不过你忍住了，因为你知道就算他们知道你是无极宗宗主的女儿，也不会为这件事出头，反而还可能被他们之中的一些家伙盯上。为了保险起见，你接下来大概是要与如泷谈谈一起去万毒宗会谈的事情。”
“你既然知道的话，又何必多问？”
“哪里，我只是感叹一个离家出走五六年的大小姐，到现在还什么东西都没学到，月如泷到底都教了你们什么？”
“你说什……”
“锃”
还未等她反驳个两句，一道剑光骤然闪过，笔直朝她的喉咙刺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当抽剑挡住那一击时，白怜墨不由自主地朝后踉跄了两步，竟险些摔倒在地上。
再往韩雨那看去，此时的他只是攥着方才那块空心的绿竹，却打出了媲美重剑般的劲道。
“突然干什么啊你这厮！”
“你还想让身边的人为你承担责任么？像羽未那样，被别人打得遍体鳞伤后丢掉半条命，再笑着到你跟前对你说没事吗？”
“可以的话我宁愿这会躺在床上的人是我自己！我白怜墨岂是那种狼心狗肺，贪生怕死之辈！？怎会让别人来替自己受苦！？”
“是吗？我倒是不这么认为。那个沈旭敢如此招摇大摆地到曲阳县来，就说明你平时被其他门派上门找茬已不是一次两次，只是这次万毒宗的动作大了些罢了。真亏你能全部忍下来啊，一直躲在无极宗宗主之女的名讳下省了不少麻烦事吧？大小姐？”
“咯……”
刹那间，一道深紫色的焰气自白怜墨身上爆发了出来。
周旁空气剧烈震颤，连大地也随之抖动了起来，银白的剑刃染上深紫的色彩，奋劲将那颗空竹撇开，白怜墨再无犹豫，倾尽全力便朝着韩雨劈砍了过去。
“别说得你好像什么都明白一样！不过是第一天来门上的外来人而已！”
“别的东西我是不太知道的，但有件事我倒是非常清楚——如泷对于你们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疼爱，必然不忍你们受苦，看看把你们一个个都惯成什么样了。”
轻易躲开对方的剑刃绕至身后，举着手中的空竹，韩雨毫不留情地对准她脖子便猛地抽了一下。
“咯呃……”
那一棍便正好打在她的气管附近，整个脖子一瞬间凹陷下去，令她一时间呼吸困难，内气紊乱，站不稳脚栽在了地上。
“这就是传闻中的剑术天才？找个三岁小孩跟你打你也不一定打的过吧？”
说着，韩雨并未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走到她身前抬起脚便对准她腹部赏了一发。
“噗呜……”
“起来，白怜墨，我眼里可没什么怜香惜玉之说，今天要么你手脚变成残废，要么打赢我一次。”
“咯——你这……”
攥紧手中的剑刃，抻着身子战战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她便紧咬着牙齿，再度朝韩雨扑了过去。
●
——云辰国京城华魂庭——
——龙纹殿——
一青年男子身披龙袍，手持卷书，正卧于金龙宝座之上。
身旁既没有伺候着的丫鬟，亦无侍奉着的宦官，只一人一书一盏灯翘腿闲暇，神情愉悦，悠然自得。
宝座旁放置樽别致的金台架，上面摆放着数种奇珍异果，精致点心。每每饿了，他便随手一抓送进嘴里，有时是嚼得“嘎嘣”响，有时则是嘴角沾了点渍，他便大大咧咧地伸过袖子豪抹一把，其举止不拘一格，素无半点帝王之仪。
“陛下。”
直到大殿门外跪着一位女子向他请安时，他才恍然回过神，慌忙从宝座上坐了起来。
“请……请进！”
“是。”
待他回话，那女子便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殿门，大步迈了进来。走在这宫殿中央那叫一个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像是全然不把这青年男子放在眼里似的。
“哦，是赫连都司啊……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今日各省各部上交檄文奏折，不知您是否过目。”
“还，还尚未看完……”
“那中书省的折子您看了多少？”
“还没……”
那说话的语气愈发结巴，见对方脸逐渐黑了下来，他便知道自己是做错事了。
“你不会一本都没看吧？”
“咕呃——”
“平时事情少倒是可以蒙混过去，这要是真查起来，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么？”
霎时间，自那女子身后，一道漆黑的魂象显露了出来。
“噫噫噫噫噫。”
“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内若办不完事情，我就得禀报陛下先把你处理了再去找另外的合适人选了，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被那杀气震得一个踉跄从宝座上摔下去，从地上爬起来时，那青年男子已不敢直视女子的脸。
“先把下月即将举办的郡南会可以先提上日程，让礼部去办妥了，这是陛下的命令。”
“是，小的……我马上就去办，马上就让礼部去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