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我有点..."
"没事！"那个演员笑笑道，"刚入行没多久吧？你这样的新人我见过不少，刚接触很容易陷进角色里出不来，往后慢慢适应了就行。"
"嗯...谢谢。"
人笑着离开了，高明也甩甩头蹲在地上，周霖也赶过来关心道，"是不是最近赶进度太累了？"
"要不然，年后再继续吧。"程菲道。
高明摇摇头，"春节期间游戏上线，这个必须得同时上线。"
说完把刀利落的收好，收拾东西去了。郑琪不嫌话多，执意要劝一劝。
"菲菲，别这么赶了，下面不就剩个宫变的收尾吗？晚一点再上线也行。"
程菲看着高明也只有撇嘴，无奈的叹息，听过高明的故事，多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这里面的情况你们不懂。"
程菲赶着和高明一起去收拾了，留下郑琪和周霖面面相觑。
"能有什么事？非得把小命拼上？"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梅香姑娘，接下来，得准备一下怎么为王妃牺牲了。"
"你也是，好好的去防备着自个的弟弟。"
"哈哈哈！"
俩人相视一笑，给摄影棚送去最后一点欢乐。
剧情接上，此地一切皆是被谋划的一环，调离龙武军并非是最终目的。汴州，等候多时的刘元世趁机动手，以私兵为主、影剑门为辅，加上之前收买的禁卫两千，一边袭击东宫，一边攻打身在皇家园林的皇帝，妄图让老父退位禅让。
此时，刘元启得知消息急令手下轻骑回师增援。
得意时刻，惨遭他人迎头痛击，太子卫率竟有编制三倍之多，而且皆身手不凡。自诩谨慎机敏的刘元世竟没看出，自己的大哥还有这种手段。
一番缠斗将围困东宫的叛逆击退不算，绝大多数突围出去与被困皇家园林中的皇帝汇合。以此成功拖了五日，终于等来了刘元启。
剧情以刘元世身死，老皇帝伤心不已退位静养，太子登基为背景结束。
程菲曾经听高明说起过，那个梦其实很长，后面的故事也有许多精彩的部分，只是不可能全都拍出来，留一段做个念想，其余的就变成文字好了。
这一天，高明的剧正式杀青了，眨眼间已经到了腊月，虽然来之前还不到农历九月，云州依旧带着几分夏日的燥热，现在却已经是满天飘雪的时节了，身处的地方什么状况，就更不用多说了，因为程菲又套了一条保暖裤，连上里面的足足三层。
这地儿不错归不错，什么时候少点酷寒多点温暖的就好了，到时候她肯定来第二次，在那之前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给全组的人开完了午宴，到了晚上就剩他们四人了。
火锅咕嘟嘟的冒着热气。什么山珍海味在寒冷面前都是白搭，哪有眼前的鲜香麻辣暖人心，再加上一些温热的小酒，简直不要太爽。
四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让程菲感受最多的就是演员的艰辛，真心实意的对那些诚恳踏实拍戏的演员们致意，同时也把那些全程不露脸、只靠背数字后期配音的大加鄙视。
明天就要回云州去了，意味着再度回归正常生活，紧张感没有了，精神上忽然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酒喝的有点多。
锅子已经见了底，郑琪周霖俩人也被他们给喝趴了，程菲打算收了却看着桌上还有点农家小烧没处理干净，开封以后得及时喝掉，不然放到明天那就变了味，那可真是糟践好东西。
高明来之前也没尝过这些，没想到一入口就停不下来。看着程菲投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的把酒杯拿起，程菲拿着所剩无几的花生米，俩人一起溜到外面。
关上门，程菲透过窗户看了眼里面，看着郑琪小声嘀咕着，"这个郑琪成天吹自己酒量好，才半斤就趴了，睡的跟猪一样。"
"高兴的时刻最容易喝醉。"
程菲搓了搓手，看着满天洒落的雪花，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雪景，极为感慨的叹了声。
"是啊！杀青了，对我们平常人来说，也许一辈子当中就这一出戏。轻松自在，也是过了一把瘾，痛快！"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活着就是在演戏，也是给家人、给自己看。"
"呵呵，演好自己！"
两人的杯子轻轻触碰，清亮的响声在这雪夜没传出去多远就被雪花吸收掉了。一口闷太浪费，小口品才是最棒的。
程菲舒服的眨眼皱眉，满脸的痛快，高明喝了口想起一些事，又吐起了槽。
"演好自己容易，演好一个丈夫也不难，一些角色..."
程菲闻言嘿嘿一笑，高明撇过头，眸中带着几分醉意，表情也比平时丰富了不少。
"笑什么？"
"做你父母的儿子，感觉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小事小情的就算了，结婚生子这样的大事都被人操控着，想一想都觉得..."借着酒劲上头，程菲也是直言不讳的说着，可毕竟是没有全醉，话说一半忽然觉得觉得太露骨了点。
回过头，雪呼的一阵刮过来，高明的脸在漆黑的夜中已经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被雪这么一搞更看不清了！
程菲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说的...是不是有点..."
呲！
高明抬手给程菲的酒杯碰了下，"没有，说得非常好。在表面上还不行，既然已经开始了，不如继续朝深入了刨。"
真的假的？这小子到底喝高了还是清醒的？就在程菲纳闷的时候，高明把脸伸了过来。
"我没喝醉，就是想再听一点掏心窝子的话。"
淦！扒虎皮抽龙筋的活，这辈子能碰上几次？成天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她的三观又没问题，说着那些阿谀奉承的真是够够的了！
程菲把剩下的倒一半进嘴里，咕叽一声咽下。
"就说你现在怎么怎么的成功吧，可这份成功是你挣来的，跟你父母暗示的、所谓他们的教育功劳...关系真心不太大！你放学回家，他们在单位加班。周末有空了，他们出去应酬。等他们有时间了，却在研究自己专注的事，节假日都很少见，你的成长路上几乎没有他们的影子。你差不多就是颗被遗忘的树苗，能长成参天大树，运气方面居多！园丁们却以为，这是‘无为而治’的结果，是他们的‘辛劳’换来的，对已经成型的树该吹什么风，该晒什么阳光，该施什么样的肥有了严格的要求，呵呵！现在才这么束手束脚的管着，不觉得迟吗？"
风越来越大，吹的雪花像鞭子抽在脸上，高明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只是隐隐的看到双唇像是抿成了一条缝。
筋抽完了，皮剥下来了！最露骨的呈现在跟前，无异于是把隐私都抖搂出来，很难说高明到底会不会真的恼羞成怒。
可程菲不后悔，憋在心底的吐出来，痛快就够了。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手机里的那本日记。事...事先声明啊！我可不是有意打开，我肠胃炎那天你睡着了手机掉地上，我捡起来又不小心碰到了！"
高明倒是没有发怒，反而垂眸苦笑，"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的童年！没那么多的作业，没有走之前给我安排一堆的练习题，为了不麻烦硬是把我锁在家里，没有...唉～有爸妈、小伙伴儿在身边陪着，学习好不好又有什么，没了快乐的童年那还叫什么童年。"
"你羡慕我的童年，我还羡慕你的成年呢！"
程菲嗤嗤笑着，喝大了酒精刺激的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水蜜桃似得，很是挺诱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勾起了欲望，高能就自个觉得很想上去咬一口。
撇过头，接着话茬把注意力转移开。
"你完全就是成年以后不努力的典型！大学多好的机会，偏偏给荒废了。"
"扯！天赋这玩意，跟后天努力不努力的基本无关，你以为人人都是天才，站着说话不腰疼！爱因斯坦那样的大牛儿有几个？往人群里一扔再算算比例是多少？这就是基因突变，非人力所能为！"
"呵呵！所以，你拿自己不怎么样的天赋去打游戏，成了菜鸡？"
"噗！我说你这嘴什么时候不这么毒！？"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表里不一嘛。"
程菲指着自个，"怎么？"
高明盯着窗台下的那株盆景，"看它的根，是不是很强壮。"
程菲点点头，一时间想不透高明要把自己根矮小的盆景做什么对比。
"我知道有一种树，枝干又瘦又小，树根却非常发达，甚至能超过树干树冠几倍很不成比例，也特别难成活，不过只要用心栽培，结出的果子足够让人忘掉辛劳。果树特别夸张的根系日以继夜不停吸收养分，就像你凡是都提钱，张嘴就能听见银子声一样。那些吸收来的养分只留下少部分维持生命，其余的都送给果子，也像是你的翻版，挣钱不是为自己花，仅仅是为了让你父母过上好日子。"
小镇里的歌舞厅还在嗨，绚烂夺目的光影不停晃动，正如此刻被说到心底最深处的那人眸中的光。
雪花飘飘落在睫毛上，感动之余地温热把这些细碎的冰融化，流向了那闪烁着光泽的眸子，把那些自身分泌的混在一起。
睫毛眨呀眨，把眼窝这一汪水挤出去，呆愣已久的主人把视线撇向一边。
嗤。
程菲忽然一声自嘲似得苦笑。
"本来想放松一下的，说着说着就拐到这上面来了。"
"自找的，谁让你起这种话题。"
"呵呵，我不吐不快而已！"程菲把杯子里剩下的几滴倒进嘴里，"感觉还没喝过瘾，你呢？"
"这酒...别有一番滋味。"
"走着。"
不知疲倦的雪下了整整一夜，最终截止在天亮之前。厚礼太过了也是愁人，至少今天出门去往云州赶就很不方便。
地上的雪已经快要没膝盖了，还有这整整一车的东西要带回去。据说两天以后还有场强度更大的降雪，程度比昨晚自然是不遑多让，那可是大雪封山级别的，两天走不掉，那可真就要在这里过年了！.
要说东西齐全，什么都不缺，可就是地方不对没那种感觉，举目无亲的，谁都不熟。
年还是得在家过才有滋有味，哪怕是云州不是福县老家呢，起码是熟悉的地方。
起了个大早的周霖在阳台上看着雪景发呆，时不时的用手去扣两下发红的额头，拍电影这段时间每天都带假发贴，额头都快掉层皮了。
屋内，高明还在睡着，原来睡在沙发另一头的郑琪被两人架回了屋。
被折腾的这两年有种被野兽追赶的紧迫，已经两年没回老家了，眼下又是这种路况，可怎么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