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带来了很奇妙的邂逅哦。”
我感到惊奇,在这个奇迹和灾难并立的地方,人与人的漠视比肩种族间的隔阂。不平等的权利和力量已经把世界改的面目全非。在这样的一个说不上和平的地方,我遇到了这样一个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她。
“也可能带来危机和灾难。”我如此回答,或许是尚且保留的人格善意的提醒,我自己都惊讶我竟然会回应她。
“灾难和危机吗?”她陷入沉默,红发的鬓角掩住了一小部分她思考的神情,她食指轻轻敲着桌面,时不时的瞥一眼我。“和我们的相遇没有必然的联系哦。如果你认为我给你带来了麻烦,那你就不会和我搭话了。”
“也许我有别的目的,也许是你对我没有威胁。”我耸肩,喝了一口劣质的果酒。我可没有不满意,不如说我现在还有些高兴,在这样一个满是糙汉子和诸多不知身份的家伙的酒馆里,有这样的美女作陪,不论哪个男人的虚荣心都能获得极大的满足。但是我还是有些遗憾,这地方的氛围说不出的低俗,而且酒水就差把假字写在酒桶上面了。
“我没有威胁吗?你的第一印象或许会让你付出代价,我可不是毫无自保能力的女人,尤其是这里。”她两手托着面颊,有意无意的向前倾,“不过你确实很特殊啊,有种混杂在砂砾中的石头的感觉。”
我微微皱眉,摊手说道,“我可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把我和他们比较说明你也确实只是被我的初映象吸引罢了。”
“自恋。”她笑了,稍稍扬起了头,这是她第一次把全部的面容显露在我面前。
“绝景。”我也笑了,毫不遮掩的夸赞道,并把酒杯推到她面前。
“绅士会给我重新倒一杯。”她右手食指摩挲着杯沿,左手撑着脸,像是家常一样对我说,“也许会点一杯更好的酒,比如比鲁斯什么的。”
我直视着她的笑脸,双手交叠放在下巴,“绅士是形容那些在背后龌龊的家伙的,我更想当一个光明正大的流氓。只是流氓点不起比鲁斯。”
“用流氓形容自己的男人很少见啊。”她像是来了兴致,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很优雅的小动作,既不做作又很得体,难能可贵的是她能把这样的行为表现的万种风情。
“像你这样的美人比我这样的男人更少见。如果用我的全部身家换你的一夜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赏脸?”我笑道。
“你的身家请不起一杯比鲁斯,能买下的我一夜吗?”她发出一声疑问的惊叹,又把杯子推给了我。
我瞥了一眼杯子里面,酒水只减少了相当少的一点,看来她也觉得这样的酒相当糟糕,“愿不愿意不是应该看小姐的意愿吗?或许看在我不值一提的魅力上,你会免费也说不定。”
她看起来像是在忍笑,“你又说不值一提,又幻想我会免费?”
“你现在一定在想,呵,男人啊。”
“呵,男人啊。”她手指勾住我的下巴,似笑非笑,“你能猜到我的想法,究竟是因为太了解我呢?还是对女人太了解了?”
“瞧你说的,你就是你,怎么会是其他女人。我可以用我能想出的最美的词汇来表述你的魅力。”
“你这张嘴可比酒舒服,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样说。不知道妾身能不能赏脸听到你的最美的词汇,说不定我真就免费陪你一夜了。”
“夸耀是那些吟游诗人的本事,我更想满足你最后一句。”我握住她的手,毫不避讳的直视她。这是一场比拼心理底线的较量,好巧不巧的是,我们都是不是愿意服软的家伙。酒馆的嘈杂刚好为我们打了掩护,没有家伙不开眼的来看着我们。
“你的表情一定会吓跑女人。”她说道。
“但没有吓跑你。”我回道,“当然,我没有怀疑你性别的意思。”
“也许吧?我可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们都松开了手,“我可能有些犯傻,和你较劲相当耗神。”
“我理解为,小姐认输的意思吗?”我正了正脸,向后仰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可不介意和你在聊一会儿。”
“你这表情可是相当讨厌啊。”她双手环胸,“不够我姑且把你刚刚所有的夸赞都收了哦。”
“只收了夸赞吗?”我无奈的摊手,“真是挑剔的女士啊,幸亏还没有迷上你,不然我可就真做了扑火的飞蛾了。自我介绍一下...”
“免了,知道一个鸢尾骑士的名字还是太危险了,我可不想卷入到你们那麻烦的争端里面。姑且问一下,在场的猎人可不少,为什么第一眼找到我?”她像是疑问的对我说道。
我楞了一下,老实说我想回避这个问题,因为可能会暴露出不少我自己的信息,“因为你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顺眼,我如果这么说,你会追问吗?”
“是不是要装?”
“是你先装的。”我不假思索的反驳道。
这下她倒是愣住了,沉稳的表情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略微加重了语气,“吼?我装什么了?”
“你装成一个女人,”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而你本质却是一个,怪物。你的戾气毫不遮掩,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我们。不过我可不在乎这些,你是个强者,能够帮我完成任务,这就足够了。”
她竟然显得很冷静,我以为用怪物来称呼她已经很触碰她的底线了。她两指捻着自己右鬓的红发,看不出喜怒,“她们都叫我红舞女,虽然我一样不喜欢,但是,至少比怪物好听些。”
没听过的名号,我有些纳闷,按理说,即便再低调的强者,也总会留下些不起眼的事迹和名声,但像这样一点都没听过的,我确实感到惊讶。
“红舞女吗?”我摩挲着下巴,“这称号和你不太联系的起来啊。”
“噢?为什么?”她抬手,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你不会跳舞,你周边的气息比起舞蹈的温和显得杀机四伏,而且有种野兽般的警觉。”
她冷笑,“用你们骑士的那一套评判标准来比对一个淑女,不仅失礼,而且,让人厌恶。和你合作一定不会很愉快。”
我也这样认为,但是说不定,会有些意外的收获。我对她笑了笑,“雇佣关系可比合作关系要紧密的多,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就一定不会再说出不愉快之类的话。”
她啧了一声,拽下自己的灰色胸针拍到桌子上。
我松了口气,右手覆在胸针上,笑着说,“这会是一场很难忘的经历,我想你会获得比金钱更宝贵的东西。”
她似乎没理解这句话,甩了甩长发,然后起身。我跟着起身,我知道她的意思,人多眼杂,不适合谈事。
——
我跟在她身后两个脚步的距离,出了酒馆在巷道中穿行。我有些郁闷没有带上怀表,这里阴暗的分不清白天和黑夜,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异味徘徊在鼻尖,但是却又有不少人聚集在这片不大的地方。
“拥挤,狭隘,逼仄,肮脏。”我极力克制自己的反感,对她说道,“为什么不考虑换一个地方?”
“你为什么呼吸?”她反问。
“没有意义的问题。”她停了下来,我猜是目的达到了,但是这地方暗的出奇,我实在辨认不出这和我刚刚走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她推开一扇隐蔽的木门钻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你的问题同样没有意义。”她点上了蜡烛,“我既不会回答,也不会去做,与其问出来,不如你自己想一下就好。”
我耸肩,随手带上了门,然后打量了下这件不大的屋子。上下两层,陈设简单但是富有女性的气息,上层能看到床铺和一些用品。这间房子着实不大,即便只有一支蜡烛也足以把周围照亮。
“坐。”她解下外套垫在椅子上,然后坐下。
我看了下四周,终于在角落里面看到了房间的第二张椅子,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灰。
“看来你的生意不是很好,”我苦笑着搬来椅子,稍微掸了掸,坐在她对面,“明明其他地方很干净。”
“和我做生意的都是熟人,或者是死人。很多人评判一个人强不强,不是看气息,而是看外貌,这种人很少会找我做生意,而我...”她故意顿了一下,扯出一丝冷笑,“更愿意玩弄他们。”
“能想象出他们的下场,”我向后靠了靠,“也庆幸没有被你归集到那一类。把这个当做谈话的基础,我想事情会很简单的说清楚。”
“姑且一问,”她微微颔首,“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们鸢尾骑士和猎人合作?教会和我们的路子可是南辕北辙,八竿子打得着两三棒吧。”
“这在我谈话的内容里面,所以不用急着试探我。”我想了想,还是直接从衣兜里面拿出了纸页。
她迟疑了一下,接过来边看边说,“是不是你们太穷了,所以才只能和猎人合作?竟然只能用得起这种廉价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