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啊！"
"呜～"
"啊哈哈哈哈！"
程菲拿着战利品，出门四十五度角仰天大笑。
叽叽歪歪，根本就听不清楚歌词儿是什么的铃声，从郑琪的手机向外扩散。悲伤心痛被来电提示带走了，郑琪笑嘻嘻的摁了接听放在耳边。
斜昵了程菲一眼，故意捏着嗓子嗲里嗲气的，"老公～什么时候..."
嘶～嚯！
脑袋里乌云交错，噼里啪啦的闪电交相辉映，释放出的电流从脊柱一路向下窜到脚后跟。浑身三万六千多个毛孔瞬间张开，沿途的肌肉都随之收紧了不少。
程菲刚抬脚，就觉得骨头都有点声响。去！郑琪这女人够劲，都酥了。
发嗲都这种威力，平时！岂不是...唉～真替周霖的身子骨感到悲哀，也不知道这货算幸运还是不幸。
程菲上演着自己的内心小小剧场，全然没看到郑琪的脸上闪过一阵失落。
"...噢！菲菲！找你呢。"
停下脚步，程菲有些不知所云的回过头。
找她！干嘛？撒狗粮？对不起，她早就不是单身狗了，这把狗粮她拒绝食用。
程菲漫不经心的接过了手机，放在耳朵边。瞧见郑琪朝下的嘴角，心里更是疑惑。
看样子周霖是真有事找她，可干嘛不直接拨自己的号码，偏偏让郑琪给她转接？怪事！
"喂，怎么..."
"菲菲，老高还没到家吗？"
周霖的口气略显焦急，没给程菲说话的时间就先一步开口了。
找高明不直接跟他联系，反倒是找到郑琪再转自己这边。难道说，联系不到人了？
"没呀，他说今天就回来的。怎么了，什么事儿你直接说？"
闻言，周霖那边顿了顿，既短又浅的叹息被灵敏的话筒捕捉到。
程菲几乎是潜意识发作式的，一瞬间就想到了昨晚，尖锐刺耳的动静如果真是塑料跟地面挤压发出来的，也未免有点太大了吧。难道说，那是车跟车之间...
想到这儿，程菲的心跳陡然加快，手下意识攥成了团。
就是这短暂的沉默还有细微的动静让程菲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在天南这边开会，手里的资料有问题，得调公司原始的部分。现在在家坐镇的老李权限不够，只有老高的手里..."
"直接说！现在是不是联系不到高明了！？"
程菲打断了周霖没说完的弯弯绕。
那边一阵稍长的沉默，程菲的心跳在一瞬间漏了不止一拍，等到恢复后怦怦有力的直逼每分钟120。
程菲脸色变化太快，再加上那句联系不到。
会是什么情况，真就是...呸呸呸！不可能，就是有点小意外而已。
掏出手机确认这个事实，可是这会儿紧张的她手心手指全都是汗，划下窄窄的一道却是那么困难。
郑琪近在咫尺的，看了她这样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状况，但也能听得出，高明失联了！
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找不到了，这可是相当棘手的状况。
"别慌！"
郑琪帮着解开，程菲的脸色都白了不少，除了愁之外，压根挤不出别的表情来。郑琪的手机被拿了回去，郑琪小心翼翼躲在屏风后面嘀咕着。
程菲就在前台站着，一连几通电话打出去都是无人接听。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邻省的叶东也知道了消息。
高明生性沉稳内敛，偶尔也有些小调皮，昨晚就是个最好的例子。电话里玩闹归玩闹，眼下连叶东也一起牵扯进来的紧急时刻，不可能会是高明的恶作剧。高明失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即便她多么想下一秒高明就出现在门口，自个怒气冲冲的上去狠狠抽他一巴掌，再啐一口唾沫。
"菲菲你先别着急，我已经派人过去找了。"
"我在那边有些关系，这会儿正打听呢。"
连接着叶东和周霖的视频聊天里，两人如是说着。视频这头，郑琪看了眼平板，又回头瞅着程菲的几乎没了血色的脸。
几个孩子不知眼下是什么情况，依旧在角落里蹦跳欢闹着，程菲脸庞朝下，洁白的牙齿紧咬着指甲，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上有个红色的点在闪动。
点的四周是一汪蓝色，蜿蜒曲折，绵延长达千里，顺着那座小城南下。
纵然觉察到了不是好兆头，可郑琪还是忍不住发问。
"菲菲，这是？"
程菲咽下嘴里腥甜的血腥味，幽幽的张口。
"前段时间忙，手机差点丢了。后来我跟高明互绑了定位，手机在哪，这个点就在...在哪。"
轻若羽毛的声线，把显示的意义解释清楚。
郑琪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不让惊骇的声音给程菲再带去烦恼。
或许真的是她经历不够多吧，巨石压在胸口闷的喘息都那么困难，那句话程菲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来。
程菲不敢想最恐怖的是真的发生了会是怎么样的画面，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去面对。
她只清楚一点，现在不该这样沉沦！即便是车祸出到水里。
程菲当即从椅子上窜起来，迅速、坚毅、挺拔，犹如一枚拔地而起的火箭。
几个人都知道她要做什么，也没人有资格在这时候拦住程菲的脚步。
"菲菲，咱们一起。"
"看着孩子们。"
程菲依旧紧绷着脸面对郑琪，只把视线余光留给两个小家伙，不敢去多看。
郑琪依依不舍的松开程菲，抿唇道，"好吧，伊凡跟伊诺交给我你放心。"
拿上钥匙，程菲毅然决然的转身，孩子的玩闹声现在听来却似根根尖锐，直戳最柔软的地方。
希望他没事，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
程菲咬着牙调好了地图，坐上了车忽然黑底白字的来电界面闪现。
陌生的号码，会是谁？自个还没来得及发出的誓言就要应验了吗？不管它！程菲的手指快速摁了下去。
"菲菲！"
熟悉，而又充满了磁性的嗓音。
火星跃入干柴，顷刻间点燃了所有。心中的紧绷陡然间全部放下，连同那些顺着脸颊滑下的、滚烫的泪花。
沉默，让另一端没了底，也把程菲脱离躯壳的魂拉了回来。
"菲菲，你在吗？"
"在...你这会儿在哪？嘶！"程菲抽了一把鼻涕，袖子在脸上轻轻试过。
"跟邻省的交界地，昨晚跟你说完以后遇上点事，手机是个意外。你放心，我现在很安全。"
"知道，我耳朵不聋听的出来！我等着见你听你好好的解释，要是我不满意...你特么的，就甭给我回来了！"
嘀！！！
程菲嘶声力竭的吼着，不大的拳头狠狠捶在方向盘正中，吓得周遭经过的人一跳。
"当前车速190，您已超速。"
如此的提示播了一遍又一遍，程菲就当安全提示是田间地头的蝲蝲蛄叫唤，一心只把油门踩到底。
电话里高明解释了个大概，事实证明她猜的没错，确实出了车祸。就在下车跟对方查看情况的时候后方一两大车又接踵而至。司机喝多了没注意，高明的车被撞进路边的贾家河，所以才有之前定位在河里的一幕。
对方右侧行驶根本不看后方变道就算了，仗着自己女人身份说话还挺横，高明的车看着就价值不菲，大车司机也怕巨额赔偿躲在车上装死猪。深更半夜在穷乡僻壤的地方，加上附近常有混混之类的出没，高明找遍了附近的村子都借不来手机，只好等天亮去镇子里买了一台新的，这就是为什么那么长时间失联的解释。
程菲根本就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一心只想此刻，只要人没事就好。
下了高速又是狂奔，急不可耐的她只想尽快见到人，红灯闯了几个都不知道，总算在夕阳斜下前到了地方。
路边，那人正在人群外站着，凝视着程菲前来的方向，拖拉机发出的噪音很大，可却是眼下打捞落水车的最好工具。
程菲只听高明说他没什么事，可那张脸都被撞花了，丝丝血迹还在。
脚步轻轻，可迈出去的那一刻再也不能忍自己的小碎步。程菲撒丫子狂奔，一把抱住这个已经成了她生命一部分的男人，压根就没注意到边上女司机和大车司机惊惧的面孔。
高明亦是紧紧拥着她，双臂间再没一丝一毫的空隙。
"你小子...命真大。"程菲说话的同时身子都在哆嗦，灵魂深处从未有过的怕渐渐在消失。
"我福大命大造化大。"
"臭美吧你..."
良久，被他的体温浸润、恢复了正常的程菲昂起头，一汪泪锁在眼眶，高明则笑着用拇指轻轻地给她抹去湿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