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没听错吧?”
慕容扉瞪大眼睛盯着南宫莹看,他想确认自己刚刚听见的是“组乐队”这三个字而不是别的其他什么东西。
“没听错喔,而且由我当主唱,你和陆曦同学负责吉他和贝司。”
“太棒了,我最擅长的乐器就是贝司了,而且老早就打算搞这个,可老师不允许,小莹你是怎么搞定他们的?”
“喂,我可不记得你会弹这些东西的啊,更没听过你打算组个乐队这种事情啊!而且以你陆少的作风,才不会管老师们允不允许的吧?怎么看都是临时起意的吧?一定是临时起意的吧?”
南宫莹兴致勃勃,陆曦两眼放光,慕容扉却没来由的从心底泛起一阵脱力感。
“很简单啊,因为是学校活动嘛,而且我还有一份全班同学的意见调查,”南宫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打印纸,上面是众人的签名,“大家都同意做这个呢,所以老师那儿也没问题。”
“可为什么要找我?我可不会弹吉他啊。”
慕容扉苦笑着,不会弹吉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组乐队在全校面前表演实在不符合自己一贯低调的作风。
“可以学呀。”
南宫莹撇撇嘴,陆曦很赞同地点头。
“对对,弹吉他很容易的,我可以教你。而且我想看看你到时候站在台上会不会发抖啊,慕容。”
“教你个头啊!我才不会参加,绝对不会参加!”
“唔,你不参加吗?不是扉的话,就没意思了啊……”南宫莹兴味索然地低下头,随即又笑容满面地昂起小脸,“……不过我早料到你会这么
说的,所以没关系,我有两手准备。”
这样啊,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吧,班里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就行了吧?就算不行,以南宫女神的号召力,应该有一个加强连的人愿意叛班投入我们的阵营吧,慕容扉长舒一口气,南宫莹继续说道:
“刚才说了一半,嗯,还有键盘手和鼓手呢。这可是两位很有特点的人哦,下午放学后,就可以见到了。”
呃,果然是很有特点的人。
下午放学后,在学校附近商店街的一家冷饮店里,慕容扉望着眼前坐着的一高一矮两个怪人,又一次露出招牌的人畜无害的苦笑。
隶属于表面上是酒吧【Surplombant la pittoresque】,实际上是【边缘人协会】在御州市的分支机构的两位快餐外卖小分队店员,萧从云和骆暮,此刻正埋头吞着眼前的两份特大号圣代。慕容扉用胳膊肘捅了下旁边同样埋头吞冰淇淋的陆曦,做了个“这是怎么回事”的手势,陆曦
嘴上不停,一边回了个“我咋知道”的手势。
“……键盘手是我,而鼓手是木头,就是这么回事。”
身着某小学校服,还规规矩矩戴着红领巾的萧从云吞完圣代,拿起餐巾纸抹了抹嘴,一边嚼着之前要的果汁杯里的冰块,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不是问这个啦,我是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莹怎么会请你们参加乐队的?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前段时间,对她记忆进行调整的时候,顺便加了个小片段进去。现在我是南宫莹的某远方亲戚的儿子,而木头是另一个儿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类似于心理暗示吧,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这么说,你们是一早就知道,小莹要组乐队这件事?”
“嗯,从她有这个想法开始。”
“那你们就是在监视她咯?”
“可以这么说吧……从她刚搬到你家附近起,我们就在监视她了。”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萧从云的坦率让他们一下子找不到问题的重心,慕容扉心里虽然一直隐隐约约有个想法,但他从未想过要去确认它,因为这听上去很可怕。而现在,萧从云的话让这个想法愈加明显了,他不由得别过头去,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
“看来你似乎明白了,慕容。”注意到他的神情,萧从云轻轻笑了一声,“之前在协会的时候,一直没跟你们说清楚,现在说应该也不迟吧——关于你自己,还有南宫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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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人协会】 【圣徒血脉】 【死徒祭司】是边缘人的三大阵营。
笼统地讲,【协会】和【圣徒】是代表正义的一方,而【死徒】是邪恶的,妄想征服世界的异端份子。为达到目的,他们可以不惜以各种极端手段,甚至于将整个【表面的世界】都卷入边缘人斗争的世界中去。至于其来历,更是一个谜。
而协会和圣徒,为了挫败死徒的阴谋而团结起来,在一次次的交手中,将死徒的势力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并形成了暂时的相持局面。
这相持局面已经持续了十数年,就好象一根弹簧被压缩到极致就会反弹一样,局势也很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因素而发生质变。
比如,三方势力的此消彼长,之类。
“你还记得半年多以前的那场事故吗?”
萧从云冷不防问道,慕容扉一下子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那辆向自己急驰而来,将自己如烂番茄一般撞飞,却没有司机的卡车。
“知道是谁干的吗?”
“难道……是死徒祭司?”
不是吧,不会是的。慕容扉虽然猜出了结果,却在心里不自觉地否定着。
“你猜到了结果,却想否定它,是吧?”
萧从云突然笑起来,用跟他老爸如出一辙的玩味神情盯着慕容扉。
“才,才没有……我没什么可否定的。”
“不,你的表情出卖了你。”萧从云的表情与语气透出与他外表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沉稳,“你在想,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凶神恶煞的他们,没有理由盯上你,是吧?”
四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结了。慕容扉没有说话,他觉得手心发凉。骆暮也一直没有说话,而是一本正经地吞着眼前新上来的香蕉船,萧从云好整以暇地嚼着冰块,眼角余光瞟得陆曦十分不爽,从刚才开始便意外安分的他发现眼前这个臭屁小破孩越来越讨厌了,于是张口反驳道:
“的确是没有理由啊!小子,就算是死徒祭司丧尽天良,那也不至于在大街上谁也不撞,只找慕容一个人啊。难道你是想说,他们在这之前已经盯上他很久了,那次正好是个契机,对吗?”
“你说对了,你的刺猬脑袋有些进化了嘛,陆曦。”萧从云的话噎住了陆曦,他笑得更开心了,看上去像只小狐狸,“慕容,那场事故之后你觉醒了Borderliner的能力,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吧?”
慕容扉点点头。
“这是个误会。”萧从云收起笑容,“而且不幸的是我们也这么以为,所以没能及时采取行动,抱歉了。”
“诶?不,都过去了,没什么的。……倒是你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就像陆曦说的那样,【他们】很早以前就盯上你了。”慕容扉和陆曦惊讶地对视一眼,萧从云继续解释道:“我们都搞错了,你的能力并不完全是在事故后才觉醒的……啊,也许这个说法还不太对,因为你的能力比较特殊,所以表述起来很麻烦——举个例子吧,你当时就像是一个发育完好的,嗯,鹰隼蛋,而且很早就被秃鹫盯上了,作为鹰隼的天敌,秃鹫当然是希望能把蛋灭掉,于是有一天,趁鹰隼不在的时候,
秃鹫把蛋从悬崖上丢了下去。结果蛋碎了,不过不是摔碎的,而是被蛋里的小鹰给啄碎的。”
“我明白了。”慕容扉做了个深呼吸,“其实我们的想法也没错,我的能力的确是在事故后才觉醒的,不过在这之前,已经有所征兆。”
“啊,就好像那个蛋壳,是看得见的。”陆曦插嘴道,慕容扉点点头。
“【他们】感觉到那个征兆,所以先下手为强,策划了那场事故来勾引我的能力,结果成功了。”
“……没能在【他们】之前下手,纯属我们的疏忽,抱歉。”
陆曦难以置信地望着萧从云今天的第二次低头,他不由得伸出手去摸臭屁小正太的前额,“喂,你没发烧吧?”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失职,更是不可原谅的低级失误。你这种单细胞生物又怎么能理解?”萧从云拨开陆曦的爪子,“你的能力觉醒后,我们反应过来,再加上当时【他们】内部出现了一些麻烦,我们借机将你保护起来,并让你的能力慢慢成长,到现在的程度。”
“嗯,多谢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能够安稳地坐在这里,还是得托协会诸位的福。”
“喂,小子,说了那么多,你还没交代,为什么小莹会让你们俩来啊?”
萧从云瞪了陆曦一眼,陆曦嬉皮笑脸。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类似于心理暗示的做法。”
“可是你们之前知道她接下来有组乐队的想法吗?”
“当然知道。”
“对哦,你们从一早就在监视她了……哇,不对,你们为什么要监视她?给我老实交代清楚哦,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所以说你是个刺猬脑袋啊,陆曦。”萧从云“嘁”了一声,“因为此消彼长啊,笨蛋。”
此消彼长,并不仅指慕容扉能力的觉醒。
还有,关于两个抹杀自身过去的少女,能够存续在这世间的问题。
这是萧从云的想法,却没有说出来。
“呐,从云,之前景大叔也说过,这是一个计划,让我和炉子去救小莹的事情。”
“嗯。由于一些偶然因素,我们得知了袁少保的计划,并决定将计就计,出于锻炼能力的考虑,就让你和旁边那个打杂的一块去了。没想到一切异常顺利嘛,你的能力成长得很快,就连那个打杂的也超水平发挥了。”
“小子,你再叫我‘打杂的’我可要用你脖子上那条吊书带来勒你的脖子哦!”
“哼,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别闹了,炉子……从云,能告诉我吗,小莹她,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还不行。”萧从云狡黠地一笑,“这可是,商业秘密啊。”
“也就是说,要让我加入【协会】以后才行,是吧?”
“这不是勉强你加入。只不过,好奇心会杀死猫。身为协会外的Borderliner,能力还不成熟的你并不安全。这么说吧,慕容,现在的你还处在我们的保护下。”
“当然也是监视之中,对吧?”慕容扉接过萧从云的话,“你今天能告诉我这些,也正是作为我们参与先前任务的报酬吧?”
“你能明白就好。那么接下来,就谈谈乐队的事吧。本来键盘手应该由老爸来的……”
冰块吃完了,萧从云恢复往常的臭屁表情,正准备聊聊今天的【主要议题】,他和骆暮的杯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银光,似有什么讯息流过。他脸色大变,“腾”一声站起来,拉着骆暮就往外冲。慕容扉和陆曦面面相觑,片刻之后,陆曦拉着慕容扉也冲了出去。
刚走出没两步,正对见萧从云面色凝重地盯着两人。
“你们果然跟来了……现在可不是抓头发的时候,如果要来的话,就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吧。”
他的目光落在慕容扉身上,慕容扉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然后他听见萧从云格外低沉的声音。
“慕容,你家遇袭了。也许……总之,做好心理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