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另一队,得伦斯和白龙骑唯二的女性岫小心搜索着塔楼。本来人数有限的晨曦钟塔是没有分开行动的打算的,何况是这种完全捉摸不透的地方。
但是岫还是毅然决然的来到这里,只为了来寻找那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人。
——
就像所有国家必将经历的权利争斗一样,帝国内对女权的打压一刻也没有停过,权利中心没有女人已经是百年内朝堂上的定律,对此,也只有教会中的女性有相对的尊重。女奴的价格甚是低廉,女性的工资远低于男性。
以此形成了女性过多的积怨。
岫认识迪斯的场合,就是一场帝国对女权运动者的追捕。
那是一场极为阴暗的雨夜,遍布街道的士兵封锁了所有娱乐的场所,漆黑面甲下冷漠的双眼警惕的盯着四周。伴随着锁链的摩擦声,一支长长的队伍踱步向刑场走去。
枯槁憔悴的面容被雨水和泪水打湿,她们或许曾经都很漂亮吧。透过窗户看着的人们无不想到。
“...皇帝和他们的仆人们...掳走皇后...”年轻的岫忍着脚流血不止的疼痛,轻声哼吟。
穿过商业街,那象征光辉和神圣的布林特广场已经到了。
魔石燃烧起的橘色火光将那中央的绞刑台映衬的像是黑夜中的魔兽,狰狞而可憎。
“将她封印在肉体中...”她甚至没有抬起头。
站在高台上的军官面带阴冷,他打开自己厚重的法典,高声读到,“为阻止进一步的动荡,为了百姓的安全,应国王陛下的委托,该地将处于警戒状态,我,波德士公爵,依照宪法规则,现对如下人法权剥夺。”
黯淡银色盔甲的士兵将她们的锁链解开,推搡着将她们赶上了绞刑台。
“公共聚众权,剥夺。”他几乎没有感情的说到啊,似乎比起这沉重的谋杀,这恼人的天气更加让他厌烦。
绞绳只有七个,所以要分批次进行。
“大海为我们所有拥有,为了心中渴望的无限的力量...”岫看着身边的女人一个个被推搡上去,蛮横的套上绞绳,就像给狗带上项圈一样。
“人身保护权,剥夺。”军官看也不看一样,继续自己儿戏一般的宣言。
“真是可笑,明明从没有过,现在还要剥夺?”其中一个带上绞绳的女人凄惨的自嘲。她的声音不大,也只有处刑人听到了一点,他阴恻恻的冷笑,手拉动了拉杆。
“财产权,剥夺。”
咔嚓一声,那供犯人站着的木板坍陷下去,人体的自重在惯性下下坠,绞绳被猛然束紧,在她们还没有感受到痛苦的时候就已经窒息。
“以上!”军官狠狠的合上书,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的离开。
士兵们匆匆拽下尸体,像是抛麻袋一样把尸体扔到简陋的马车上。
终于到自己了,岫想到,她被一股大力推上去,处刑人已经先一步等在那里,将绞绳套在她细嫩的脖颈。
“把帆高挂...我们永垂不朽...”
兴许这大概是人一生之中唯一一次会思考自己为什么存在,你或许曾经凝视过自己的双手,想着自己不算精彩的人生会在自己的手中演绎。
仔细想想,明明什么都不算拥有过,却好似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明明什么都没有失去,却好像失去了自己。不断推诿的过错被强加在最弱者,只为让自己的存在变动更加光辉和不可抵抗。
也许世界的运转...就是这样吧。
她不算遗憾的闭上眼睛,决定在此刻放松自己。
“住手!”
叮——
这是金属碰撞在石台上的声音,广场嘈杂起来,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杂乱的脚步惊醒了心差点先死一步的岫。她奇怪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面带温怒的陌生男人扛着奇怪的旗帜伫立在街口。
明明瘦弱的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却让场上所有士兵的神经刺激起来。仅仅因为他穿着纯白色的教士服。
“你们在神圣的鸢尾之主的眼下竟然行屠戮残杀之举!”他怒发冲冠,凭一杆旗,压的上百精锐士兵不敢动弹,“谁给你们的权利肆意夺取他人的性命!”
那一刻,那纯白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中,成为了信仰。
鸢尾骑士们从街道冲出,略过那旗帜,与士兵们缠斗在了一起。
战斗进行了一夜,直到雨过天晴,伤亡惨重的帝国军才被狼狈杀出,也是这一次,帝国和鸢尾教会彻底决裂。
也许吧,这场营救只是政治的又一场博弈。
——
“我们该去和他们汇合了,”得伦斯无奈的说道,“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迪斯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了,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他?”
岫习惯性的沉默,她手上慢了下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得伦斯大概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表情,“真难想象你冲动的样子,也许这会是我们又一个谈资?”
“我觉得我这个时候不算冲动,”岫是不爱说话的人,尤其不知道怎么和天然呆的话痨交谈,“话说你其实不用跟着我的吧,你明明知道如果迪斯不在我就会脱离晨曦钟塔何必为了一个不定性的成员费这么大功夫?”
得伦斯歪头,“诶?”
“...”拜托,你看我的表情这么严肃就不要一脸听到外星人话题的表情了好吧,严重感觉自己在自说自话。
“我错了,没有考虑你自己的理解能力真是抱歉,”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感叹。
“呃...虽然我觉得你好像没有犯错来着,但是怎么感觉这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你的错觉。”
她撇过脸,细细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说来也是麻烦,因为大战,整个波拉的格局几乎被全部打破,所以地图竟然比记忆先一步失去了作用,她也是靠着自己过人的记忆力才从和过去完全找不到相似的波拉摸到这里。
她轻手轻脚的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突然第六感警铃大作。
“不对劲!”得伦斯先一步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步大跳,紧接着,无数漆黑的锁链从房间里射出,犹如活物一样一步步逼仄他们的活动空间。
得伦斯尝试着用魔力干扰锁链的运动轨迹,却发现自己的魔力被先一步反弹回来。他看的头皮发麻,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慢慢在心底升起。
“禁言,和平执掌天平左右!”岫紧要银牙,竟然先一步把自己的保命魔法用了出来。金色的光芒从她指尖涌现,宛如射出的流星,在两人面前绽放,形成一个倒扣碗装的结界,一时间竟然真的挡住了刁钻的锁链的攻击。
“这里有人,”得伦斯沉着脸,小声说道,“实力极强,我刚刚的魔法竟然被压制了。”
“你是说,这个人有灾难级?”岫惊呼,结界都震颤了一下。
得伦斯点头,握着剑的手微微发白。
就在他们交谈等等时候,那些锁链突然向后缩了回去,然后像是麻花一样纽在一起,黑色的魔力包裹了全身。漆黑的尖头在光下发射渗人的寒光,猛然向两人撞来。
“小心!”得伦斯一把把岫推开,手中长剑翻转,剑尖指地。
“无限之美德!”他咬破自己的舌尖,顶着巨大的压力,一头撞了上去。咔嚓一声,那充盈光芒的圣剑在他惊骇的目光中被折断,脆弱的就像一捅就破的纸。紧接着锁链从他的腹腔穿透而过,反作用的力将他钉在身后的残破的墙壁上。
“得伦斯!”
“...不要过来!”得伦斯咬着牙,腹部已经洇出深红的血迹,与他自身鸢尾之主的神力纠缠在一起。他额头冒出冷汗,两手紧紧抓住锁链。
“阁下何必下如此重手!如果我们有所冒犯我们可以赔偿!”岫急的直冒汗,她对着房间了的人说道,手一边往得伦斯身上输送魔力,滋养他不断流失的生命气息。
“咳...你们...没有活下去必要了!”
岫瞪大了眼睛,她震惊于说话的是极为年轻的女孩,其次是她那虚弱的颤抖的声音。她在受伤的情况下一击重伤了龙级的得伦斯?这是从哪里来的怪物啊。
随着她话音刚落,那纽成一根的锁链狠狠上甩,将得伦斯扔飞了数十米,然后又分为无数的锁链,从四方向岫围杀过去。
“鸢尾的目光...”
噗嗤——
她魔法甚至没有能释放出来,尖头就分别扎在她的手掌脚掌,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将她提起。
“可恶!你到底是谁?”得伦斯侧身受地,挣扎着起身,咬牙切齿的问道。
那人沉默,这种漠视让得伦斯彻底失控,“无限蔓延之光,解封世界灾厄之兽吧!”
烂泥一样的物质突然从他胸口的口袋中涌出,在半空不断汇聚。房间里的人皱眉,她知道如果不尽快组织,说不定这东西真能威胁到自己。她一咬牙,放弃了对岫的支配,将所有锁链都用来围杀那个奇怪的黑色的球。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足以击穿灾祸种心脏的锁链竟然只是刚撞上就被弹开。
“这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