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何谓而便起来，爷爷还未起床，他便摸黑下楼打算透透气，老楼不止是砖头砌的还有很多木制结构，楼里很静也看不见一点污屑。
楼下堆放着自行车，以及底楼开小店的王叔起早买菜的电瓶，偶尔能看见几只猫从路旁窜过然后在黑暗中警觉地盯着行人或者是树上偶尔停留的鸟。
老楼周边不远便是一条河，河水时而绿时而明，大概是凭心情，凭天时人和吧。在河上则架着一座混凝土钢架桥。
早起晨练的老人就喜欢在河边散步或活动筋骨，年轻人这时大多是在被窝里蜷缩着。
何谓而哈了一口气，白烟升腾了一小段高度便被吞噬了。他扶着在河边的围栏静静地看着河水流着，或者说他仅仅是在发呆毕竟现在天还早河水尽是墨色。
“早起的鸟儿不是有虫吃嘛。”他自言自语地说“也没见这世上的鸟能起得比我早为什么比我活得舒坦。”
下辈子怎地也要讨价还价要个鸟命，到时飞得翅膀断咯也尽兴。何谓而时常会这样像《老人与海》中的桑迪亚哥一样自言自语或抱怨或安慰自己。
看了看表“唉，该走了。”谓而微微摇摇头不舍地离开了，河水还在不息地流淌。
何谓而快步走到楼下时，底楼的门突然打开，“哐当”一声，紧接着里面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大喊着：“王先富，你有没有道德心，现在才几点，你搞这么大动静别人不睡觉啊。”这开门声够震撼了加上这清脆的女声更加“动人”了。
门口出来一个中年的胖男人，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帮着穿鞋，然后朝里头回答：“嗨呀，知道了，你忙你的去。”
“哟，这谁啊这么早就起来了，我看看……你……你就是何大爷的孙子吧。”胖男人看见何谓而笑了起来，眼睛被脸颊的肉掩住了，眉毛很浓差点俩条合一，一笑便成了拱桥。他穿着羽绒服，袖子里面露出里面的毛衣，裤子是是纯黑，但胖胖的腿似乎也不能把裤管全部堵住，空气便从这里钻缝儿。
说着胖男人穿好鞋走过来，何谓而直直地站着不动摸了摸鼻梁，一边一直僵着同一种微笑，回答：“噢，您应该是王叔吧，爷爷说过。”
一边肩靠着墙想要快点离开。
“起这么早啊？嗯，早点也好，锻炼锻炼。”然后他指了指旁边的电瓶车动了几下眉毛说：“要上学了吧，叔送送你。”
“不用不用。”何谓而连连摆手谢绝想要离开。
“哦……这样啊。”王叔双手搭在他肩上又打量了面前这位高中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翘起一边的嘴角笑着说：“好好学，以后出人头地。”然后从他旁边径直走向自行车旁的电瓶车，插上钥匙正准备走，屋内一个中年妇女赶忙走来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仰着头喊：“诶，别忘了早点回来去医院送饭。”
“知道了。”王叔戴上头盔便嘟嘟地开走了。
望着电瓶远去，妇女看那黑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才总算把仰起的头端正。
“喔，你就是何大爷的孙儿吧。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妇女的声音清脆，像是筷子轻敲玻璃缸一样。“快进来坐坐，你肯定还没吃饭吧，我正热着粥和包子呢。”妇女招呼着进来。
何谓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妇女笑着便斜眼看他：“呵，还认生吗？远亲可不如近邻，以后可都得照顾呢。”
“啊啊，噢。”何谓而支支吾吾地回答，看着妇女欲言又止。
“噢，叫我彭婶婶就行了。”妇女说着便把他拉进屋里，压在凳子上，然后进屋内一个大门内做事了。
大门内锅碗瓢盆碰撞声不止，何谓而有些尴尬便起身走走，他朝大门内瞄了一眼，里面很大，大概是三个房间连通起来的，墙底处已经开始生出黑色的油污，墙角一大堆麻袋，麻袋的角破开露出了里面的白菜，土豆等蔬菜，门内满是白烟还弥漫着面的淡淡甜香，一个蒸笼正出着气而彭婶忙着切肉剁菜。
她擦了把汗抬头望见若有所思地看了下他然后拍了拍脑袋，对着何谓而笑了笑说：“你看我这给忙忘了，小何你肯定还没吃吧，饿了吧？等着诶。”说着熟练地将最上层一屉抽下，捡了两个包子放进盘子里，又从一口锅里舀了一大勺稀饭，用盘子端在一起。然后给何谓而递来，何谓而赶忙接住，然后盯着盘子迟迟不敢动。
彭婶婶笑笑说：“我就不扰你了，你一个人慢慢吃”
彭婶转身走到门框旁转身一直看着何谓而不远处的地板，像是痴呆了一般，就这样一站好几分钟一动不动。
“噢，不好意思，想事情去了。”彭婶回过神用手揉了揉眼睛笑着说：“慢慢吃，看这时候也还不早，吃好了吃饱了再走，不够婶婶再给你来几个？”
“嗯，啊，好的。嗯？不用了不用了我早上吃不太多的。”何谓而拿上包子，但并未喝稀饭，“我还是赶早吧哈哈(很小声地尴尬地笑着)，彭婶先走了，谢谢你的包子，好吃。”彭婶没回答愣在原地，等何谓而走出屋内几十步，他瞥眼回头看了一下彭婶，她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又看着同一个地方，只不过她似乎是在看着路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