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冬天,一名婴儿呱呱坠地。
他那紫色的皮肤让医生不得不将他送到培养箱中。
孩子的家人并不在医院,他的母亲只能拖着刚刚生产完的身子前往医院前台,寻找电话。
走廊冰冷得不似人间,消毒水的气味浓郁的令人窒息。这位母亲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的住,她只能求助于大姨子。
她只能希冀重男轻女的公公婆婆能留下这个孩子。
“呜呜……”哭声从走廊深处传来,将这位母亲吓得心惊胆战。老人们说过,女人在生孩子后也不能放松警惕,因为“鬼”会在女人最虚弱的时候害死孩子。
母亲躲在走廊柱子后面,探出头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
透明的液体从针管露出,那名护士弹了弹针筒,对准了怀里抱着的婴儿。
“哇哇……”婴儿的啼哭让这位母亲心脏不停的颤抖。那名护士点了点头,好似很满意的将手中的针筒从婴儿胸口里拔了出来。她有意无意的扫过母亲所在的柱子,口罩后面,不知藏着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护士将孩子放回了推车里,推着推车去往培养室的方向。母亲从回过神来,发疯似的跑向培养室。
……
“试剂已下派完毕,已投放到各大医院。”
“好的,收到。”
“……”
“17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们真的会将这些试剂注入婴儿体内吗?”
“会,毕竟没有哪一位家长不希望孩子出人头地,这可是被我们宣称为聪明针的好东西啊。人的贪婪真是让人觉得可笑与可悲。”
“……”
“好了,为了完成组织的目标,这点牺牲是必要的,他们应该为自己能参与组织的大计而感到光荣。”
“可他们只是孩子。”
“那就更好了,组织可以不用建立荣誉墙而节省开支了。”
……
医院。
母亲追着那名护士,迷失在走廊中,焦急的心情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个转弯,她冒冒失失的行为撞倒了一个人。
那个人懵了,回过神看见穿着病号服的母亲,急忙从地上爬起来。
“病人,你没事吧!”他赶紧抓住脖子上的听诊器。
“你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为什么你们的护士要拿针扎小孩?小孩已经痛的,哭都没有力气了!”母亲抓住医生的衣襟,泪水淹没了眼睛。
“啊?今天大年初七,医生护士还没上班啊!这位女士,你是不是搞错了?”医生摸了摸头,仿佛还没从刚才那一下缓过神来。
“没上班?我刚刚明明看见那个护士拿一个这么大的针管捅小孩的胸口……”母亲用手指比划。
“等等,你说的那个护士在哪?”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无边框的眼镜戴上。
“那个护士推着推车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追她,只是没找到。”母亲急得跳脚。“我儿子还在这个医院,要是我儿子被那个护士扎了,该怎么办啊!”
“我孩子刚生下来就丑丑的,紫紫的,巴掌那么大一个,你们医生说他发育不良要送到培养箱里面……”
“那我们现在就去培养箱那边!”医生斩钉截铁的说到。
……
世界上有这样一个名为真实的组织,他们以寻求真实为借口在在世界上胡作非为,许多的暴力恐怖活动都是由他们引起的。
他们的信徒宣称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我们要寻求真实。然而他往往袭击的人员往往都身怀某种奇异的能力,大到政府官员,小到平民百姓。
可是徐泽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个时期对婴儿下的手!他领着后面的那个女人不停的在医院间奔跑,只为尽快到达培养室。想阻止那群人可能来不及了,只能减少伤亡,该死的!
“医……医生!”
感觉到自己的大褂被扯住,徐泽楷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哪位母亲。她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呼吸急促,这样根本赶不到培养室那边。
“你如果跑不到的话就休息一下,我先过去,告诉我你孩子培养箱的编号,我帮你看着。”徐泽楷心烦意乱,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
母亲摆了摆手说到:“医生,我们鬼打墙了,我们一直在绕路。”
徐泽楷心里一顿,他看着旁边房门的编号,和他刚刚出发时的一模一样。糟糕,陷入敌人的陷阱里了。他一拳锤在墙上,前思后想,什么时候落入敌人能力里的。
“医生!我想求你一件事。”母亲拉住徐泽楷的手,让徐泽楷不得不面向她。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我能帮忙的时候,医生你也不是这里的医生,我只希望你能救一救孩子!”那名母亲不知从哪抽出的一把手术刀,一刀割开自己的胳膊,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滑下,滴在地上,成为一道醒目的标志。
徐泽楷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那位母亲摆脱,也不知她那单薄虚弱的身体那来的力量,她逃了出去。
腥红的线一路向前延伸,直到再也看不见哪位母亲。
“……”徐泽楷咬了咬牙,顺着着这条线,沿着走廊走了下去。
……
针管,穿透透明的输液管,里面的液体相遇,混合,输入婴儿体内。
那名婴儿在抽搐中结束了生命。
“98号,不合格。”护士放下针管,将推车推向下一个培养箱,用针管抽取玻璃瓶中的液体。
“99号,实验开始。”
培养箱中的婴儿先是急促的呼吸,然后逐渐平稳。护士的紧皱眉头松开。
“99号合格。”护士将手伸向培养箱,那培养箱不断缩小,护士张开嘴巴吞了下去。护士满意的舔了舔嘴唇。
忽然她到异样,下垂手重新伸出,被吞下去的箱子被她重新复原放了回去,针管被她拿了起来,注入婴儿体内的液体顺着输液管回到了针管里,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回到了原点。
门被她重新合上,就像她当初打开一样。
只是她的身后多了一个人。
护士的寒毛立起,她想看那个人的样子,可是她却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一把刀划过了她的喉咙,直接没入她的脖子。
“时间开始正常流动。”徐泽楷从大褂中抽出纸擦了擦手上滚烫的血液。
护士双眼失去焦距,她推开门,直接倒在了地上。
呼吸……血液已经进入了肺部,她想咳嗽,想呼吸,想逃走,可是她只能按照生前的行动重复一遍。
她那不断放大的瞳孔,只留下了绝望与恐惧。
徐泽凯将已被染红的纸随手丢在那名护士脸上,随后走进了培养室。
他不断在培养箱之间徘徊,希望找到那名母亲的孩子。
只是他在进去的一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本来应该温暖的培养室窗户大开,婴儿箱内一片黑暗。毫无疑问,是那名护士拔掉了电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冰冷的寒冬中失去生命。
婴儿皮肤的颜色由紫变为象征死亡的黑灰之色。
……
混沌,还是混沌。
黑暗与光明交织在一起,它们交缠,它们不分彼此。
人在欲望与本能之间徘徊,理智被驱逐开外。直到一道微弱而清晰的声音传入耳边,
那名母亲猛地睁开双眼,她忽然发现家中的一群人围绕在她身旁,丈夫,大姨子,公公婆婆还有爸爸妈妈。
“木子,没事吧?”丈夫关切的声音让木子眼睛一酸,眼泪从脸颊流了下来。
“你去哪里了?我真的好辛苦,好累,你知道吗?”
“妈妈不哭。”两岁半的孩子从丈夫的怀里探出,她张开瘦瘦的手想要抹去母亲脸上的泪水。
“妈妈没事,你和爸爸出去吧,妈妈累了。”或许是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羸弱的样子,木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止住了泪水。大姨子上前将小女孩抱在怀里,木子看着公公婆婆不太好的脸色,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儿子,儿子在哪里。”木子慌张的像个失去了所有的小女孩,她动了动瘦弱的身体,想在四周寻找到那个小小的,丑丑的小孩。只是她的床边,只有白晃晃的床单。
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她死死地瞪着公公婆婆。
“你们把我儿子弄到哪去啦!”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脸色铁青,老人只是不断地用拐杖敲打着地板。
“够了!”老人的声音响亮的震耳。
病房里只有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用拐杖敲着地板的声音。
“朵朵没事。老五,你跟我出来!”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离开病房,他们身后跟着像是犯了错的冯瑞年。
尽管冯瑞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可是在两位老人的面前,他只是家中的老五。
冯瑞年低头看着地面,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老父亲为什么如此愤怒,暴躁,以及不安。
老父亲低头吩咐了一旁的老伴,冯瑞年便感觉到了母亲离开了。
老父亲没有停下脚步,他好像在思考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想,两个人一直走出医院。
冯瑞年没有说话,他也不敢说话,只等着老父亲开口。
老父亲颤颤巍巍的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他双手虚抱着烟头。冯瑞年立刻反应过来,从上衣口袋中拿出火柴擦着,为老父亲点燃了那根烟。老父亲深吸一口,然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老父亲点了点头,似乎想通了什么事,张了张嘴,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想说的千言万语,也只是说了几句。
“以后就是两个孩子的爸了,少抽点烟,少喝点酒,对木子好一点。”
“嗯。”
“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和家里说,我和你妈还有老大他们会想办法。”
“嗯。”
“以后年都要回来一次,过年带点腊肉和饼。”
“嗯。”
“你们要去工作了,不方便,我和你妈会好好的养朵朵的。”
“.…..”
“不要担心我和你妈,我还有退休费。”
“那朵朵……”
老人摆了摆手,阻止了冯瑞年的发言。
“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吧。”
“爸!我……”
“回去。”
漆黑的夜,苍白的雪,黑白相间的老人。
老人弹了弹指间的烟头,他的手一顿,便看着恢复原样的烟沉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