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正义之名抢劫狗头人
1
一直以来令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现在那帮“红耗子”总算知道原来洛依还有个妹妹了。等这个消息彻底泄露，他们就紧紧抓住了我的把柄，会把那些在我身上干不成的事全发泄到洛雅身上。
他们会跑到我家来对洛雅干些什么呢？恐怖分子什么都会干。**？＊＊＊？＊＊刑？＊＊＊首？＊＊＊剖？把她的头摘下来像西瓜一样一勺一勺吃掉？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录下视频给我留作纪念？
无论怎么样，如果她真死掉了，杜兰特一定会把我卸成小块来投喂托巴拉德的鳄鱼。
我的错，不该带她出去，放松了警惕。现在我就应该和她一起好好的待在家，好好地帮她补课，这对我们都安全。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我的身体已经走在前往狮王之傲旅店的路上了。
尽管我每个周二周四凌晨仍会到收获地看一眼，但手上的这枚戒指再也没有发挥作用，而家里的存款已经全部花光了。就凭那为洛雅当家教的微薄收入不可能养活我们两个人。再这样下去的话，吃饭又得赊账了。无奈之下我决定耽误洛雅的课程，自己出来上班。毕竟初中生的知识不能当饭吃。
但是……把洛雅一个人留在家里真的没事吗？
不会有事的吧？
应该不会有事。
那就没关系了。
很好。
2
一进门，安妮便跳出来热情地和我打招呼。不是服务员的服务礼仪，纯粹是私人间的问候。没有哪个服务员会对顾客“洛依～洛依～”地鬼喊鬼叫。
今天来晚了一些，酒馆大厅已是客满状态。不过这对我而言没差，因为通常都有一个“没人抢”的位置。
……怎么回事？那张桌子被人抢了。霸占座位的是一个人类和一个侏儒。
我捂住眼睛。此时我大概能理解恐怖片中那些被恶灵附身的主角的心情了。庆幸的是这一次没有看到那个戴塑料面具的地精。不过这也没值得高兴到哪去。
而鲍勃老板也坐在那儿，手舞足蹈地“激励”他们，
“说到冒险者啊，那个叫洛依的小子根本不需要放到眼里，他就是个烂人！我会暗中支持你们的，可别告诉洛依！这次你们一定能赢！”
“鲍——勃——老——兄——？”
我拖长音质问老板。仅针对座位被占一事。
“哦，小依！呵呵呵，呃，我提醒过他们了，但他们坚持要坐在这儿……嘿，你们几个！去去去！我说了这是人家专属的座位！”
鲍勃站起来，赶苍蝇一样拍手把他们赶走。
席尔本装模作样地拨弄一下头发。他还是那副打扮，不过这次换了一个新的木栅门。
“啊哈，我的敌人，咱们又见面了。就如鲍勃先生所说，从今以后我们二人小队将取代你，成为艾尔文森林最有名望的冒险者！你听见了吗？该行动了弟兄们，为了正义！”
米莉跟在席尔本屁股后面，模仿他滑稽的走姿大摇大摆地走出酒馆。她可不是什么“弟兄”。
三人小队变成了二人，他们一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内讧。连我都替他们感到惋惜。
他们走后，我才发现桌子上原来还坐了一个老头，像告别孙子一样亲切地和他们挥手，
“就交给你们了，要加油呀！”
我坐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威——廉——先——生——？你——都——干——了——什——么——？”
“哇啊！什么啊，原来是洛依啊，你吓我一跳。”
这个老头名叫威廉·匹斯特，我的常客。他是个留长发的秃子。头顶光滑得发亮，而边缘的灰色长发却不知廉耻地往肩上垂。留这样发型的人看上一眼就很难忘记，我总能联想到电视上看到的纳格兰瀑布浮岛。
看刚才的架势，他大概是把任务委托给了那两个白痴。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这个镇子只有我一个冒险者——”
“你别那么生气嘛孩子，人生就是如此！一个任务而已……大不了再接别的就是了！”
“你给了他们什么任务？告诉我。”
“嗯……事实上我的兄弟要在暴风城开一家药店，我需要他们帮我带来一些狗头人蜡烛……”
“你要抢狗头人的蜡烛拿出去卖？亏你想得出来，吝啬鬼。你会付他们多少？我只要六成。”
“呃，洛依，听我说，我觉得你们同行之间这样抢生意，实在有点……”
“是他们抢我的生意。”
“呃……实际上……”
威廉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免费……”
完全不让人感到意外，应该早点意料到的。
抢了别人的生意，还不要求报酬，这和占着茅坑不拉屎有什么区别？
我失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威廉老头拍拍我的背，
“别气馁，人生难免不如意！”
鲍勃老板也跟着来一句，
“同行们都在盯着你呢，小心了！不过我会暗中支持你的，可别告诉别人！”
连蜡烛都舍不得花钱的老头，和谁都要暗中帮助的老板，有这种人存在的人生我可不想过。
威廉赔着笑脸，趁我转头的时候灰溜溜地跑了。鲍勃老板又回到了吧台，若无其事地擦酒杯。
安妮给我端来一杯西瓜汁，在我身旁坐下。
我告诉她自己连西瓜汁都喝不起了，她又说这是请我的。于是道了谢后我把杯子里那根有两个头的吸管拿开，不顾安妮脸上似乎写了“不解风情”一样的表情，对着杯子喝了一口。
“喂，我问你啊，”安妮的脸凑得很近，“你这家伙真的只有19岁吗？该不会是在老装嫩吧？”
“真的。我老装嫩有什么好处吗？”
望着她仍不相信的样子，我把证件给她看。
她盯了半天，不过老觉得她是在盯着照片看。
“奇怪……可疑……真是难以置信的奇怪和可疑。”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你看嘛，刚才那两个笨蛋和上次看到的地精都是20多岁以上诶，和只有19岁的你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和我也一样。”
我知道自己在这个年龄算是比较早熟的。不过拿我和那三个不正常的人比较总还是会让我掉档次。
和这种人说话也让我觉得掉档次，便打算不理她，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翻开看。
安妮抢走了我的杂志，
“喂，你现在还有心情看小学生看的《漫画派对》啊？没有任务了你打算怎么办？连西瓜汁都喝不起的人。”
“什么怎么办？等一个委托人找上来发任务。”
“你还真是死板诶，如果一直没有人来的话你就一直这样干坐着吗？那两个笨蛋都是主动去找威廉先生才抢到你的任务的，你真的甘愿被那些笨蛋抢去风头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喝了口果汁，笑了笑，
“不可能的。”
“洛依……洛依先生……？”
此时店门外探出一个脑袋，叫着我们名字朝我招手，意示我过去。他叫雷米，是个花胡子老头，我卖金矿时经常要见的地下矿石商。雷米声称自己来自赤脊山的湖畔镇，如果属实的话那么他和安妮是老乡。
“看吧。”
我神气地对安妮说，走出了店。
雷米特地把我叫出去。猜得到，这种不能在酒馆里公开说的任务一定是大手笔。这种大手笔，白痴是接不到的。
“近来可好吗，朋友？近来可好哇？”
他鬼鬼祟祟地搓着手，对我说客套话。这人有点结巴，还有把话说两遍的习惯。
我随口回答“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不过我最近可不好，不好过哇！你已经好久没有光顾我的生意了，我们的金矿已经缺货了，缺货了！”
“那么，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需要……需要……”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露出毫不掩饰的做贼心虚的表情，
“沙子，沙子。”
“沙子？”
“对，沙子，对，沙子。你能明白吗？能明白吗？我真的很需要沙子！只要几袋，几斤左右，几斤。报酬的话，我能给你一条金腰带，纯金的细腰带。那是用我们不知道如何处理的赃货熔制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不嫌弃，应该知道如何处置它……到时老地方见。”
“成交。”
我爽快地答应，在任务日志上做好记录，然后往“淘沙地”走去。
3
我步行来到了法戈第矿坑。远远地就能看见洞口处聚集着七零八落的矮小狗头人和一高一矮两个白痴。和他们在同一个地点做任务真是让我不舒服。
“现在开始点名，确定职责。治疗者！”
“在！”
米莉自豪地举起手。她举手的时候比狗头人稍微高一点。
席尔本在他粉色封面的笔记本上打了勾。
我很好奇他们的二人小队有什么点名的必要。
“打手！”
无人回应。
“哼！好吧……”席尔本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坦克！”
还是无人回应。
“坦克！坦克在不在！？”
他嚷嚷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拿盾牌的“坦克”，“哦”了一声后在笔记本上打了勾。
古代冒险者要深入敌营时通常会几个人组成一小队，并有着“坦克”、“治疗者”和“输出者”的明确职责分工。“坦克”穿着厚重的护甲，负责吸引火力，扛下所有伤害，“治疗者”则会用恢复性的魔法治疗队伍成员的伤口，“输出者”则是团队的火力核心。
这是近现代冒险者奇幻小说中约定俗成的设定。爷爷生前随手写成的《堂纳德·乔治的奇妙冒险》中刚好也有主角一行人深入狗头人地下城寻找宝藏的桥段。
不过很可惜，这里不是狗头人地下城，只是法戈第矿坑而已。洞口外面到处都是徘徊的狗头人，他们的视力不够发达，因而无视了我和那两人的存在，各干各的事情。大部分都在拿铲子或鹤嘴锄干活，有的则在偷懒。其中有一只穿的衣服好一点，逮到一个偷懒的就给他教训一通。看来是个监工。
“喂，你们几个，这不是人类该来的地方！”
那个狗头人监工似乎终于发现了那两个白痴，跑到他们跟前。
“这里已经是狗头人的地盘了，快滚，不然就打你！”
狗头人监工手拿鞭子在地上抽，就算是这个样子也毫无威严可言。
他们二人目光对视，然后跟狗头人差不多高的牧师米莉自告奋勇做起了谈判的工作。
“老兄，我可不是人类！你头顶上的蜡烛很不错，反正你们有这么多，能分给我们几根吗？”
“你你你……！你们不能拿走我的蜡烛！！！”
一听到这些人对自己的蜡烛有非分之想，监工一下子绷紧了神经，惊慌地拿鞭子往他们身上抽。
我悄悄地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尾巴，把他倒吊起来。
“不！！！你不能拿走我的蜡烛！！！”
虽然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他越这么说我就越想拿走。我把他头顶上的蜡烛拔下来，然后拽紧尾巴使劲抖，许多备用蜡烛、铁片、小石头、钱币还有亮闪闪的东西从狗头人身上掉落。东西掉光后我松手让狗头人摔下来，他头着地，晕倒了。
“你……把他打晕了？”
我把地上能用的物品通通据为己有，然后把蜡烛扔给惊呆了的席尔本，向他露出嘲讽的微笑。
席尔本生气地把蜡烛扔了。
“哼，我们的敌人，你来这做什么！？……谁需要你的帮助！这是我和米莉的工作，你休想来瞎搅和！”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你们打得过这帮狗头人吗？”
“你在说些什么？我们可有三个人！”
不知道他口中的“第三者”指的是我还是失踪的亨利，希望是后者。尽管说了“三”，可他伸出的手指只有两根，像是胜利手势，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被鞭子抽的狼狈样。
米莉给席尔本的屁股踢了一脚，沮丧地说，“我想念亨利了。”
席尔本却生气了，“为什么老想着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别忘了，亨利既是地精又是猎人，永远是和利益站在一边的，他不适合与我们为伍，分道扬镳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可是他是为了获得名望而走的！完全不像其他地精一样满脑子是钱钱钱！”
“你错了，米莉。既然亨利最看重名望，那么名望对他来说就是利益，他还是为利益而走的。他违背了我们当初在葡萄园立下的誓言，去投靠那个只见了一面的赏金猎人，说他忘恩负义一点都不为过！”
席尔本的一番歪理让多情善感的米莉又落泪了，可他不依不饶地继续责骂，
“还有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妇人之仁，你怎么能向恶徒谈判呢？这些邪恶的狗头人就应该接受正义的制裁！要用我的圣锤说话！”
席尔本望着洞口徘徊的狗头人，双目怒睁，扎气了马步，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一阵震耳欲聋且不着调的凶猛咆哮，我后悔没有及时捂住耳朵。此时附近森林里的飞鸟走兽被吓得乱成一团，洞口边本性胆小的狗头人也扔下工具尖叫着溜进了矿坑。
“你在做什么，白痴！”
席尔本得意地缕缕短发，
“你懂什么，这招叫‘战斗怒吼’，能挫败敌人的锐气。你看吧，效果拔群。”
“那叫‘挫志怒吼’，蠢货。”
“……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吼！那，这招战斗怒吼能鼓舞友军的士气。怎么样米莉，是不是感到有力量了？”
此时的米莉正抱头下蹲。
“现在狗头人全逃回矿坑里了，你怎么办？”
“那不是更好吗，我们要到矿坑里给他们一网打击！为了正义！”
席尔本把米莉拖到洞口，提醒我一句“别来碍事”。
此时又有新问题出现了。封闭不透光的矿坑内自然是漆黑一片，人工的探照设备都被狗头人损坏，取而代之的是几根蜡烛。连矿工的帽子上都必须配备探照灯，可想而知微弱的蜡烛火光只是杯水车薪。人类和侏儒，在黑暗中只能手足无措，更别提在狗头人窝中抢夺他们的宝物。
二人在洞口犹豫不决。席尔本问米莉是否带了手电筒，米莉翻遍了医疗箱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席尔本壮大胆子走进去，然后头立刻就被撞了个包。
他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而是手托下巴，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想，为什么狗头人就一定是邪恶的生物呢？正义不该是这么定义的。如果他们在洞中过得开心的话，我们为什么非要去抢走他们心爱的蜡烛呢？这么看来，我们的任务……其实早就完成了！”
“耶！”米莉兴奋地跳起来。
“走吧，我们去回任务吧！”
二人就这样满面春风的原路返回。
“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蜡烛……”远远的听见不知谁这样感慨道。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松了口气。
精灵一族的眼睛和猫眼差不多。在黑暗的环境里时，瞳孔会张大，尽可能地吸收光线，当光线通过时又能反射成像。因此精灵能和猫一样借助微弱的光达成夜视。
我走在黑暗的矿洞中，仅凭借微弱的蜡烛光就能毫无障碍地看清附近环境的全貌。我的眼睛此时是发光的，这模样大概有些吓人吧？
狗头人虽然叫这个名字，但其实叫“鼠头人”才更合适。他们就像老鼠一样，低智商，长着长长的细尾巴和肮脏的长胡须，大规模群居在黑暗地。
讽刺的是，他们虽然生理上适合生活在黑暗处，但心理上却通通惧怕着黑暗。他们相信有一种叫“黑暗之主”的神会夺取孤身在暗中的狗头人的性命，因此不得不用蜡烛来驱逐黑暗。对狗头人来说，蜡烛就是比生命和亮闪闪还重要的珍宝，失去了蜡烛的狗头人到头来总会被发现孤独地死去，原因多种多样，有忧郁而死的、有惊吓而死的，甚至还有失去抵抗力而冻死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砸吧嘴，感叹那个威廉老头的残忍无情。
不过这帮狗头人也并非完全无辜，法戈第矿坑和玉石矿坑就是因为狗头人的突然泛滥才暂停开工的。狗头人和老鼠一样，总会无缘无故地出现然后成灾，而且跟老鼠比起来其威胁更具有实在性。
“快干活，我们的老板还等着货物！什么，老板已经不要金矿，那就全给我吧，快点挖！”
从洞穴深处传来一声浑厚嘶哑且咬字不清的呵斥。无论里面的狗头人想要干什么，我都沿着路向前走。
我要拿的“沙子”是黑话，毫无疑问就是天然金沙，金矿坑内当然不缺这个。不过当然我也没有傻到直接就地采矿，这虽然是停止作业的矿坑，但毕竟还是国家的财产，要是被发现，扣上的是一项天大的罪名。我获取“沙子”的途径就是这些狗头人。狗头人喜欢亮闪闪，把采集好的矿石和金沙随身携带并不是什么怪事。抢劫国家是大罪，可抢劫狗头人没有罪。我把狗头人身上的金沙抢到手然后卖给矿石商人，这种行为顶多只是抢劫狗头人而已。
我知道这是诡辩，不过到时杜兰特为我请的律师也会这么说。
走到了更深处，我发现了一只落单的可怜狗头人。他见了我像是见了黑暗之主，抱头鼠窜地往里面跑。我掐住他的脖子，直至窒息。他的身上有一袋我想要的“沙子”。为了弄到更多，我继续往深处走。
4
我带着任务品去回到闪金镇，在老地方并没有遇见雷米，便先来到酒馆休息。一进门便看见趴在桌子上惆怅地叹气的威廉老头，我把顺便采集到的蜡烛扔到桌子上，并没好气地告诉他“免费”。
“洛依，”安妮叫住我，“一个男的开好了房让你去见他。”
“一个男的要和我开房？”
“嗯……也可以这么说啦。”
“和你比起来谁更好看一些……？”
“你在期待些什么呢？有那种男生的话我就不会让他闲着了。”
“那……是个老头吗？”
“不是，是个中年人。有点瘦，而且很邋遢，有点阴阴森森的……”
听她的描述，我大概能猜到是谁了。一个非常不想看到的人。
再向安妮打听了房间号，我上了楼。
安妮提醒我小心，我向她敬了个优雅的维克塞斯家族礼。
找到房间，敲门。来开门的果然是我想到的那张脸。
“啊，洛依·夜莺先生，我们第三次见面了。门外不方便，我们进来慢慢聊。”
我进了房间，到沙发上坐下。他瞅了瞅外面，关上门，把椅子搬到我面前坐下。我努力回想他的名字，但在我想起来之前他就先开口了，
“本人名叫詹姆斯·克拉克，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嗯……看你腰上挂的袋子，那是‘沙子’吗？”
我没有说话，摆出高傲的姿态盯着他的眼睛。
“别惊讶，是雷米先生告诉我的。很不巧，雷米先生说他遇到了点情况，有一段时间不能出现在大众眼前了。他为你留下了一张字条，请过目。”
他给我递来一张纸，上面用潦草的字告诉我明天凌晨0:30去布拉克威尔南瓜田和他会面，届时完成交易。
纸上只有简单一句话，两秒钟就读完了。可我装作还在看的样子，用视线余光观察詹姆斯。他头瞥向窗户，眼球斜着盯着我，目光注视在我的戒指上。为了挑衅，我刻意用那戴了戒指的手托下巴，让他看个够。
“那么，你特意把我叫到这来只是为了传话。哈，我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似开玩笑地说。
他应付式地笑了笑，笑够了后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那天在葡萄园和你一起的小女孩，是你的妹妹吧？”
“什么女孩？”我装傻。
“诶，别那么敏感，打听打听罢了。那个小鬼抢走了我一本很重要的书，我希望你能把他归还给我。”
“嚯，你怎么能确定我就能找到那个小鬼再把书还给你？我的报酬怎么算？”
“有个屁的报酬！我是要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他完全变了脸色，一跃而起，“你还不知道自己惹毛了什么势力。挺好，我这是在‘威——胁’，如果你不在和雷米老头见面之前把书还给我的话，我就亲自去你家‘取’！我就在这个房间等你，希望你给我识相点儿。听清楚了？那就快滚啊！”
詹姆斯口水直喷，把我赶出房间。
这个讨厌鬼越是这么说，我越不想把东西还回去。可这回不行，他扯进了洛雅。
那个西瓜脑袋到底要给我惹多少麻烦才肯满意？
我不得不乖乖地快步走回家，给前来迎接我的西瓜脑袋砸一拳。
“你拿别人的东西？混账！还回去！”
洛雅哭着跑回房间拿给我一本书。
这个西瓜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啊？连这么没品位的书也要抢。
我粗略地翻了一下书，里面掉出来一张纸。看了纸上写的内容后，我明白为什么詹姆斯会如在在意这本书了。
我难以抑制强烈的得意感，便抚摸刚刚被揍哭的西瓜脑袋，企图让这阴险的微笑看起来温柔一些。
“没事了，没事了。你做得非常好，非常好。”
我拿到了书便动身返回酒馆。
这种妥协感让我非常不愉快。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两个人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