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啊!光芒万丈!”
提拉古斯在部队频道里高声唱着,翠绿的魔法光辉划过千米的高空,留下经久不散的痕迹。数十道人影紧随其后,坚毅而又高傲。
在下方,在辽阔的平原之上。众将士或是高声合唱,或是心中默默放声,在这个初雪未化的边境之地响彻。
“雪山在前方一览无余”
“英雄们骑马越过平原”
“公国的亲人们啊”
“我们前面大路平坦”
“我们沿路一往无前”
“命运女神祝福我们啊”
“胜利之光闪耀在军刀的前方!”
这一段歌声末,向量的军号做了完美的了结。那嘹亮的军号像是层层递进的波涛翻涌在荒芜的平原,音乐回响之间,光芒之下,军旗飘扬,伴随着前进的新军士兵们。
——
“快点儿!都给老子把人找回来!”博朗明大声命令着,他擦着汗,焦急不安的踱步。这不安倒不是多久的事儿,实际上他昨天晚上还开开心心的参加了贵族的舞会并且和一位美丽的小姐有了**缘。
若是正常情况,他现在应该才刚刚醒来,享受在边境难得的早餐。但是今早,噩耗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摆在了他的桌上。
“公国开战了?”刚听到的时候他以为是谁的玩笑,但是那大大的红色金杯纹章着实灼伤了他的眼睛,让他不敢不信,这消息来自朝廷!
他顾不上还夜宿在家的美人,匆匆抓起摆在墙上的指挥刀,坐上马车前往了军营。他甚至没有顾上看到他的指挥刀已经满是锈迹。
可是刚到军营他就更气了,莫说站岗的,就是进了军营里面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上到军官下到伙夫,三万人的营地愣是只有一两百人待着。
“去找!去把他们都找回来!”他气的直发抖,连骂带赶的把小猫两三只吩咐了出去。自己等在军营里面想着策略,甚至连讨论的人都没有。
这一等,太阳就从西落到了东,忙活了大半天才算是把人都聚拢回来。
房间里,博朗明冷着脸。这幅面容把熟悉他的人都吓的不轻,毕竟他可是被人称作笑面公爵的老狐狸啊。然而政治的老狐狸现在却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最后排喝到烂醉的几个家伙。
“混账!”他猛的一拍桌子,这一下把所有人都吓住了,连最后的几个人都回过了神,“把他们几个按军法处置!”
“将军不可啊,临阵斩将可是大忌。”副官额头也是一层冷汗,连忙劝阻。
“斩将?”博朗明反问,“那是将吗?那是醉鬼!是耻辱!我不敢相信帝国的军人有这样的姿态,你敢相信吗威登,那是我们曾经浴血奋战的士兵吗?不是!我告诉你!我以前多么以你们为荣,现在就多以你们为耻!啊,你们可都是陪着我战斗过的啊,你们曾经都是无畏战争的啊,现在呢,三万人的大营啊,没有戒备不说,从官到兵无一不是花天酒地纵情享乐,我劝你们,把自己的心肠翻出来,拾掇拾掇!现在的你们还算是军人吗!现在的你们比起你们花出去的军饷还要恶臭千倍万倍!”
这一番掷地有声,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来人,给我脱了他们的军装!”
守这门的两个大兵对视了一眼,皆是苦笑连连,慢吞吞的踱着。
“不用!下官愿意受罚!”那中间的士官站起了身。博朗明看着他熟悉的面容,依稀想起曾经那跟在自己身后冲锋陷阵的画面。
“啊——是那个小伙啊。”他在心里悲叹,但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怒容。
他脱下了军装,面色郑重的向博朗明敬礼,掷地有声,“将军...让你失望了。”
说着,便扛着着还有些醉意的同僚出去了。
在座的人皆是噤声不敢言谈,只有房外一下接一下的鞭藤破风鞭笞在身体上的闷声。
“别闷着,都给我说!”博朗明猛的一拍桌子,“军械呢?战马呢?你们的编队呢,什么都好,把我们的底气报出来!”
这一下又是把众人惊了一跳,左顾右盼了许久,还是副官硬着头皮说道,“将军,边关太久没有战事了,现在军械库里面大多都是些老旧的刀剑,虽然前不久大皇子来视察的时候带来一批新的钢的剑,但是仅仅能武装三百人的规格。战马...”
“战...战马,有相当一部分被皇子带走了,目前只有二三百的样子...”饲养战马的太司令哆嗦的接过话,“但是因为我们长时间没有进行过骑兵训练,骑兵不多,所以战马是够的。”
“只是够可不行,骑兵的机动性在战场上不可或缺。”博朗明沉吟片刻,“这样,先把会骑马的士兵集合起来,集训些时候,先不要接触战斗任务,让他们做好侦查还有消息传递的任务,等他们熟悉了之后再往战场上派。”
“将军,那武器装备...”副官威登迟疑的问道。
“先把那批钢剑给鹰扬军分下去,集合城里面的铁匠们,加紧时间把那批老旧的装备打磨,尽快分给全军。这个威登你去办。”
“您的意志!”他想博朗明敬礼,匆匆忙忙赶了出去。
“粮食还够吗?”
“够得将军,”后勤总务起身,“城中五个粮仓均是满仓,足以支撑半年。”
博朗明松了口气,“总算有个好消息,至少我们不会饿肚子了。”
很显然,这时候可没有人恭维他这个玩笑。因为战争真的来了,便是再迟钝的人,看到这紧绷着精神的营地,也能感受到,或许生死的判局不会远了。
博朗明看着忙碌起来的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有在吵闹的时候,他才会认清,自己也不年轻,比起五十多就退休的那些老伙计,他无疑是健壮的,富有魅力的,便是五十六的年纪,也能吸引年轻的女孩。
但他确实老了,他的才华蹉跎在了和平。纵使他的弟子都有了一番名声,但他清楚,这不是自己的志向。然而在他心已经冷却的中年,应该属于他的时代来了,他却快要退场了。
“造化弄人啊...”
他这声叹,众人忙着的手又停了下来,或不解或劝慰的看着最上的将军。
“没什么,”他摆手道,“或许因为有你们,这场战争,我们才有赢的可能吧。”
“将军!将军!”这时通讯员捏着皱皱巴巴的信闯进了房间“好消息,路南伯爵亲率五万大军前来驰援,预计明晚就能到达!”
“好!好啊!”博朗明大笑,“这下,我们不仅能胜利,还能一举反攻回去,对了,大皇子呢,他应该还在视察,肯定能驰援,快,快给我联系大皇子!”
——
而在不远处的古原镇,年轻的皇子却听着战争的消息眉头紧锁。因为他知道,帝国一定会输,输的惨不忍睹。
“想来,博朗明的求援信不就就会到了吧。”他自言自语道,抬手把浑浊的酒液倾倒在地上。
“怎么?已经在纪念他了吗?”带着半边面具的女人轻笑道,“如果你现在去支援,未必就会输哦。”
皇子摇头道,“在局势并不明朗的情况下暴露底牌,并不智。而且,我可以相信,公国的变革一定比我这边来的快。毕竟是皇帝在推行,可比我这个皇子顺利的多。”
女人不置评价,反倒吐槽起来,“是啊,偌大的帝国,竟然全是脑子古板的家伙,若非如此,妾身怎么可能在帝国蹉跎这么久。话说,你差不多也该放弃了吧,妾身和你们说过,这些武器并不是你们能仿制的。”
皇子对最后一句没有什么反应,他知道藏着也会被他们知道,所以一直毫不避讳在她面前商议研究成果,“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武器总是让人不安的。所以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个?”
他指着墙上的步枪,问道。
“公国的那个皇帝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她叹气道,“真是的,老老实实用不就是了,妾身怎么会知道时澪哪里来的这个。”
他紧盯着女人,审视道,“你过去回答我,这是为了消抹其在时代的存在。”
“这是时澪说的。”
“他说的对。”皇子道。
“而妾身说的不对?”女人冷笑。
“你理解的不对。”皇子走到墙边,抓过步枪,“无论是金属的锻造,零件的打磨,还是衔接,无疑都是超脱时代的,所以我不论怎么仿制,得到的只会是劣品。这就预示着,这些枪会成为战争中最消耗不起的物资。”
“所以当最后一只枪消失在战场上,不就消失在了时代?”
他擦拭着枪械,思绪放的很远,“可我得到了仿制的劣品...它对战争的影响如实存在,怎么能说它消失在了时代。”
女人沉默了,她撇了撇嘴,似乎对自己被否认很不高兴。
“纵使万般不愿,我也必须承认,世界,到了必须改变的时候。”他继续说道,“而时澪...提前把抉择的权利,交到了我们手中。”
“你在说...我们?”女人笑道,“也包括我?”
皇子看着她道,“或许吧,揣测一个人并不轻松,而揣测一个能揣测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