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正文————
【“全身细胞失活，细胞平均寿命骤减，脑细胞老化减少，她还活着就是一个奇迹了；现在的她除了身上的伤之外，就如同一百多岁的老年痴呆症患者一样，已经没救了。”
“虽然她常年修炼那种神秘的神州剑法，让她的细胞具有超越正常人类的寿命，还有令人难以置信的细胞强度。”
“但是她使用的那种……邪术？这种邪术居然让她的染色体严重缩短，使其细胞分裂能力和平均细胞使用寿命都变得之差。”
“这个女人，能活到十年，就已经是奇迹了。”】
五年前，五河士道听到研究员说出这样的话。
“村雨小姐，麻烦您了。”
“嗯，我会把小士的师傅带回去的。”
目送着村雨令音将用浑浊独眼迷茫地看向自己的浮华师傅牵手领走，五河士道站在校门口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居然直到到了学校门口才发现师傅跟上来了，我的修行还是不够啊……｝
即使浮华现在痴呆木然，五河士道依然没有小看过她一分一毫，却还是没想到，浮华隐藏气息都已经成为了本能，没有用灵力感知的五河士道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路跟来的浮华。
摇了摇头，五河士道无视了周围人的视线，走进了学校大门。
“都这个样子了，还在保护小士，你究竟是真傻，又或是装傻？”
村雨令音牵着浮华的手，皱着眉头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带她回去；不是村雨令音不想走快点，是浮华的身体坚定不移的抗拒着【回去】这个举动，村雨令音用上灵力才将浮华拽动的同时保证不伤到浮华的。
浮华浑浊的独眼望着五河士道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被村雨令音牵着走，神色中透露着迷茫。
“……”
村雨令音将手放到浮华头上，读取这颗脑袋里的思考波动，探知着这个“老人”的思想。
｛不要我了？｝
“……还真是和老人一样。”
村雨令音放下手，看向浮华的眼神变得怜悯和复杂。
几乎所有的老人，基本都会有这种想法；他们的孩子不要他们了。
尤其是孤寡老人，这种想法可能无时无刻不在他们的脑海中回响。
我家孩子呢？
他们在哪呢？
是不是不要我了？
……
正如他们年轻时吓唬自己孩子时，说【不要你了】一样，年老力衰的他们很害怕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不要他们了。
“明明是世界上第一个以人类身体，达到精灵级别破坏力的人，却因为一场大火变得和真正的老人一样，真的是……”
村雨令音不由得对浮华命运的不公而感到怜悯，可也因为身为罪魁祸首的就是她自己而感到心绪复杂；她间接、直接害死的人一直都不少，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对浮华怎么样。
村雨令音真的没有想到，浮华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居然会为了五河士道付出这么多。
“浮华小姐，我们走吧。”
压下心中的情绪，村雨令音加大灵力，将浮华扯到了自己身边，让她面对自己，方便带走。
“……孩子？”
浮华被扯的一个踉跄，她抬起头看向村雨令音，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
“孩子。”
“什么孩子？”
“孩子…吃的…午饭……”
霎时间，村雨令音感觉自己的手仿佛握住了一块滚烫的生铁，那炽热的幻痛仿佛化为了实质，刺痛了村雨令音的手掌！
那是什么？
那是她这个某种意义上五河士道的生母，也没能做到的，却是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父母都能做到的事。
即使身躯已然化做朽木，也从未想过停下为你遮风挡雨的臂膀。
“脑子都坏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
村雨令音瞪着眼睛，看着浮华松开她的手，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地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什么都忘了，但就是忘不了照顾孩子……明明只是一个外人，为什么？｝
村雨令音不能理解。
为什么浮华能做到这种地步？
就因为拿短短的八、九、十年时间的相处？
村雨令音调查过神州人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修养道德，但她可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做到这样。
“也许……这就是她能够超越人类极限的原因吧。”
正因为在心上超越了人类，所以才能做到力量超越人类；村雨令音此时，是这样想的。
村雨令音跟着踉踉跄跄的浮华，一路走到了家。
看着浮华笨拙的拿出鸡蛋和生米，村雨令音为此倍感悲哀；即使这样你都能保持那份心，但是身体却让你这份心成了捣乱，何等的不公。
实在看不下去了，村雨令音抓着浮华的手，像是教小孩子写字一样，一点一点的做完了浮华为孩子准备的午餐。
“两份？即便是五河琴里，你也是一样的吗？”
看着抱着两份便当傻笑的浮华，村雨令音突然有些后悔将五河士道送到五河家了；如果送到这个女人的身边，士道会不会收到真正如同亲生母亲的爱呢？
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能弥补士道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感受到过的母爱呢？
两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都能这么对待，那要是让她成了士道的养母……
村雨令音越想，越觉得自己早就丢弃的良心在隐隐地作痛；这个女人的一切惨状，都是因为她的计划，都是因为她的算计。
“吸……呼~”
村雨令音用力的来了一次深呼吸，强行驱逐良心的痛骂谴责，将浮华手里的便当抢了过来。
“……”
抢了过来。
“…………”
抢了？
“……？”
抢不走！
浮华相较全盛时期柔弱无比的手掌，居然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力！将村雨令音想要抢走便当的手，牢牢的扣住！
“孩子的，不给。”
浮华缓缓抬头，浑浊的独眼却绽放着刺痛村雨令音内心的光芒。
“……我要把午饭给孩子们。”
“给孩子？”
“对，给孩子。”
浮华的手缓缓松开，眼睛再次变回浑浊。
“给孩子，给孩子就好，给孩子就好……”
“给孩子，给孩子……”
村雨令音抱着便当盒，看着魔怔一样坐在原地念叨的浮华，咬着嘴唇转身离开了。
｛心口…好疼……｝
村雨令音，初始精灵，没有生父母。
从没有如此切身体会过，这种——【亲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