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的手已经开始哆嗦了，一半是被冻的，一半是真的有点怕，打开手机算了算时间，前天就到日子了，亲戚居然没找上门！
难道...不，淡定！大部分时间高明都保护的好好的，唯一的例外也在事后吃过药了。高明这人还是挺靠谱的，至少在她跟前不撒谎。
百分之二的几率，哼！这要是中奖了，那跟买彩票也差不多。
再说了，这身体谁还能比她更清楚的，之前不也是有过迟半个月才来的情况嘛！
程菲一番自我催眠，成功把躁动的心平复了。洗洗涮涮也不见高明在家里，午饭也懒得做了，店里有她趁着打折抢到的自嗨锅，东西少了点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叮铃哐啷的响个不停，噪音已经够烦了，程菲还得忍着苗蕾跟刘志撒过来的狗粮，捂着脑袋双目无神的看着外面，手机还亮着，上面是郑琪刚刚发过来的报告单，别的没有，就一条hcg，指数直达八百，很明显就是怀孕的指标。
依着周霖护犊子的性格，郑琪八成在最近是不可能来了，想一想程菲有那么点失望。
少了个可以说话的人，少了点乐趣，又多了一分负担，店里最忙的时候生出四只手脚都不够用的，现在还得帮着看隔壁的装修进度。
唉～
程菲重重谈论口气，无奈的打开找到刘志和苗蕾的app，眼下这情况不再招两个人是不行了。
程菲耷拉着脑袋翻着页面，不知道人已经到了跟前。
"小菲菲～"
嘶！太专注看履历了，程菲生生被吓的抽直了身子。郑琪这又是在做什么妖，大冷的天居然穿上了...噢！没注意她腿，穿着‘光腿神器’呢。
"看看我这孕妇裙怎么样？"
"呵呵！"程菲干笑着，心想跟油桶有一拼的样式，还能怎么...
程菲的思绪戛然而止，因为郑琪把腰上那根绳子收了下，直筒式的裙子瞬间有了腰这个部位，郑琪笑嘻嘻的在原地转了个圈。
"行了行了，别晕头了你。"程菲看人坐下来给来了杯温热的柠檬水，这东西加热起来的味道...嘶！她受不了归她，郑琪这时候应该能好好享受。
"谢谢！"
果然，小嘴嘬着吸管，美的她脸上都带着笑，程菲回忆起那味道，口水分泌都快流出来了。所以赶紧捡着蒜香味的蚕豆解决一下。
看人吃没有不馋的，眼巴巴的看着装可怜，程菲哪里还能忍。把刚打开的一包送出去，郑琪抓着一把就塞嘴里，把程菲看的下巴都掉了。
"没吃饭啊？老周不会挑这个时候虐待你们娘俩吧！"
"哪有...我就觉得老饿。"
"嘿！昨天还除了吐一切正常呢，今天就反应上了？"
郑琪喝了口柠檬水，抹了把满是油的嘴，"对！就在确认的时候！那股子兴奋的劲悄**溜走，肚子就跟几十年没吃过一样。当时老周就给我买了两屉小笼包子，外加一碗豆腐脑，回来的时候外加两串糖葫芦。"
这回程菲是真的咽口水了，只不过是吓得。
"你不在家好好呆着养胎，怎么还到处溜达？你老公呢，老周又跑哪去了？"
面对程菲的连环问，郑琪只是笑，"头三月是有点危险，那也是相对正常时候。我问了大夫，放松心情一切都按着平时的来，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那么刻意。"
程菲有点呆呆的，"这大夫靠谱吗？不行换家医院再看看。"
"第一人民医院产科主任，全省最权威的产科大夫，有谁比她还靠谱的？"
郑琪说着眨了眨眼，程菲又是一惊，然后一阵无力，差点瘫在椅子上。给周霖养这么一位大胃王，那花销...
没过多久，程菲帮着处理完郑琪的呕吐物，出门又见趴在桌上吃自嗨锅的郑琪，肝儿忽然一沉。
眨眼就是半个月的光景，店里还好，得益于欢脱的郑琪每天跑过来监工，隔壁的装修进度也慢慢接近尾声。郑琪的孕吐却一天赛过一天，原以为她是馋了装出来的，没想到胃口真是一天一个样儿。
原来一百零几的体重直接飚上了一百二十！
又过了几天彻底收尾，货架到了。都是不锈钢的材料，工人们看郑琪一个女人也不好意思像平常那样放着就走，大大方方的帮着拆包装又组装的，程菲也跟着去帮忙。重体力活干不了，装些小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忙活了一天，自己的生意都快爆了，也没空回去照顾一眼，总算是搞定了一部分。
看着已经初具规模的样子，程菲双手掐腰站直，忽然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以为是累的，扶好了又觉得胸口闷的犹如巨石压着。
接着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程菲完全抑制不住这股洪荒之力，噔噔噔跑到了卫生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程菲刚把一口不存在的东西呕出来，身后的洗手台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也是习惯了这样，郑琪吐完了也舒服了，拿着毛巾擦擦嘴又跟没事人一样，等她直起身子才留意，身后面还趴着一个。
呕！
那声音，何其耳熟！郑琪眼中顿时精光四射，弯下腰给程菲摩挲后背，递上纸巾温柔的说着。
"亲！要不要测一测？"
程菲接过了纸擦擦嘴，拍胸口直喘粗气。缓过来给了郑琪一个白眼，"我就是吃坏了，早上把昨晚的炸虾热了吃了。"
郑琪不以为然的笑了，随即说道，"你也有日子没来了吧！"
叮！
程菲脑袋瓜里的钟顿时大作，嗡嗡的让她浑身都麻了。
是啊，半个月之前就该到日子了，这都过了快二十天了！程菲木然了，想一想真的有点不寒而栗。
拿了郑琪的试纸，哆哆嗦嗦的拆开来。
十分钟后，六条试纸三根验孕棒，全都是两条杠的中队长！刺目的红色，再次让人头晕目眩，这种事情带来的冲击甚至比从医院醒来那一刻还要剧烈。
程菲不知道怎么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到医院去的，抽血化验拿报告，一条龙做下来，完全是在豪无知觉的情况下。
当回过味来，胳膊已经因为跑血变得淤青，又酸又沉又痛，可再难受也不及心里的那份。身边的郑琪也没有了轻松的笑，整张脸就剩了担心俩字。
"菲菲，你别吓我呀！"
程菲眨了眨眼，郑琪这才好了一些，小拳头轻轻捶在程菲肩膀上，娇喝道，"可算有反应了，你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的魂被人勾走了！"
这种完全可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的心情，怎么跟郑琪解释？程菲为了不让她再担心，强撑起个笑。
"没事了。我就是..."
"不想要这个孩子？！"
恭喜，答对了！程菲几乎是哀嚎的在心底里呐喊着。现在她还觉得这事荒谬、觉得那一串高出同郑琪时期二百多的数字是假的。想再去化验室看一看，问一问检测的是不是弄错了人。
怎么就那么的巧！这种中彩票的运气碰倒了自个，天外陨石砸到脑袋的几率，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几率。
倒霉到这个程度，简直...天哪！
程菲在那欲哭无泪的同时，眼前跑过来个人，凭着身高和衣服不看脸也知道是谁。跟程菲的绝望相比，高明除了震惊以外，还带有一丝丝的兴奋。
这是强行压制的效果，如果没有郑琪在场，这又是第二个周霖式的狂欢。
"菲菲！"高明呼哧带喘的喊了声，程菲没接茬。
怎么就把他给招来了！？她正琢磨怎么拿掉这块小肉球呢！
程菲恨恨的给了郑琪一个眼神。前者明明是愤怒，后者却理解为是程菲兴奋过头的反应。毕竟千人千面，不同的性格碰上这种天大的喜事，反应也不尽相同，只是...眼下她再呆下去，就显得有点尴尬了。
"我...不行了，去趟卫生间。"郑琪装着要吐，捂着嘴一路小跑溜走了。
高明这一路狂奔有多剧烈，从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和喘气都困难的劲头就能察觉。心里的欢喜伴着慌，迫使他不得不以最快速度赶过来，为此可以闯十几个红灯，被路边的行人痛骂。只是因为他明白程菲的个性，知道怀孕后很有可能当即找大夫安排人流手术。
拍了拍边上椅子，示意高明坐下，翻开包拿纸给他。高明很顺从的照做，就怕那个最可能出现的场景，最有可能听到的话。
"老高，我想跟你说个事。"
高明点点头，刚刚放缓的喘息又变得急促。看着程菲满脸的严肃，高明已经把那些话打在了自己跟前的提词板上，不想写，更想擦掉那些，可是潜意识已经不完全受自己的控制。
沉默片刻，程菲努努嘴，"我想把这个小家伙拿掉。"
直到这一刻，程菲的脑袋依旧是麻的，说出的话都是潜意识最直接的体现。
果然跟提词板上展现的半个字都不差，听到消息的人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双唇微抿攥紧了拳头。不止脸绷着，身体的每一条肌肉都在拉紧。
一个重重的喘息后，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轻轻附在她的手背上，高明摇了摇头，"生下来！"
"你到底是怎么琢磨的！"
程菲屁股下的弹簧启动，当时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冲着高明吼着。吐沫星子伴着口气，一点都不吝啬的朝高明脸上喷了过去。
蹦着跳着嚷着。也多亏了是中午，大夫都下班了病人更是寥寥可数，不然一准得引起吃瓜群众的围观。饶是如此还是吸引了几双眼睛的注意，包括那个偷偷摸摸在拐弯边上听着没敢露面的郑琪。
程菲被怒气冲昏的意识开始留意到四周，不想闹出太大动静，逐步放松自己的心情。缓和了一会儿，程菲扶着额头，"不是我擅自做主，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我们这种关系生下来，那是对他的不负责，还不如趁着他没成型之前拿掉。"
高明闻言没有回答只字片语，而是起身一步到程菲跟前，深邃的眸子里全都是程菲的面孔。鼓起勇气，把深藏在心底的那股徘徊了很久的话袒露。
"菲菲，我现在不想离婚，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你！现在，此时此刻，我想跟你做真正的夫妻。"
头顶乌云密布，交错中电闪雷鸣，雨水瓢泼一般倾泻而下，波涛汹涌的海上，浪花拍击着程菲脚下的舢板，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葬身大海的可能。刚刚进入暴风雨的范围被颠簸的上下不分左右不辩，嗡鸣之声过后战机飞来，以为是救援没想到却投下的是重磅炸弹。
手术室内，大夫正收拾各种工具，主刀的那位解开口罩，看着从手术床上坐起来收拾衣服，面色苍白的程菲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脱掉手术服，披上外套，出门就见那垂眸扶额的人慢慢地昂起了头，两股视线交汇片刻旋即错开，谁也不敢再打扰对方。
心情复杂的等待着心情悲痛的，高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挺直了腰板。两个身躯并行着朝前迈开步子，每一步都在损耗身体当中本就不多的能量，谁也没有心情再徒增消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