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龙相遇后,龙千年在龙王的帮助下飞出了悬崖,说是飞其实不过是龙王拽着龙千年直接跳出的山谷。
离开山谷后本打算两人在山林间朝东走去。可龙千年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希望龙王可以回一趟自己的村子。
“既然您没有食人,那就说明我们的习俗根本就毫无意义,我们的陋习还没有结束,只要您过去施展一下神通便可说服那些人。”
龙千年低头恳求着身前背对着自己的龙王,“我不想让孩子们死得毫无意义,他们才刚刚入世,世间不因如此。”
『不可!』
龙王带着命令般的语气回答。
“这是为何啊?村子就在不远处,不会很远的……”
龙王回头看了龙千年一眼,这一回眸让后者吓得不敢抬头
『几百年的习俗信仰,不会是空穴来风,甚至有可能已经诞生了灵神,现在回去破坏规矩只会扰乱了当地的秩序与生态。』龙王转身认真地说。
“……”
龙千年无言,他不知道龙王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也只能依旧抱着拳,希望着龙王可以帮忙。
看着龙千年如此执着,龙王想了一会只好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我很快回来!』
说罢便一步跃起,飞向天空。看着龙王远去,一直紧绷着精神的龙千年松了一口气,在顶着强大的压力后瞬间放松让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傻傻地看着天空,傻傻地微笑着。
若是能早一点知道,我的妹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一个可笑又无奈的想法不自觉的在龙千年内心冒出,自己都被自己这想法给逗笑了。
望着天空出了神,耳边响起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此刻的龙千年感觉山林之景竟多得几分美好。
半个时辰过去,龙千年正在四处采摘野果,龙王便回来了。
龙千年心中暗暗窃喜,磕头表达着自己的谢意,不敢想象有一天竟然可以解开这一个无解的心结,终于啊!可以放下一切出发了!
……
这一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龙王走在前面,龙千年则跟在身后,虽然说应该是龙千年带着龙王走的,但不自觉地龙千年总会觉得自己不应该走在龙王前面。尴尬的安静,一直伴随着两人,没有交流,甚至不敢多想,毕竟龙王会读心。
“额……小的有个问题可以问一下您吗?”龙千年耐不住尴尬,开口说道。
『说吧。』龙王头也不回地回答。
“您说您在人间渡过了两百年,那人们有见过您的真身吗?”
『没有。』
“可为什么古书却有记载着关于您的消息呢?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一说起古文,龙千年便止不住地滔滔不绝。
『我不知道为何会有记载,但我知道凡人无法看透风暴。』
“风暴?”
『龙身会被风暴所包裹,以人类的目光看到的只是一场雨,一阵风。』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看到您真身的人?”龙千年有点得意忘形了。
突然龙王停住了脚步,这让龙千年意识到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一个劲儿地在那低头道歉。然而龙王根本就没有在意,因为就在不远处有一条河川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引起了龙王的警觉。
正当龙王转身告诉龙千年此路不通时,龙千年却听到了有小孩哭泣的声音,这荒山野岭的,附近没有人迹更没有人烟,连条路都没有,为何会有孩子的哭泣声呢?当龙千年正想着去一探究竟时,龙王却伸手拦住了去路。
“您这是?”龙千年不解。
『此路不通。』
“可是那边有小孩的哭声啊,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从龙王救起自己,废除村子陋习起,龙千年心中早已认定龙王是个善良的神仙了,自然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龙王不会不管一个孩子的安危。
『不觉得奇怪吗,荒无人烟的地方却有孩子的啼哭,不怕是妖?』龙王反问道。
“那倘若真的是一个孩子呢?”龙千年又反问了回去。
唯独这事他没有让步,就算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神仙,龙千年也绝不让步。
龙王看着龙千年的双眼,对方的眼神没有闪躲,无奈也只好放龙千年过去,自己则在原地驻足观望。
龙千年一路小跑,来到了这条山川旁边,一位小男孩蹲在断桥旁掩面抽泣着,全然不知龙千年已经走到了跟前。
龙千年轻声地打了个招呼。“小朋友?”
小男孩抬起头,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龙千年,脸上挂着泪痕,眼睛哭得通红,衣着破烂不堪,着实叫人心痛。龙千年俯身安慰着男孩,看着龙千年的笑脸,男孩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
“小朋友我们先回家好不好,还记得路吗?”
小男孩揉着眼睛说:“记……得,可是……已经毁了……”
“毁了?”
“那天我看到了一场好大好大的山火,就在我们村子的方向。”
“那你的家人呢?”
“我不知道……”
“那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你的村子。”龙千年有些着急,他希望可以看到其他人,他祈祷着可以看到其他人。回头看了看龙王,眼神不自觉发出着求助的信号,尽管他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是神仙也无能为力。
龙王点了点头默默地跟了上去,小男孩拉着龙千年的手穿梭在茂密的树林间,没走多久,身边的树林开始变得稀疏,到最后来到了一片寸草不生的焦土上。
男孩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焦黑的废墟说:“那个就是我的村子了。”
说罢便牵着龙千年往前走,龙王紧随其后警惕地看着四周,从踏入这片焦土开始,就有种反常却说不出哪有问题的微妙感。
两人找到一间还算完整的小屋,里面的木头已经被烧成了木炭,原本以为男孩会触景伤情开始大哭,可男孩却异常的淡定,他邀请着龙千年可以在这里过夜,龙千年心里询问着龙王:龙王,您看这情况……
『住下吧。』
本以为龙王会拒绝住在这种地方,没想到龙王却先开口了。
“小朋友,你是怎么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的啊,你的家人呢?”安顿下来后,龙千年认真地询问着小男孩。
“我不知道。”男孩嘟起了嘴。
“以前我们一直都是住在桥里面,可是那场山火过后一切都变了。”
“住桥里面?你们家是守桥的人吗?”
“嗯嗯,我们是守桥的哦。可是山洪爆发了,桥断了……我们……我们……不见了……哇哇啊啊啊啊……”男孩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去附近看看。』龙王一直在门外没有进来,甩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龙千年安抚着男孩:“没事了没事了,我会帮你找到你的爸爸妈妈的。”
“嗯……嗯……”男孩收起了哭声点了点头。
“哥哥我这里还有一些吃的,你应该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来,给你的。”龙千年把路上摘下的野果全给了小男孩。
“现在太阳已经在下山了,我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动身好不好。”
“唔~谢谢大哥哥!”男孩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点了点头。
……
又是没有月光的夜晚,原本就是漆黑一片焦土废墟,如今没有月光,外面只有黑色,深邃到尽头的黑色。
龙千年拿出火种点起了屋子内的一些木头,“话说龙王这是去哪了,天这么黑她一个女子……”龙千年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什么,“哦!她可是龙王啊,我可不能被外貌给骗了哈哈……”
“龙王?”男孩躺火堆旁卷缩着身体。
“嗯嗯!对哦,那位大姐姐可是龙王大人,她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一挥手便能撼动河山,一踏步便能震碎大地,呼风唤雨,所向披靡。”
“哇!好厉害!!!”男孩被龙千年的描述所吸引,瞬间睡意全无,甚至还坐了起来,“原来神仙是真的存在的吗?那哥哥您也是神仙咯!”
“啊?我啊,我不是,我只是个凡人,嘻嘻嘻。”龙千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可能!您一定也是神仙!”
“真的不是啦~诶诶!你别站起来啊,现在天黑了,是该休息的时候了,明天我们还要出发呢。”
“可是您认识神仙,怎么可能还是凡人。”男孩认真地逼问着,完全没有要躺下的意思。
“好吧好吧,我是我是,你快点睡觉吧。”
“嘻嘻……”男孩听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后慢慢躺了回去。
龙千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以为男孩会就此罢休。
“那您会什么法术吗,我想听!或者你说一下龙王大人也可以!”微微的火光中,男孩的眼睛发着光,期待着龙千年的讲述。
看着小男孩的样子,龙千年想到了以前的妹妹,那一模一样的眼神,他温柔地说:“好哇,那我慢慢说,你要好好睡觉哦。”
“嗯嗯~”男孩一边回答一边打了个哈欠。
“我的能力啊,是讲故事哦。”
“诶……”男孩有点失望。
“你知道东来国吗?”
“不知道。”
“东来国在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有纵横交错的街道,住满人的建筑,悦耳动听的音律……”
龙千年轻声细语地说着曾经与妹妹讲述过的那些故事,不知不觉说入了迷,全然不知男孩已经睡去。
……
『睡了吗?』龙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龙千年脑内。
“啊!是龙王大人,您回来了。”
『嘘,别出声,我就在门外,你不说话我也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啊……好的,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龙千年有点不安的问道。
『这片地方有妖气,很浓烈的妖气。』
『啊?是这个小男孩吗,我觉得不像啊。』
『不,不是他,是另一只妖物,一个强到离谱的妖。这附近全是的它的妖气,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久到我所不知道的时间……』
『很久很久以前吗!?』
『你有仔细看过你面前的那团火焰吗?』
『没……没有……』龙千年听完后开始认真观察着眼前的篝火。
『这片地方,那场山火,应该就是那只妖怪的所作所为。』
『火焰的……颜色……』
『这里不像是打斗的痕迹,应该只是它随手摧毁的村子,但它的妖气却依旧笼罩着这里,这里的火还在燃烧着。』
『火焰的颜色变蓝了……』龙千年冒出了冷汗,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抖,这时才意识到,原来身前的这片火焰根本没有温度。
『能有如此强大妖力的妖物,我在两百年前曾经窥探过一次,不过也就仅此一次。』
『是……是什么……』
『二尺七寻——九尾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