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九十八级的同伴(下)
洁西奔跑的速度不算慢,森林中树根与草丛不对她构成任何放慢速的原因,反倒是造成我们一直追不上洁西。
我们在森林拉开的距离,一直到要靠近安德烈摆摊的街道时才勉强追上。
街道上挤满了许多人,其中包含许多带病的冒险者与住民,他们彼此交头接耳交换信息。
「听说找到释放瘟疫的元凶。」
「果然是人为造成的吗?不然怎么只有冒险者感染最严重。」
找到瘟疫元凶?凶手不是药神吗?
我感到古怪的试着和洁西、佩佩与女神一起穿越厚厚的人墙,虽然钻进人群抵达前端的速度很慢,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人群前端正演出的审判戏码。
人群前端传来一位女性焦躁的嗓音,没记错的话,这声音是那位宗教狂热的冒险者。
「我说你上次是不是污辱药神还有其他神?」
「真的很抱歉,上次只是口误……」
从声音判断回话的是安德烈,洁西听到后神情焦急更加死命地往人群内挤。
「口误?你说自己怀疑瘟疫是教会传播的这件事是口误!」
「对,是口误。」
安德烈似乎想息事宁人,因此顺着对方的意思说着,不过这样反倒让宗教狂热的女生抓到把柄。
「也就是说你确实有提到教会对吧?而且还诋毁教会。一般要诋毁教会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无信仰的可怜虫,另一种是魔物……」
「……」安德烈沉默没有回嘴。
宗教狂热者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魔物这两个词吧……?我想起前几次看到她时,像是在戏剧场内,身边总是有位圣职人员。
原本还以为她真的是狂热到连男友都要是圣职者,不过现在仔细想,那时候她可能就是在受圣职人员的鼓吹,准备着手实施这次的行动。
如果这猜测没有错,那么今天早上看到她和在迷宫因同伴死亡而发狂的女冒险者结伙出现,代表女冒险者也准备参加这场质询大会。
两位都有着疯狂特质的人,真不知道会连手做出什么恐怖事情。
在洁西努力不停拨开人群,我们终于走到这场事件的中心,洁西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安德烈身旁于是我们也跟了上去。
洁西面对宗教狂热者露出犬齿,手呈现爪状的犹如猫咪面对敌人一般,狂热者被气势震慑因此稍微后退几步。
不过宗教狂热者旋即露出诡异的笑容,用异常大的声音手指向洁西:
「大家看清楚那位小女孩,她的犬齿是不是比一般人还要锐利呢?或着说,她是一般人吗?」
围观群众对于这番质问开始交头接耳,就当我打算撒些小谎转移焦点,却被从人群中走出的那位在迷宫发狂的冒险者打断。
她顶着憔悴的厚重黑眼圈以及咬破嘴角流血的唇,用惨遭欺凌的控诉声指着我们:
「终于让我找到妳们了,魔物们!」
女冒险者的声音配上身形让她的话极具感染力,围观者开始投以怀疑的眼神,女冒险者抓紧时机接着说:
「妳们杀害我的哥哥与同伴,我要妳们一命抵一命!」
「妳别含血喷人吶!」
佩佩感到不服气的抱胸反驳,毕竟在迷宫内可是我们将野生魔物给打倒。洁西听见后,一边保持威吓状态一边细声对着佩佩说:
「佩佩,她确实嘴角含着血呀,这样说不会助长对方的士气吧?」
「……」这时候不是吐槽洁西天真的担忧的最佳时刻。
宗教狂热者快步走上前瞪着安德烈问:
「如果想证明你们不是魔物,就请先将你包裹头部的布取下。不敢取下不会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吧?」
「确实有不能说的秘密――我怕光。」
安德烈机智的回答,不过还是比埋伏在一旁的圣职者慢了一步。
出现的三位圣职者中,其中两位架住安德烈,另一位则趁机快速用力扯下安德烈包裹头部的布。
被扯下后现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因为安德烈那张只黏有一半肉,另一半为骨头的死尸脸被摊在阳光下。
圣职者当然也吓了一跳,立刻遁入人群中。同时间群众疑惑的激问声越来越大。
「为什么魔物会在这?!」
「牠们不都待在迷宫内吗?」
只见宗教狂热的女生不疾不徐面向群众,张开双臂有如布道大会的圣职人员般回答: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散播瘟疫。他们恐怕在各位买的药水内都添加了瘟疫源,同时藉由在街道上游走将瘟疫散播给。」
「没有错,绝对是那样。我的哥哥与同伴……」疯狂的冒险者泣不成声地指着我们,「……他们就在在这买了药水补充体力后死亡。」
很明显女冒险者故意忽略死亡场所是在迷宫,而且主因是被野生魔物攻击死亡这关键事实。
哭诉配上摆在眼前的冲击,围观人群已经听不进我们的解释,然后不知是哪位冒险者先拔出腰间的刀,下一刻混战便已经展开来。
女神身手矫健地将冲过来的剑士击飞,我原本想要抽出腰际上的剑帮忙,不过还是顾忌经验暴涨的问题而迟迟不敢行动。
就这时候又有一位挥舞至少一个人高的铁棒的冒险着朝女神攻击,洁西看到后连忙用手攻击铁棒,铁棒在与洁西的拳头碰撞后产生龟裂。
佩佩趁着洁西与持铁棒的冒险者僵持时,用火焰魔法攻击冒险者的脸颊,让他因为有如蜂针般的刺痛而后退。
我站在一旁不断犹豫着要不要出手,不停将腰际的剑拔出一点又收回去刀鞘,这样毫无意义的动作直到我们被彻底包围。
安德烈偷偷用细到只有我听见的声音说着:
「你等下数到三后就带着她们快逃跑。」
「可是……」
安德烈摇摇头要我不要考虑太多,并且用那只剩半边带有肉的脸颊挤出笑容,试着要我相信他。
一。
「健你做什么吶!」
我将四处乱飞的佩佩用手抓住后硬将她塞在皮甲的侧带。
二 。
「健?」
「呜啊。男女牵手会有宝宝,叔父说我还太年轻。」
我牵起女神还有洁西的手,然后确定了人墙较薄弱的地方与大致通道。
三 。
地面突然传来药瓶碎裂的玻璃声,紧接着冒出刺鼻令人流泪的烟雾,冒险者纷纷后退好几步,我趁机牵着她们开始往预定的方向奔跑。
「他们逃跑了!快追!」
「是往哪个方向!」
「左边的巷子。」
我牵着她们狂奔,凭借着第一次在晓之公会接任务后,为了去老爷爷家而在巷弄内乱绕的道路记忆开始躲藏。
不过显然有部分冒险者也非常熟悉这复杂的巷弄设计,始终甩不掉所有追击的冒险者。
当我们已经跑的气喘如牛,加上先前从森林跑到大街上所消耗的体力,此刻几乎没有任何余力再进行躲藏的时候。
突然巷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正当以为被包围而槁木死灰的抬头仔细端详脚步主人脸孔才发现,他是首次任务中的委托人――那位与老婆婆吵翻的老爷爷。
他示意要我们往巷弄后方走,并且告诉前来追击的冒险者错误信息后,将我们领回他的家中。
在老爷爷家中的老婆婆看到我们以后,热情的迎上来:
「哎呀呀,想说为什么那么吵,特定叫老伴去看看。没想到是你这位可爱的年轻人呀。那位妖精小姑娘呢?」
「我在这吶。」
佩佩从我皮甲的侧带钻出来,满身汗湿透的说着。
老婆婆看到佩佩后很高兴的微笑,不过她旋即注意到女神还有一旁的洁西,在打量一阵子后她开口问我:
「所以你被追的原因是?」
「这说起来有点复杂……」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洁西与魔物的问题,不过老婆婆视乎已经完全懂了。她点点头慈祥笑着:
「我明白、我明白……是因为重婚的原因对吧?一次娶两位漂亮的小姐。」
「哦,绝对不是那样子!」
我尽量很客气地反驳笑脸迎人的老婆婆,不过佩佩却显得非常不客气:
「为什么会故意忽略我吶!」
「……佩佩那不是重点吧?!」
老婆婆保持她笑瞇瞇的模样,说要去弄道餐点给我们吃,我考虑到洁西很久没喝维生用的蕃茄汁,于是特定询问。
「有,我们家里有很多罐呢。蕃茄汁对身体好呀。」
「呜……」
洁西脸色发白发出沮丧的低鸣声瘫坐一旁,女神由于不想随便接受好意于是主动请缨去帮忙做饭,佩佩则是坐在我的肩膀休息。
话说安德烈不会有事吧?他有顺利逃走吗?
考虑到洁西的心情,我没有特定将这问题说出来,只是试着回忆当初逃走瞬间残留的记忆进行推测。
老爷爷看到我一脸专注于是凑上来问:
「所以你最喜欢的是那位看起来有点傻傻的小女孩对吧?不过大老婆却是那位稍显古板的女生。这样确实很苦恼。」
「我没有在想这问题……」
「……我对这方面的问题还算是非常敏锐。」
老爷爷用鼻子吐气,表达自己对于恋爱雷达的能力感到自豪,不过由于他重听,完全没有听见我否认的字句。
就算佩佩在一旁不断手舞足蹈,同时稍微激动地替我否认,还是没有丝毫正确论述传入老爷爷的耳朵。
由于担心冒险者会追来,我不时望着小庭院外的动静,起先冒险者还算许多并且充满怒吼声,不过很快随着如火焰的黄昏到来声音便渐渐稀疏。
与稀疏人声相反的是厨房传来浓郁香味,以及女神和老奶奶如祖母与孙女的谈话。
「你们打算要生几胎呀……?一开始不要生太多。」
「我们还没有考虑这么远。」
女神淡定不带感情的回答,俨然像我真已经娶了她似的。
没多久,厨房突然传来老奶奶惊恐的尖叫声,我们所有人立刻转头望,只见老奶奶不断挥舞的手――她的手上有着绿色黏液。
「好痛~~这什么东西!」
「史莱姆快住手。老奶奶的手不是食物。」
认出绿色黏液的洁西从沙发跳起来,快步跑到老奶奶身边,用手抓住史莱姆身躯,不过莱姆并没有因此停止蠕动腐蚀老奶奶的手。
佩佩见状飞到天花板的高处,采斜角朝老奶奶手臂俯冲,并且手指画出火焰魔法阵。
「别造成别人困扰吶!」
佩佩攻击到史莱姆后,原本缠在老奶奶手上的黏液突然像融化的冰块般化开,一滴一滴迅速滑落至地板后重新凝聚。
「快住手,他们是人类不是垃圾。」
洁西再次出声阻止,不过史莱姆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朝着一旁的女神移动,准备包覆吞噬女神的腿。
女神显然非常清楚如何对付史莱姆。她提起脚跟瞄准史莱姆,紧接着用力往下踏,史莱姆先如海绵般凹陷最后灰化成一摊黏液不再蠕动。
「很抱歉洁西,虽然有神魔不侵犯条约,但因为牠朝我进行攻击……」
女神用冷静不想落人口实的态度喃喃自我辩护。洁西没有等女神的话说完直接摇摇头,露出无奈却看似快要哭泣的脸:
「牠失去理智了,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呢。再见,目标成为史莱姆王的小小蓝……」
「……」
气氛变得非常沉重,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短暂的事。
因为有许多史莱姆从厨房地板的排水口钻出,大门也被粗暴的撞击,门板更被许多弯刀给贯穿,散出如雪花般纷飞的木屑。
我们边击退史莱姆同时移动至客厅,此时大门已彻底被破坏往前倾倒敞开,迎面而来的不是追击的冒险者而是猪面人与哥布尔。
「你们也住手,老奶奶和老爷爷不是冒险者。」
洁西站在我们前面对着魔物说着,但魔物依然故我的大力挥动武器,露出准备丰收的神情。
就在牠们近到足够用武器攻击我们时,突然猪面人与哥布尔上下裂成两半,然后灰化留下猪肉片与弯刀。
「你们没事吧……是你们呀。」
从背后击倒魔物的是晓之公会副团长,她看到我们后显然稍稍吃惊,不过随即恢复精明表情推推自己眼镜,用郑重的官方腔调说:
「魔物从海姆霍兹迷宫发动攻击,现在都市内已经有大半地区失守,请跟着我们一起撤离。」
「魔物才不会、才不会攻击……」
洁西垫起脚尖身体向前想要替魔物说话,不过想起刚才魔物攻击的事情,立刻泄气垂下肩膀。
我们跟着副团长走出屋外,这才发现夜幕低垂的都市,此时各处正陷入火海之中。
街道上有着许多被疏散的住民,以及引导他们在火光中行进的公会成员,然而即便有着武装力量,魔物仍不区分等级敢死似的袭击。
老爷爷的房子坐落在接到尾端,因此我们被疏散的时间也是最晚,这不仅拉开我们与公会疏散的主力距离,更让晚到的魔物不断朝我们攻击。
猪面人以及哥布尔这两种魔物,对于副团长来说丝毫不构成威胁,但当行动缓慢的骷髅兵出现后,她渐渐开始感到吃力大口喘气。
依据洁西的说法。
「骷髅兵大部分都有剑术、盾击或弓箭天赋,加上想要找点死去的念头,所以每位都犹如狂战士。」
最后女神干脆向副团长要一把长剑,反击向她发动攻击的魔物,从她们契合的动作,完全让人猜不出她们是第一次见过面的人。
当我们好不容易甩开魔物追击,迎头赶上疏散队伍的最末列,街道旁着火的大型建筑却突然倒塌至路面,燃烧中的建筑彻底阻断去路。
我们想要回头改走其它道路,却发现已被刚才甩开的魔物包围,
现场如果加上晚到的魔物,数量已经多到如最热闹的街道人群一般黑压压一片。
眼前状况让人绝望,副团长心情也稍受影响,不过随即重新振作握紧剑把;与副团长相反,女神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过双眼却直直盯着魔物后方。
魔物群的后方有一个黑影,他以缓慢却不失庄重的态度走来,在原本一触击发的前线中,魔物们纷纷惧怕的退避让出道路。
「叔叔!」洁西认出穿着披风的人高兴的跑过去,「叔叔快点阻止这些魔物伤害人类……」
「别碰我!」
洁西跑到他的叔叔――魔王――面前,正要开口请求时却被赏了一巴掌。
那手掌的力道非常大,让洁西的鲜血从鼻孔流出,同时她身体被伴随的风系魔法击飞,在地上滑行一阵子后才恰好在我们跟前停住。
洁西身体在地上磨擦,因此细嫩的皮肤上紫一块青一块,脸颊被打的部位更肿大变形。佩佩气嘟嘟的飞在洁西上头指着魔王:
「很过分吶!哪有不听侄女说话就打人的叔叔吶!」
「不是这样的,叔叔他一定只是被负面能影响……不要怪罪叔叔。」
洁西眼睛混着疼痛的泪水替魔王说话,魔王却露出厌烦的脸色,声音异常冰冷:
「妳觉得我是会受负面能影响的低等魔物?」
「我不是那个意思叔叔……」
「那么是什么意思啊!」
魔王大吼,一旁的魔物像是听令的士兵纷纷举起武器朝我们逼近,不过随即又停下脚步。
魔王用居高临下的态度,脸上露出戏弄的微笑:
「看在妳为我们传播瘟疫的情况下,这次就饶了妳们吧。」
「传播瘟疫?这跟洁西没有关吧?瘟疫不是药神祂用动物尸体……」
我感到困惑的反驳,毕竟魔王说的话让我稍微感到出乎预料。魔王像是施舍兼糟蹋的扭曲起脸庞:
「那些动物尸体我想药神应该说是用来『祭祀』。」
魔王将脸转向洁西大声接着说:
「至于真正传播源则是洁西。只要利用她半人半魔的混血身分,实验制造出对魔物无害却对人类致命的瘟疫……然后放她出去地面游玩。」
「骗人……叔叔骗人!」洁西大喊。
「妳说那方面骗人?妳半人半魔的部分?如果妳真的是纯种魔物,为什么魔物要攻击妳呢?答案不就这么简单――因为妳有人类的血统。」
洁西的表情已经有如烧尽的白灰,双眼的眼泪更是不曾停过,但是我仍旧对于魔王的说词感到困惑。
如果她真想利用洁西,为什么在温泉时又要我好好照顾她呢?
「年轻的未来魔王,你肯定认为我的印象差异很大。别又一副惊讶的样子,像你这种单纯的人,依人性推测一下就可以导出结论。」
「那么现在果然……」
「果然在演戏?少天真了,那时才是在演戏。只要我说了相应的话,你自然不会怀疑起洁西,这样也就不会找到真正的瘟疫源。」
连这点都在魔王的算计之内吗?!魔王的人性天赋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魔王转身准备离开,并且就像先前所说真的打算放我们离开,释放出强烈可见的黑色气息,让失去理智的魔物们凭借本能知道害怕而撤退。
这时候洁西却冲上去想要抱住魔王,因为她到现在还不相信魔王说的话。她哭丧着脸,露出犬齿像是将要被抛弃的流浪狗:
「叔叔,你是在跟洁西开玩笑对吧?对吧?」
魔王的双眼瞬间突然微微发红,举高手臂手指倂拢成手刀状,二话不说直接朝着洁西的心脏刺去。
也就在同一瞬间洁西被推开。洁兮被突然出现的安德烈所拯救,但取而代之是安德烈的肺部处被穿了一个大洞,胸口留下一个窟窿。
魔王抽出穿透安德烈的手刀,像摔掉灰尘似的甩了一下后,「哼」的一声头也不回的领着魔物离开。
「安德烈哥哥!」
洁西没有站起来,而是直接慌张地爬到安德烈身边,洁西此时已经哭到没有声音,但是眼泪却仍不停地流下。
「对不起安德烈哥哥,都是我……」
安德烈并没有像奄奄一息的垂死病患那般自怜,反倒是十分豪爽地笑了几声:
「其实我跟其他死尸最大不同点在于:他们都不怕死,而我则是很害怕死亡。我害怕这次又会像生前一样,没当上医生便庸碌的死去……」
安德烈由于受到致命但又不是立即死去的攻击,因此身体只是慢慢化成灰。在说话时,他的身躯已经开始灰化消失。
「你要为我感到高兴呀,如果还有来生,至少这次我可以挺着胸大声说:『我成为真正的医生,而且在死前还像英雄一样拯救了一位女孩。』」
安德烈的身躯已经几乎全都灰化,他用仅存的力气转动眼睛像是再次和我们确认的问:「这次我可以抬头挺胸了吧?是吧?」
我们多数人还在发楞着,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情绪与应对,一旁的老奶奶已经行动起来。
老婆婆没有震慑安德烈那张只有半面皮肤的残缺脸庞,更没有害怕安德烈是一位魔物。她跪坐在安德烈身边,瞇着眼睛露出慈祥眼神:
「你已经很努力了孩子,这次谁都不会取笑你。」
「你有个伟大的灵魂,终身追求着伟大身影,这就是你值得骄傲的一生。」
女神闭上眼像是聆听远方吹来的风缓缓说着,我们大家跟着纷纷点头。
安德烈崭露微笑,并且在一剎那间灰化只留下身上穿的那件厚重衣物,但衣物被旋即刮起的风吹进火海内燃烧殆尽。
洁西显然深受打击,瘫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走,最后我只好背着她进行移动。
由于魔王率领魔物撤退,因此我们有机会可以走远路而不至于遭受攻击的赶上疏散队伍,在野外临时成立的防御营地汇合。
然而说防御营地还是稍微言过其实。这里的防御设施,顶多就是临时搭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栅栏。
考虑到有部分冒险者可能认出我们与魔物有关,因此一到野营我们立刻找借口和副团长与老奶奶、老爷爷分开,躲在较少人的营地角落。
老奶奶与老爷爷并没有将刚才我们与魔物的互动大肆宣传,反倒面对邻居打招呼时,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虽然我跟副团长也不是很熟识,但她应该也不会到处乱说吧?
「洁西,那个,没事的吶……」
佩佩飞在脸颊仍旧肿胀的洁西身边,不得要领的试着安慰她,不过洁西始终都只露出犬齿勉强得傻笑:
「我没事的……没事的吶。」
「……都已经不想思考的模仿起佩佩说话方式,怎么会没事呢?」
女神手中拿着配给食物走回来,口中略带训斥意味针对洁西说着,佩佩对于女神严厉得态度感到不满,飞起来准备就往女神身上撞。
女神并没有进一步斥责,反倒是将食物递给双眼哭红的洁西,像是鼓励又像安慰的说:
「冒险者那似乎有所动静,吃饱后我们赶快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洁西点点头默默吃着食物。
当我们吃完配给食物稍作休息,太阳也刚微微露出曙光的时候,营地中央传来阵阵高呼声将我们吵醒。
「他们在亢奋什么吶?」佩佩揉揉眼睛。
营地中央的声音越来越吵杂与激动,营地内多数的冒险者开始成群走出栅栏外,朝着沦陷的海姆霍兹都市前进。
我们在一旁还摸不太清楚头绪时,副团长从我们身边出现。她眼睛望着走出去的冒险队伍:
「他们决定要夺回都市,并且闯入迷宫内与魔王对决,只有少数人留下来看守营地――我是被留下来的其中一位。你们要加入他们还是我们呢?」
「这个……」
当我犹豫的时候,女神突然插嘴显得急迫,但口气又是那么冷淡。她指着洁西原本睡觉的方位:
「洁西不见了。」
「什么?她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回去迷宫吧?!」
「现在该怎么办吶!」
佩佩紧张的左右飞舞表达不安,而我只是冷静回答。
「当然是找出洁西,并且解决瘟疫源。」
「瘟疫源不就是洁西吶?」
「事情真有魔王说的那么单纯吗?」
我感觉没有,因为还有许多问题留了下来,像是瘟疫多半感染魔法师与炼金士的问题……。
副团长露出早猜到会有类似的情况,将身上的长剑取下送给女神,并且递给我们许多药水。
这时营地内传来玻璃破碎声,副团长低头跟我们道别后,转身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安娜,不是要妳别碰玻璃制品吗?」
「抱歉~~因为看起来有点漂亮……请、请不要开除我!」
……安娜还是老样子。
我们转身离开营地,并与冒险团隔着一段距离以避免被认出身分,但我们都是朝着同一方向――海姆霍兹迷宫――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