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地迷路了。
墨哲帆巴巴地站在餐厅门口,温暖的太阳投下光晕,将城市包裹。街边的花店门前摆着小圆桌,几名贵妇围坐在桌边喝茶闲聊;屋檐上的白鸽梳理着羽毛。安纳伯林街的尽头一直延伸到港口,能看见连成一线的矮石墩和木栈桥。
墨哲帆扭头钻进餐厅,暂且保住了旅行者的尊严。
……
或许是店主的个人喜好,吧台旁边贴着某种甲壳类史莱姆的海报,看起来像是趴着一只巨大的节肢动物,姑且能归类为恶心萌。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零度魔女到迦兰来了,听说她要招一个工作上的短期助手,就在今天面试!”
墨哲帆不远处的一桌人正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你说的是那个零度魔女?传闻中连地狱都容不下她的怪物?她会用病痛和诅咒折磨那些对她不尊敬的人,直到把他们弄得面目全非叫苦不迭,才残忍地收割他们的性命……哈,何等邪恶的童话,据说她把善人的头颅都摆在家里做装饰嘞。哈哈,她还生吃小孩。”
男人说得唾沫横飞,“你喝多啦,拉克,你怎么能把都市传说当真!”
“卡尔,早叫你少听一些街头流言,多认真看看报纸和书籍,你也不会显得那么愚笨。她是存在的,零度魔女是真实存在的。”拉克不甘心地回嘴。
“哦?你在首都多呆了几年,就觉得自己比老子牛逼了?你见过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她九岁就被授予终身爵位,这个出身乡野的新晋贵族,无论气质还是礼数都属绝佳,比之首都上流社会的贵族名媛都毫不逊色。她在机械工艺理论上的水准无人能及,使用一台自动机械生物代替自己发表各种论文和演说,她受万众敬仰,同时拥有世间绝对的美貌,她的光芒好似神灵降临凡尘。你这都信?”
卡尔气势逼人地说,
“要老子说,那就是有钱人糊弄老百姓的肮脏把戏,塑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让你崇拜,你晕晕乎乎地被她迷住,她就搂住你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吸血,你可清醒点吧!”
“啊这,你怎么比我还要了解?不,暂且不提这个,你说了那么多,不过是仇富。况且再有钱的人也买不到她的那些智慧。既然你不相信,待会就跟我一起去隔壁街开开眼界!”
零度魔女……似乎见过这几个字眼,就刊登在今天报纸的显眼处,可惜一械元一份的报纸令正处于削减开支状态的墨辰难以承受,于是不能详细了解。
墨哲帆远远听着二人的谈话,觉得新奇。心想不愧是伽兰,像这种有趣的传闻实在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听过便算了,想来这是与他没什么关系的事。
故事时间到此结束,这是个句号,本该结束,或者说本该告一段落。
然而新事件来的很突然。
“我能坐这吗?”
深沉的男性声音凭空出现。
该死,迦兰盛产帅哥吗,怎么一个比一个帅,话说你这么帅你该去搭讪美女啊,到我这来干嘛。
时间静止了。
无与伦比的压抑和恐惧使墨哲帆喘不过气来,突如其来的异象,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却本能地想要逃走,不管往哪里,至少不是这里。
但是害怕得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目之所及的一切运动都静止了。
女店长正把壶里的咖啡倒进杯子,黑褐的液体滞留在空气中,流体光滑的表面似乎凝固了。刚才还在谈话的二人嘴里塞着东西,但是没有嚼或吞咽的动作,宛如雕塑。
万物归于死寂。
“我是说,这里有人吗?”
面前的男人又开口了,金色长发自然披散,威严得像一位王。
“您坐,您请坐,您请上座。”
墨哲帆眼里冒着混乱的圈圈,尖声细语,不吐人言。
整个店里只有他和金发男人还能活动,也许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面对无法解释的事情,最好的办法是不解释。
金发男人慢悠悠地走向门口,缓缓脱下风衣挂在衣帽架上。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谎言。”男人说。
“你是一个一个一个……嗯?”男人的话令墨哲帆摸不着头脑。
“毁谤中伤是我最擅长的领域,比如我有个妹妹,她的美貌比之神明更甚,她的高尚令圣贤相形失色。”
墨哲帆正襟危坐,不知如何回话。
“你和我是同种生物,只不过我是原生的,而你是外来的。”男人在墨哲帆的对桌落座,接着说,“在你看来,身为人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你怎么了,你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关于宇宙的事。”
墨哲帆微张着嘴巴,圈圈眼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