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哭了一会儿也不见的有人搭理,爱丽丝停止了哭泣,睁着大大的双眼紧紧盯着道尔,像只小猫似的发出阵阵低声的呜咽。
感受到笼子里传来的灼热视线,令道尔根本看不下去书,有些不耐烦地把书丢到一边,和爱丽丝对视起来。看着笼子里楚楚可怜的爱丽丝,道尔总觉得有些背德感,不过反正关几天,她老爸把钱交了也就放了,道尔的心理负担也就没那么重了。虽然是干坏事,不过道尔更希望干的是轰轰烈烈的大事,所以对单纯欺负一个小女孩,他也是毫无兴趣的。
从富家小姐变为笼中囚徒,这样的转变怕是谁都无法接受吧。不过爱丽丝倒是展现了与众不同的心理素质,停止了哭闹,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道尔。
“叔叔,我肚子难受……”看到道尔放下了书本,爱丽丝立刻可怜巴巴地说道,表情也有些不适地捂着肚子。
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二十多年没交往过任何女性,更别提如何照顾一个孩子了。也不知道爱丽丝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道尔还是从一旁的破烂桌子里翻找着什么。找了一盒不知道是不是过期了的止痛片,丢了过去。“先吃片止疼药吧,我可不懂怎么照顾女孩啊……”烦恼地挠了挠头,顺手倒了杯水一起放到了笼子的口上。
小孩子都是最讨厌苦苦的药片的,爱丽丝也一样。她无视了丢到笼子边上的药片,直接拿起水杯大口大口灌了起来。
“渴了?”看着爱丽丝的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水,道尔猜测着。“好像是饿了……”喝完水的爱丽丝,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咕”声。看她还在揉着肚子的样子,道尔无奈地从抽屉里翻出一块干干硬硬的面包,放到她面前。
“饿了吧?”
“什么是……饿?”有钱人家的孩子,连饥饿为何物都不知道,她还傻傻地觉得是肚子难受。
爱丽丝有些难堪地看着道尔手里的面包,娇生惯养的她哪里见过那么难以下咽的食物,而且还没有牛奶配着。
道尔又给她重新倒了杯水,无奈地说着:“大小姐将就一下吧。”
爱丽丝接过面包,虽然不太喜欢,但是饥饿感还是让她狼吞虎咽地把面包吃得干干净净。
认认真真舔着手指上的面包碎屑,没有传闻中富家千金的骄横,倒是引得道尔一阵大笑。
“叔叔在笑什么?”爱丽丝满头问号地看着大笑的道尔,又转头四周看了看,除了破破烂烂的家具,并没有什么引人发笑的东西。
道尔笑着摆了摆手,并没有解释什么。因为爱丽丝不知道,道尔觉得好笑的就是她自己。爱丽丝单纯的模样,一扫他最近诸事不顺的阴霾,道尔突然觉得,这笔生意结束,娶个漂亮妻子,再生个可爱的女儿,生活不用总是充满着打打杀杀,或许也挺好。
勉强填饱了肚子的爱丽丝终于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曼德尔带着神秘人回来了,推开门,看到道尔正坐在笼子前,和爱丽丝有说有笑的样子。
“哟,和这个小家伙关系还不错嘛。”神秘人瓮声瓮气地说着,他的声音因为带着的面罩,显得有些模糊,像是故作的神秘噱头。
“赶紧来拍段视频,让她赶紧给爷哭一哭,让她老爹给我们多掏点钱!”曼德尔一脸兴奋地拿起铁棒,打开了录像机,对准了因为曼德尔他们的闯入而露出害怕表情的爱丽丝。
“叔叔……”害怕的爱丽丝抓住了道尔的衣服,道尔并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把衣角从她手中扯了出来,就站到了神秘人的身旁,看着曼德尔摆弄着机器。
“铛铛铛!”曼德尔用手里的铁棒,狠狠地敲打着铁笼,从侧面看上去,仿佛像砸在爱丽丝身上一般。他戴上了一个猪头面罩,和他肥胖的身躯非常般配。摇摆着身体,指挥道尔按下了摄像机的录制按钮。
被吓哭的爱丽丝很顺利地录制完了绑架视频,曼德尔哼着小曲,去处理后续的事情去了。神秘人则是似乎并不喜欢和人相处的样子,早早地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个破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哭哭啼啼的爱丽丝和一脸烦躁的道尔。“老子可最烦哄女孩子了!事成后,要加钱!”道尔恶狠狠地自言自语着,坐回到爱丽丝的旁边。
“别哭了丫头,现在只剩我了,我没那么可怕吧。”道尔勉强地勾起一个微笑,不过丸子头加上满脸的横肉,令他说的话毫无说服力。
不过爱丽丝倒是难得地抹了抹脸,收起了哭声。“叔叔,我怕……”
“你听话,等叔叔们拿了钱,就让你回去。”
“嗯……”爱丽丝乖巧地点着头,虽然眼眶里闪动着泪花,但她还是愿意相信道尔的话。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在破屋子里相处着,道尔为她讲述了劣户区的故事,他小时候和他最近的那些经历,虽然被他添油加醋地改掉了最后被人欺骗的下场。
满脑子肌肉的道尔就是太过耿直,恪守自己的诺言,而使他脱离帮会后,不断地被人欺骗。但无论别人怎么骗他,他依然会用自己最诚恳的一面去面对别人。他自嘲是个混蛋,但是在他眼里,不守信的人比他这种混蛋更可恶。
爱丽丝和他讲述了自己在别墅里的生活,虽然锦衣玉食,但是却无比的无趣。这也是为什么道尔掳走她时,她却并不害怕,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终于可以好好地远离那个‘监狱’一次,她只当是道尔是带她离开那座‘监狱’的英雄。
虽然现在被关在笼子里,但是对小女孩来说,听道尔说着那些有趣的故事,要比自己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开心多了。
过了几天,新闻、报纸、大街小巷,全是关于许菲家大小姐被绑架的报道。
“嘿嘿~兄弟们,我们发财啦,我们要火啦!”曼德尔兴奋地大呼小叫着。而更让他兴奋的,是他那个神秘账户里,高达十位数的天文数字。
爱丽丝一经绑架,许菲家立刻给他们转去了钱,虽然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拥有惊人财富的许菲家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但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菲家的当家当机立断,立刻变卖掉自己的股份,哪怕是许菲家会因此一落千丈,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出事。
“结束工作吧,我们可以分账了。等风声过去了,我们就将成为灰吉山市的传说!”
按照计划的,道尔打开了笼子,把爱丽丝牵了出来。“你自由了小丫头,不顾我不会送你回去,离开这里,回到城市就会有人帮助你。”拍了拍爱丽丝的后背,尽管爱丽丝仿佛还有些舍不得道尔的样子,但是道尔还是要履行他的诺言,在结束这笔单子后,让爱丽丝回去。
“慢着!”神秘人突然挡住了大门,同时掏出了以太幻化的铁棍。
“干什么?!”看到神秘人的动作,道尔立刻护到了爱丽丝的身前,大声呵斥着。而一旁的曼德尔则是幽幽地说着:“道尔老弟,你还太年轻了。人质这种东西,用完了就要丢了。更何况,她平安回去了,我们……拿什么出名?”
“出名就要建立在这样的小丫头头上么?我们的绑架已经成功了!”道尔不满地反驳着。他已经从神秘人的行为和曼德尔的话语中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他们的做法显然不合乎他心中的道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又一次上当了。
“在这座城市,只有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才能存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是狗屎!道尔老弟,我最后劝你一次,让开,阿一会动手的,即便是你。”曼德尔的语气带上了些不耐烦。
“混蛋!”道尔并没有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神秘人阿一的底细不明,他虽然莽夫,但是也不会做出太盲目的举动。摆起了防御的架势把爱丽丝护到身后,一根筋的道尔要将自己的诺言守护到最后。“把我的那一份给我,我现在退出,这个女孩,你们别想动她一根毫毛!”
“天真!”阿一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踏着奇怪的步伐,唰地一下出现在道尔的身旁,举起铁棍对着他抽了过去。
尽管道尔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将以太汇聚到自己的手臂中。但是没有系统学习过以太的他,也只能利用以太做一些简单的操作。能够硬抗下以太幻化的铁棍,也完全是靠他浑身皮糙肉厚的肌肉。
“啧!真是个铁乌龟,简直比许菲家那些保镖还要烦人。”一棍被道尔防下后,阿一立刻几个后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咂了咂舌,甩了甩被反震得有些发麻的手笔,忍不住吐槽着。
“哼,我道尔岂是浪得虚名!既然要在这里翻脸,那可怪不得我了。”轻轻推了推爱丽丝,让她躲得更好了一些,随后便向着阿一发起了进攻。
爱丽丝看着道尔高大的身影,前一刻还是绑架自己的犯人,后一刻为了保护自己就和同伙打了起来。这样的转变令年幼的她不知所措,但是保护自己的伟岸身姿还是深深地印入自己的大大的双眼中。“简直……像是童话故事一般。”
就在道尔和阿一打得不可开交时,曼德尔突然抽出匕首,向着爱丽丝冲来。
“啊!”
听到爱丽丝的惊呼声,道尔立刻冲了过来。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魔力,道尔并没有想太多,直接挡在了爱丽丝的身前。匕首的前半截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身体,腹部健硕的肌肉牢牢将刀刃夹住,虽然疼痛,但是道尔还是咬牙坚持着。
“你这个人渣!”眼前的曼德尔就是他最痛恨的那种人,言而无信。灌注着全身力气的一拳,带着破风的气势,狠狠地砸在曼德尔的头上。肥胖的身躯并来不及躲避,被道尔全力的一拳命中了太阳穴,闷哼一声,直接瘫软在了地上。道尔如蛮牛一般的力道,这一拳恐怕把他的脑子都打碎了。
“你不救他?”看着在一旁无动于衷的阿一,道尔咬着牙,凶狠地问着。
“没必要,少一个人分钱。把你干掉,钱都是我的。”阿一淡漠地看着他们,仿佛眼前的几个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一般。
“垃圾!”道尔怒骂了一声,但是并没有主动出击。阿一的身手非常了得,虽然力量远不如自己,但是对以太的掌握确实相当了得,而身法异常灵敏的他更是能轻易地压制住已经受了伤的道尔。
四下环顾了一阵,道尔突然像是一只野猪一般,扛起曼德尔的尸体,朝着阿一撞了过去。本来就速度不快的道尔,扛着曼德尔的尸体就更加慢了,令阿一轻松地避了过去。
但是道尔的目标本来就不是阿一,看到阿一避让,他猛地停下脚步,将曼德尔的尸体丢向了大门。肥胖的尸体一下子就把生锈的铁门砸开,道尔立刻又缠上了阿一。
“快跑!”道尔对着爱丽丝大声地喊着。吓哭了的爱丽丝并不傻,立刻朝着大门跑去。阿一虽然想追上去,但是道尔不知道是怎么地变快了很多,跟上了阿一的速度,把他拦了下来。
“你的对手,是我……咳……”剧烈的运动令他腹部的伤口变得愈发疼痛,但是他还是坚持着不让阿一去追爱丽丝。
明显有些烦躁的阿一,下手也开始狠毒了起来,一下一下瞄准着道尔腹部的伤口,用铁棍敲打着匕首柄,令它刺得更深。
失血和疼痛,令道尔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连连被阿一击退的他,逐渐无力地倒在砸倒的铁门边上。
“道尔叔叔……呜……”爱丽丝并没有跑远,害怕令她的双腿有些发软,一时也跑不出多远。
“快……跑……”口中吐着血沫子的道尔,仅剩的意识还在不停地提醒着爱丽丝逃跑。
胜券在握的阿一缓缓从门口走了出来,扯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一脸嗜血地笑着。“你们一个都逃不了,我会把你们,全部杀死!”
道尔用尽浑身力气,狠狠地推了一把爱丽丝。“快走,回到城市里,你……就安全了……”被推了个趔趄的爱丽丝,呆呆的眼神不舍地看着道尔,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她知道道尔是怎么了,她也知道,道尔都是为了保护她。泪水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拖着有些瘫软的双腿,为了不辜负道尔最后的意志,还是努力地顺着公路向城区的方向跑去。
阿一经过了道尔的身边,他不急不慢的样子,似乎是在享受这场虐杀。
“你赢了。”道尔无力地说着。阿一瞥了他一眼,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铁棍。“我会给你个痛快……才怪!”
狠狠地甩下铁棍,但是却击打在了地面上。利用刚才片刻的喘息,恢复了一丝体力的道尔猛地一个转身,一把抱住了阿一的大腿。
“我叫道尔,我想做个大人物!但是无论我会不会成功,我都不会再让你们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十岁的姑娘!”道尔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高吼着,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阿一听的。隐隐约约地,这洪亮的声音也似乎传进了不远处爱丽丝的耳中。
被抓着右腿的阿一恼羞成怒地用铁棍狠狠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道尔的头部,鲜血沾上了铁棍,仿佛能看到,道尔的头部都被打出了一个凹陷。即便如此,道尔还是死死抱着不松手。
“啊!”伴随着一声咆哮,道尔用着他最后的力量,狠狠地撕扯下了阿一的右腿。撕心裂肺的疼痛令阿一抱着失去了右腿的残肢,满地打滚。
“这下,你不能再去追她了吧……”闭着眼的道尔,满意地笑着,昏死了过去。
惊慌失措的爱丽丝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惊悚的吼叫声令她头皮发麻,为了不辜负道尔的努力,爱丽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停地狂奔着。
……
时光飞逝,年迈的爱丽丝·许菲夫人在翻看着自己的日记时,仍是会对着十岁那年写下的文字,满含热泪。
颤抖的双手抱着日记,嘴里不停地说着:“道尔叔叔,你就是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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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跨年快乐,2020年的最后一晚,我努力完成了我的第一个短篇故事,将来的主线中,会有与这些短篇相呼应的地方,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种形式。
最后,希望我的小说在明年能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明天是单数日,虽然我还是只会单更,但是希望这后半段字数满满的短篇故事,能令大家满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