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扭头看向已经被关上的门，留在记忆里的、技师互相拥挤着也不敢进行一步的景象，与假想中皇君音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形成鲜明对比。
“警卫没有拦你？”
白启转过头盯着皇君音，满脸惊愕。
“你脑袋出问题了吗，警卫拦我干什么？”
皇君音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说完后还冷哼一声，越过白启后用手猛拍在按钮上，不等自动门开完就从裂开的缝隙挤了出去。
与其说她是因不耐烦而离开，白启到更觉得她像是在逃跑。
她……在害怕什么？
“算了。”
白启重新将视线移动到零号机上，再度打量这架就像是人类穿了衣服的机体后，看向旁边墙壁上的几处凹槽。
上面有着跟门一样的菱形口子，感觉将虚给的钥匙放进去会发生些什么。
白启走近那处墙壁，拿起晶石落向口子，在就要放进去的刹那他忽然有些犹豫。
不会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比如触动什么整修设备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落下来，或者自动防守机关、跳出几把自动机枪来回扫射之类的……
“唔，我在乱想什么。”
叹了口气，白启缓缓将晶石放进去……他不由屏住呼吸。
毕竟放零号机的这个特殊空间处于特别警戒状态，若是随意操作，会发生事情根本就无法预测。
……甚至虚只是将钥匙给他，具体是那个地方钥匙她都没有说，这之间是不是存了什么其他想法，想要等一等在进行具体说明呢？
于是，晶石放入口子的瞬间白启就有些后悔。
突然。
砰！一声大响，在这声惊得白启差点跳起来的巨响中……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搞什么！？”
白启不禁有些恼怒，对着那墙壁下方踹了一脚后不满的咂嘴，转身就欲离去。
谁知他脚刚刚迈出一步，脚底一条细微的裂纹忽然间错落起来。所谓的错落，是指裂缝后半截区域突然下沉。
因为高差骤然改变，白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晃倒在地，与那块升降平台一样的地方沉了下去。
过了四五秒升降平台就停在一处黑暗的空间当中。
仰头看了看，此地距离安置零号机的地方并不远，最多不超过五米。
“什么地方？”
借助头顶照耀下来的光亮，白启也只能看见周围一两米的地方，可以看见微微露出的书架、桌子、玻璃容器……和手术刀？
处于屏息状态的白启没有憋住气，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
空气中充斥着类似于肉体腐烂气味、与某种东西燃烧后的焦味，其中还有着许多化学用品的气味。
总之，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闻气味相当刺鼻，其中又数那种肉体腐烂的气味最为严重。
就在这时，浓郁阴森的黑暗中，似乎有某种物体动了一下，那片空间的黑暗甚至扭曲了一下。
白启不由眯起了眼睛，双手交叉拔出了枪与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虽然知道这里是重兵把守的基地内，不会出现敌军的身影。
但也正因为这样，白启心里才更加不安。
这种无法言明的气味让他想起了一直流传了十几年的传闻。
距今十八年前，传闻沧澜帝国特殊机构发掘了一个神秘物体。在那几年后，沧澜通过那个神秘物体发现了迄今一直未探测到的、名为源石的矿物。
于是，整个世界开始使用源石这种高能效能源，而资源的争夺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直至五年前演变成为世界大战。
这个传闻，则是关于世界大战中的泛用兵器——ESA的。
传闻，作为最先制造出ESA的国家，沧澜帝国最先制作的ESA并不是机械，而是通过生化试验制造的超级生命体……
向前走了几步后腐烂的气味更加浓烈，堪比毒药。
白启停下步子。
视野中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心中不安快速累积着。他回头看眼将他带到这里来的升降台，四周根本看不见可以操控升降梯升回去的按钮。
而不久前皇君音离开后自然而然的关上门，导致现在的这间机库，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密闭空间。
哐当！
随着这声大响，整备车间的灯也关闭了，四周立刻陷入真正的黑暗。
那是一种即便抬起手指都根本看不见的恐怖颜色。
突然——
咚、咚、咚……
有人踩踏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谁！”
白启边发出大喝声，边举起手枪瞄准声音传来的地方。前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不，除了一道扭曲的影子。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他不由再度想起那个荒诞不羁的传闻。
周围肉体腐烂的味道被那个身影带动、扑了过来，刺鼻气味让人几近晕厥。
再呼吸会出事。
抱有这样想法的白启立刻屏住呼吸，身体向后退去，他的脚步声和对面不知到底是什么的东西、重叠在一起。
当白启的脚踏在与和刚才触感不一样的钢板时，“哐当——”一声响起，头顶那片“口”型缺口再度传来白色的灯光。
他停在原地，枪与剑依旧对准了阴影中的扭曲点不敢放松。
忽然——
脚底升降台毫无征兆的启动，在引擎轰鸣声中托举白启的身体向上方空间移动。
虽然距离它越来越远，白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白启微微蜷曲膝盖，保持自己的身体能够做出跳跃和躲避的姿势。
升降平台不可能是自行启动，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人启动了它。
隐藏在阴影中的，难道是人类吗？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他盯着那处漆黑地带，身上的冷汗已经大湿内里衣衫。
甚至升降平台与车间仅仅相差一条缝时，也不曾转移注意力。
平台停稳了，白启仍然没有到，他感觉甲班下方神秘空间里，那个可能是人的东西目光穿透了甲班落在他身上。
咔、咔、咔！
骤然响起的响声刺激了白启紧绷的神经，他闪电般移动手臂，连发出声音的是什么都没有看清就扣动扳机。
“砰——”
子弹点燃喷射出枪膛的声音在车间里回响，紧紧一秒后，警报声立刻响起。
至于警报声是否是因为自己引起的，白启丝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刚才“咔咔咔”声响起的地方。
那里是刚才放入晶石的地方，此刻已被从上方落下的铁板遮掩，没有露出丝毫缝隙的程度使其与周围融成一块整体。
子弹在成为整体的钢铁墙壁上擦下一小块印记。
这种模样让白启甚至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鼻腔中残留的腐烂与化学气味，让他如何也无法否认刚才的事实。
“呼……”
深呼吸然后吐气，白启用这种惯用方法平复心情，收起枪与剑后走近那扇铁门敲中按钮。
从被拉向一侧的门展开的空间望去，不久前忙着说笑的技师们匆忙的来回奔跑，就算这边门开了也没有往这边看一眼，仍旧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白启移动视线到左侧，看见了站在拘束器上的1号机和3号机，2号机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
站在两个车间的间隔处，他也就可以更加清晰的对比零号机与其余机体的不同。
最初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兴奋感不知何时消失了，刚才神秘空间经历的一切像成千上万的针悬在皮肤上般警醒他。
装甲……太薄了。
零号机与其余几台机体相差是如此的大，以至于白启发现这一点后连其他方面的差别都没有精力去比较。
不止薄。
位于零号机腰部的位置，那里一般来说是传动装置、引擎和能源核心连接极为紧密的一块，大部分ESA在这个部位为了兼顾稳定和灵活，会装载限位器和弹簧组合而成的复杂装置……
简单点说，腰部的装甲除了重型攻击机，一般都会采用比较薄、却相当坚硬的特殊装甲。
而零号机……
就像是穿了某种材质的衣服，光是在这里都能看见因为身体重心微微低垂而出现的褶皱。
“……通知，解除战备。重复，解除战备。”
以极其严肃的姿态忙碌着的技师们呆滞片刻，下一刻——
“我去，什么情况？”
“……这不扯淡吗？刚才的要算加班工资的啊！”
……
总之，大家的情绪从前一刻的紧绷，立刻变成相当懒散。
这让白启感觉到无比的怪异。
从身体左侧，放置零号机的空旷机库出现的瘆人气息宛如针一般无孔不入。
而身体右侧，技师们欢快轻松的相互吹年，很快就演变成成群结队向白启这边冲来。
白启立刻关上门，逃跑一般转过身从对方包围圈中钻出爬上钢梯，边感觉着身后有些扎人的目光，边钻进昏暗的通道去了。
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想起那古怪梦中、神官在他背后盯他的样子。
那群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在这一刻好似紧紧离他身体只有一步，然后缓缓伸出那如同干枯数值一般的手……
白启的步伐更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