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服务区内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简单的填补了一下肚子，眼看距离家只有四十公里而已，程菲再也摁奈不住急切的心情，管它什么累不累的，直接跳上车。
常年在云州生活，每年也只有两次回家，春节和清明。看望亲人和看望故去的亲人。路程四百公里左右，不算远却因为工作抽不开身。下了高速口，眼瞧着四周发现又有了些许的变化。
这会儿，家只在咫尺之间，程菲反倒是没有那么着急，跟每次回到福县一样，一路慢悠悠走来仔细瞧路边的一景一物，跟去年、前年、甚至是学生时代做比较。
看的太多太多，眼睛都有些饱了。终于到了那个路口，跳下车瞧着不规整，甚至是有些凌乱的小街道。
私搭乱建，可以这么形容，但却是从小到大记忆里最为美好的画面。
街口的炸糕、油条、大个肉包子、荷叶饼夹鸡肉片，长相凶、人温柔的玩具店老葛，爱说爱笑的冷饮店邢姐...
在云州的那些日子，听到熟悉的口音总是会忍不住想这些美好的画面。
程菲轻抬脚步，身子没向前去，反而朝后仰。肩膀上不知被什么抓着，迫使程菲连连后退。
回头，一股恐惧油然而生，墨镜滑下鼻梁，程菲双眸中的惊惧已经呼之欲出。
"你！"
那双有些疲惫的眼睛盯着她，给她肩膀施加的力度顿时大了不少。疼痛之下试图伸手去打掉那只手，然而力量的差距提醒她一切只是枉然。
"你怎么...松手！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高明根本不予理睬，程菲就这么被生生的拉到了路边的小公园，摁在健身器上。
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脸上洋溢的却是一股戏谑，犹如抓到耗子的猫，不急于吃掉想玩弄一番在先。
到底是不告而别，程菲这只耗子心虚了，不敢对视那只猫唯有低头。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观察！"
程菲以为听错了，昂头凝视他。不是黑了数据库，就靠眼睛看，骗人的吧！
"我都这么一身了，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高明一把撤掉程菲的假发，看着她丝丝黑发徐徐飘落...有点像个疯子，嘴角不禁扬起，"带假发换衣服，还穿内增高。不错，掩饰的可以，咱们住的七号楼是有两个跟你身材差不多的，就是个子比你高了点，模仿起她们来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可是你运气实在不太好，知不知道你锁骨窝有两颗痣？"
程菲平时还真没怎么注意过，低头看果然有两颗小米大小的痣。可是，就凭这个就能断定是她？不可能吧！她身上这件衬衫不低头根本看不到锁骨。
还有，说她运气不好，这是个什么意思？
疑惑之际，高明又解释道，"你翻墙的地方在三号楼，一楼那户有个偏瘫的老太太常年躺床，她女儿上班不方便照顾就用手机视频一直开着，正好对着窗外...怎么样，接下来的不用我再说了吧？"
是不用说什么了，肯定是照到了自己爬到栏杆顶端反过来的那一刻，不然怎么可能照的到锁骨这儿！
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两拍排牙磨的喀呲作响，程耗子名副其实。可是这也忒背了吧，不带这么坑人的！程菲几乎快要崩溃了，这趟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顺过。
"大哥，那可是手机拍的，这你都能看的清。"
"别看老年人用的，像素倒是不错，放大几杯连内衣胸牌都看得清楚！根据你离开的时间，我也就是查了十几分钟就锁定到了你...而已！"
程菲真想给自己脑袋一锤子。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百密一疏，满盘皆输。成败在于细节，这话果然不假！
程菲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肩膀蔫蔫的耷拉着。
"行！我认栽。"
高明列开身子，指着停在路边的车。眉眼带笑的，俨然就是瞎嘚瑟。知道她这次回来还有目的，可她不说就是故意装不知道。
程菲果然没起来。
"跟你回去可以，可我已经到家门口了，总得进去看一眼吧。"
"可以，几天？"
程菲瞪了他一眼，心火当时就拱了起来。
到家门口了去住几天怎么了，这还规定什么时间限制的？再说都答应回去了，还要什么要求！
"等我爸妈接受了。"
高明故意装深沉，不置可否的托着下巴只是笑，如此倒是让程菲心里没了底。
站起来，鼓起勇气凝视着他。
"不答应算了，大不了我还接着跑。防得了我一时，总防不了一世。"
"呵呵！你以为那个老米跑到国外音讯全无，我是真没办法从这方面威胁你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找不到吧，靠私人电脑查你的踪迹确实费事！但是利用治安摄像头找到你那可就太容易了！那东西大街小巷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跟蜘蛛网一样！"
"那又怎么样？"
"话说，你是真的以为我不敢黑进公家的数据库？还是不相信我能来去自如、让人摸不到蛛丝马迹是虚招？"
程菲当即就怂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
高明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程菲满脸都是黑线，如果有板砖真想呼丫的脸上。
解下程菲的包，高明替她拎着。一手拿着包，另一只手拍了拍程菲的肩膀。
"走吧，去看看岳父岳母。"
刚起身就来了一个撂蹶，程菲差点摔在这平地上。
"这又是什么意思？"
"实话可以说，具体的事也可以讲明，但也要有所限制保留，或者说改编也行，譬如假结婚的那部分。"
"我听不太懂。"
高明低头在程菲耳边耳语一阵，外人看了还以为小情侣玩什么呢，很识相的走来了。可这话听了，真有种蚰蜒虫钻脑袋瓜子里，还一路乱搅和的剧痛。
"啥？！"
"他们这代人最操心的就是归宿问题，你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方面也就成了大麻烦，找男人你会别扭，找女人社会不认可，自己单着...哼！照实了说我跟你之间的那些，你觉得你父母会善罢甘休吗？所以，这么说一切都顺利解决了。"
"谢谢啊！你也知道强迫人不好意思。"迎上高明的眼神，程菲话锋一转，"也谢谢你还为我想那么多，可那也不能说咱们以前就...就是...唔！"
"嘘！"高明听到脚步声，捂着程菲的嘴比了个噤声。程菲重重喘着气，神情表现的很是不服。
"同意的话就点头，就像之前在太平间说的那样，我另有重谢。如果不同意...哼！"
不同意不会被掐死灭口，鬼知道这货会想出什么歪点子来。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还是怂一波吧。
反正腿长在自个的身上，这次也算吃了教训长了一智，往后日子长着呢，还有的是机会！
这么想着点了点头，高明也看出她心底的不甘，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稳住局面让云州的亲友觉察不了，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再给他添乱才是最关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