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回应着高明的笑，到了跟前经过一阵你侬我侬的眼神交流后，高明借着帮程菲整理头纱的功夫，悄悄趴在耳边嘀咕，"淡定，冷静，千万别记错了！"
高明说的轻松，程菲倒是心头一紧。
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更紧张了。
"能不能少点废话！"程菲嘴唇张开一条缝，依旧不失笑意的嘟囔着。
"完事儿以后，那两颗戒指都归你了。"
刹那间，程菲觉得周围的环境变了。
荒野当中，一个背包客被群狼逼到悬崖边是什么感受？绝望之际的人，忽然见到有一架直升机在等自己是什么感受？
之前高明答应将来给补偿，字签了手印摁了，但总归是将来才能拿到，属于定期存款，看得见暂时还摸不着，心里总是痒痒的，再说出什么意外被取消了就惨了。眼前这情况可不一样，二十几万的大钻戒，完成历时仨小时的任务就是属于她的了！
近在咫尺的感受，那真特么叫一个爽。
"亲我的脸一下。"
高明见人眼珠子里尽是金银碰撞出的火花，哪还有刚刚不知所措的慌。时间不算长，短短几个小时而已，却是最关键的时候，对症下药，对付财迷似得程菲还得使这招双保险才能保证不出错。
程菲显然笑的更开心了。
得嘞，老板！甭说脸，就是嘴对嘴的都没问题！
有程菲的头纱挡着，白曦郑琪她们只看到高明在‘咬耳朵’压根就看不到口型。
"早上走的有点急，戒指忘了拿了。"高明又站直了，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和慌张的说着。
程菲被金钱力加持着，整个人已经完全无所畏惧了！当时就垫起脚，当众在高明脸颊上来了一下，嫣然一笑似盛开的杜鹃花，"没事，还没开始呢，别慌！"
伴娘们偷笑，人群也陡然热闹了不少。
表现这么自然，果然没看错人。高明很满意，拍拍程菲的肩膀当做奖励，有那么一股领导鼓励下属的味道。
管它什么上司下属，这年头谁还在意这个。
"唉～这就是幸福的人啊。"
"是啊，我都有点后悔来了，他们的婚礼明明就是把狗骗来杀的屠宰场。"
"嘿嘿！"程菲看什么都像那两颗闪烁着光的钻石，顿时心情大好，回头憨笑着。
本来这恩爱秀也就秀了，含蓄点也就算了，不会招什么非议，谁让她程菲是今天的主角，地位最高的那位呢！可程菲非得回头，傻笑？那是她认为，在别人看来完全就是一副嘲讽的嘴脸！
两人磨了磨牙，心有不甘的互看对方发狠。
"我觉得刚刚放新郎官进来太随意了点！"
"所以，待会儿我要去闹洞房！你呢？"
"知我者，白素贞是也！"
嘿！百年不用的外号都翻出来了，这两人是不闹痛快心不死。
不过...嘿嘿！也行。
两个大美人儿跟谁闹，总不会是新郎，也就只有跟她了呗。
正巴不得呢！
程菲回头，又是挑眉又是瞪眼舔舌头，一通操作完全以激怒俩人为目标。
财色双手，人生该有多美好！
郑琪的控制力显然差了点，可又做不到当众反水，白曦攥着她的胳膊，"冷静，淡定！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郑琪长长出了口气，缓缓说出那句，"时候一到，通通报销。小菲菲，到时候别怪我坏你好事哟！"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五音不全的程菲唱歌简直就是魔音入耳，就差喊‘别开腔自己人了’。苗蕾跟一旁尬笑，跟边上几位都不熟也插不上嘴。
郑琪性格大大咧咧的，最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再发展一个帮手不是坏事。
"苗妹妹，待会儿要不要一起？"
"啊？"苗蕾明显听懂了，热闹谁不想参加，可眼前这位毕竟是老板，饭碗比较重要，还是一副装迷糊的问着，"什...什么？"
"闹洞房。"
"呃..."
被点破了让苗蕾尴尬了。
"咳，你抬头看看这位。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皮肤吹弹可破、身材好的...啧啧...但凡伸手那么...唔！"
等等，这是夸她呢还是夸自个的？
在场的谁敢说身材好的过郑琪，她能把凳子给活吞了，论皮肤郑琪的颜色是有那么点深，可架不住人在一年到头有一半时间都在镜头面前，谁比她会保养？
白曦眼皮跳到了极致，伸手捂住没完没了的大嘴，朝苗蕾尴尬一笑，"呵呵，她...昨晚喝过头了！"
"呵呵！"
四个尬笑着，场内主持人的暗号传了过来。白曦这群伴娘们暂时离开进入大厅‘摆阵’，跟伴郎们在门口等候程菲的出现。高明口中‘爱的呼唤’之后，接下来就是她出场了。
程菲深呼一口气，穿着高跟鞋的脚轻轻迈出。可还是穿这类鞋子时间太短，落地没踩稳，身子微微一晃差点倒下去。边上，两个不认识的女性亲戚赶忙去扶，好在反应够快，程菲及时回正了，朝两个女孩微微一笑权当是谢了。
郑琪跟白曦摇头又叹气的，有话到人跟前了也不好说出来。还是主持人在这种场合久了，随机应变能力强的一批！
"看来新娘此刻已经被幸福冲昏了！不要着急，新郎是你的，跑不了。"
"呵呵呵呵！"
此话一出台下哄然大笑，程菲也不在意什么，能挺过今天就是阶段性的胜利，双手提着裙摆，三个伴娘提着拖尾，艰难的踏上闪烁着荧光的T台...
程序依着先前的继续，高明跟台上站着背对身后，程菲走上去轻轻了一下高明的后背，灯光瞬间全部打在两人身上。
此时此刻周围仿佛被祥光笼罩，耳边不再是吵吵闹闹耽误音响，而是柔顺的和弦。眼前的这个不知道算是男女的人，似乎是从天上下来的。
高明回过身，眼神渐渐变得迷茫，脚步轻轻到那一袭白纱跟前。然而当他抬手想要去抚摸羊脂玉一般的脸庞，却看清楚了那双眼睛闪烁的光芒。
程菲虽在笑，可完全是把高明当成一颗人形钻石来看。
这钻石，够大，够分量，够闪耀，典型的八星八箭极品。
从眼神中多少也明白了一些，高明眼皮跳跳去和程菲拥抱。
走过白毯和花丛，顺利应付过了互动，迎来最难的接吻阶段...程菲想象着那晚的种种，高明近乎妖艳的妆容以及性感到漏腿毛的旗袍，差点笑出来。
定了定神，把脖子一下的全都屏蔽掉，只留下妖艳的脸庞，程菲终于顺利接下了这一吻，在高明的怀里缠绵片刻。
随后，占据大头分量的酒席开始。程菲又提着婚纱裙摆又回到包间，郑琪白曦苗蕾仨人帮着才把婚纱脱下来，换了身红色的小礼服折回大厅。
挨桌敬酒少不了这个，好在不用再穿那身看着漂亮、实际跟累赘没多少区别的婚纱了。
等应付完了这些人，最后才到秦怡和陆盛东跟前。程菲一直嬉笑颜开的，见到他们忽然觉得有种想哭的冲动。
两人的关系没有对高明父母挑明，是老两口刻意叮嘱的。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现在还要失去应有的权利吗？
程菲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么狠心。
"妈..."
程菲还是忍不住，可这呼之欲出的话到底也没说出多少，因为秦怡和陆盛东正在紧紧的瞪着她。可是，毕竟那个特别的称呼已经喊了出来，这桌高明叔叔辈的可是听的一二清楚。
程菲的身份家庭背景他们都知道，父母都已经过世的孩子又哪来的妈？
正在别桌敬酒的高立民和郭蕊是听不到，可转身就见一桌子人齐刷刷的看着程菲。
二老急忙赶过来，程菲眼看包不住了直接说了出来。
"这两位，是我爸妈..."
是爸妈这种最为亲密的称呼，不是干爹干妈！陆盛东和秦怡登时吓了一大跳，以为程菲要把那个惊天秘密说出来。到头来程菲只是把那些含蓄的说了，两人听了这才稍稍放心。
还有这档子事？
高立民和郭蕊本能觉得有些怀疑，好在周霖这个面相憨厚老实的出来作证，还有郑琪和白曦推波助澜，总算是让两人打消了疑虑。
嘴上说着抱歉，考虑不周到，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实际，在知道两人的身份背景后，嫌弃的眼神就没盖的住。
宴席结束后，两人已经不告而别了。郑琪她们的口嗨没有兑现，因为俩人已经被灌成醉鸭子扔在酒店里了。回到家，大红色的喜床上摆了十几个红纸袋，程菲知道那尽是些干果蜜饯之类的出自秦怡之手的小吃。
蹲在窗边，嚼着冬瓜干望着远处高楼间的缝隙，想要一眼看到福县老家似得，脑袋里想着那两个凄凉的背影，脸庞不知在什么时候湿了。
满是水汽的爪子伸过来，抓起片冬瓜干就往嘴里塞，纸被递到跟前没有拒绝，抬眼静静地凝视，一抹谈掺杂着愤恨和无奈的神色闪过。
到了现在这一步，显然是后者居多。甭管是出于什么，选择了就没得后悔去。擦干了眼角，慢悠悠的起身去床边，"白瓜子，开心果，核桃...想吃哪一个？"
"随便，哪个都行。"
一包瓜子被丢了过来，纯天然手工做出来的东西，比食品加工厂里的好多了，高明撕开了吃的很香。
"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把他们接到你身边吧。"
程菲嗤笑两声，回绝道，"演戏终究是假的，我害怕漏什么破绽呢。再说，几十年都在小县城生活，习惯了周围的街坊邻居，来这里他们适应不了。"
高明也没接下去，耳听程菲在床上掰核桃，自个也馋了要来两颗剥好的核桃仁，顺带手拿啤酒给她。
楼下，交谈的声音没了，灯关了脚步声在门前消失。
高明听力敏锐的狠，听到这响声立刻做出反应，朝程菲眨眨眼，努努嘴朝门的方向。
应急预案启动，又到了这时候。
剥开的核桃皮卷吧卷吧扔到垃圾桶，仰躺着凝视天花板，然后又开始了。
一番让人心绪淡定不能的‘船戏’，又加上今天的疲惫，程菲悄然间进入了梦乡。
在家一向穿的简单，只是除去束着头发的皮筋就把人给盖在被子里。
到自己钻被窝的时候，睡着的人忽然一个翻身，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脖子。
高明试图掰开她，可稍稍用力显然不能把这只树袋熊一样的人拿下去，用力的话...算了，人脸近在咫尺，被抱着的人有点不知所措，只是呆在那里静观其变。
"妈～待会儿再回去..."
果然在意的是这些。
躺下了，任由那颗小脑袋伏在胸口。此情此景勾起过往，一个许久没有提及的名字...
还是记忆中的动作，已经完全恢复的左手在人后背轻轻拍打，有种哄孩子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