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鸟语花香时，坝子里的大妈大爷们见面便嘘寒问暖。
“哟，老胡。”“害，这不是老何吗？多久没见上哪儿磕麻将去了，不让我也见见新牌场儿新牌友？”俩老头碰着面便聊起来。
老何个不高能挡住半截门框，六十多岁了但十分精神，总是把背挺得很直，据说那是小时候父亲硬逼着练武的好。老胡则又瘦又高带着黑色厚圆框眼镜，总是穿着一身白色外衣，看东西时总会仰起下巴，眼睛从眼镜下边的缝儿里看字，嘴里啧啧地念叨。
俩人相识多年住在同一栋老楼里，老楼里的其他人早已经搬走，现在住的都是租客或买下房子的人，平日里他俩最喜欢的大概就是一起散散步或者磕几场麻将。
问到最近干了什么，老何摆摆手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我那野小子都30好几的人了不想着过日子，整日在家抱手机要么出去会牌友，养不教父之过啊。儿媳自然是不乐意和他闹掰了，让我孙儿搬过来和我先住一段时间了。”
“呵，年轻人性情怎么这么浮躁惰性，你甭管他俩了，把孙儿先安排好，指不定哪天又和好了。”说着老胡咂咂嘴然后告辞了。
老何想了想看向远处的余晖，又是长叹一口气。
孙子搬过来后离原来的学校太远，幸甚老何认识附近高中的老师于是今天便要去给孙子插班做些资料。
无奈学校不熟悉，老何刚进校门便不知下一步从何走起，他艰难地找着校园里的人希望能够问个路，校园很安静，整栋教学楼只能听见零星的不同几个人的声音。
“诶诶，老师。”老何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朝校门走去便急忙叫住他，“请问一下高中招生部在哪。”
男人将近一米八，穿着蓝黑色外套，方形的寸头和他的脸十分贴合，头发中夹杂着白发。
听见老何叫住他，他先是转过头瞟了一眼然后转过身，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抬着头低着眼看着他，缓慢地指向主教学楼后面的楼然后说：“喏，就哪儿。”然后走了。
学校分主教学楼和6个分楼一个标准足球场作为操场，招生部就在分楼其中一个。
老何按着指向的楼挨个楼层挨个房间找了一遍，找了将近20分钟才总算找到。
“您好，老师，这里是招生部对吗？”老何敲了下半开的门朝里面的人问。
“噢噢，对对，您就是何谓而的家长对吧，瞧，我这正办着呢。”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坐在电脑前，见老何来了连忙起身。
“怎么称呼，老师？”老何问。
“我是这儿的副主任，我叫林海生。”
“噢噢，林老师你好你好。”老何赶忙说。
林海生提了下眼镜笑了一下然后问：“他是文科生吧，以前成绩如何。”
“啊，听他爸爸说并不很好，数学尤其差。”老何干看着林海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哦，嗯。”林海生有些为难的样子说：“这样，明天有周考，让他来考完，然后分班吧。”
“那行呀，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可以回去说，是吧。”老何起了身便快步走出。
老何出了门，林海生朝门口望了下然后用笔敲着桌子看着何谓而的资料，看了一会儿便关掉电脑然后把椅子侧着闭目养神。
老楼沾染着最后一点余晖，渐渐沉下，安静得出奇但却很寻常，老何的平日收拾得整整齐齐，孙子搬来后纸箱子便堆满了客厅，陈旧的家具历久的气味被新来的客人击溃。
平日未用的房间，今天被锁上了，一个高中生摸着一本画册和一根画笔，一个破旧不堪一个被污渍覆盖。
“我大概是不会再画了吧”高中生喃喃道。
过了不知多久房间外“汪汪”地开始叫起来，他赶忙收起绳子放进抽屉，吸了口气然后打开房间门，客厅内一只小狗从家门口跑过来，摇着尾巴呆呆地看着高中生。
高中生笑起来蹲下去摸着他的头，小狗闭着眼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是一只秋田犬叫作小莫，是他的父母曾经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时它还很小，他们形影不离甚至是无话不谈？
它跟随着自己的主人到了这儿，即使没有以前熟悉的味道，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它的一切了。
接着老何换了鞋在门口喊着：“谓而啊，爷爷把你学校找着了，明儿就去。”
谓而很高兴地说：“真的！？那可太好了。”
“害，爷爷托楼下韩老师帮的忙，那韩老师可是个好人啊。你呀不要管那俩人的事儿，咱爷孙俩过。”老何微笑地看着孙子。
“好，好的。”何谓而答应着，后一句的声调却显得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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