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四个字形容我的校园生活的话,就是波澜不断。
再来四个字就是乱七八糟。
准确的说,在校长室大闹了一通取得长期离校资格后,校园生活就跟我没半毛关系了。
先是斯亚娜搞事情,司南筱深陷贞操危机。
然后是黑鸦作乱,被卷入的我不得不出面应战。
然后是,现在……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终于能慢慢整理心情。
直面那些不得不面对的。
做我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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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回到世界小角落的我们,此刻已经是疲惫不堪。
除了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意念投影行动的吉薇妮亚,我们几乎是一进门就倒头睡去,连沾满尘土脏水的衣服都没脱,还是吉薇妮亚把昏睡的我们仨洗刷了一通搬上床。
我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没有被蒙在鼓里的心塞感,也没有大难临头的危机感,头一次觉得睡觉是这么舒服的事情。
这段时间都没好好睡过呢。
每到晚上,我的身体就会因失控的罗刹真言而变异暴走,化为毫无理性的怪物,对皓月……
“啧……皓月……”
不行,现在必须休息了。
尽管悲伤,尽管懊悔,尽管惭愧,尽管痛心疾首,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好好休息”而已。
悲伤的事,要思考的事,统统放到明天吧……
如果不是因为梦的话,我恐怕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罪。
“………………嗯?”
等等,梦?
什么梦?
我打了激灵,猛然从床上坐起,瞪视眼前的黑暗。
额头上湿湿的,抹了一把,全是冷汗。
为什么之前都没注意到呢?
我是,怎么察觉,事情的真相的?
因为经过洗衣房时看到染血的床单?因为这段时间她们行动的不自然?
都不是。
我之所以能知道真相,决定性的因素就是——因为我看到了。
通过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视角,把整个事件尽收眼底。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看到——不,应该是我是怎么看到的?
有“人”让我看到的。
“——呜!”
一阵刺痛划过脑海,我紧紧抱住头。
没错!有“人”,这几天来,有个“人”,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就是“他”让我看到了真相!
……“让我看到”?
不,不是那样的……
是我……
“我……许下愿望……”
因为想知道真相,所以许下了“我,想知道真相”这样的愿望。
而“他”说——
“你知道真相后所要承受的,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呜!咕——”
一股反胃感涌上胸口,我紧捂住嘴,生怕稍一放松就吐出来!
“呼——哈——呼——哈——”
重复了几次深呼吸,我终于冷静了点。
整理一下情况吧。
首先,不知不觉到达临界点的我在和黑水晶对战时暴走了。
以此为开端,在吉薇妮亚提议下,她们三人——准确的说是四人,筱负责安抚孩子们——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拯救我的行动。咲舞和吉薇妮亚负责搜索,皓月负责监视我。
出人意料的是,就在行动开始不久,我就进入了每天晚上都会轻度暴走的状态。
为了避免更坏的结果,皓月一直默默承受着一切,咲舞和吉薇妮亚也加快了进度。
本来应该会顺利的,但因为皓月的疏忽,我察觉了真相。
精神严重波动的我,终于真正暴走,但先是被菲亚茨痛揍一顿受到削弱,又吞噬了羽蛇之卵,终于恢复了原状。
但是……真的是因为皓月的疏忽吗?
是因为梦。
在街道,在公园,在高速公路,“某人”和我对话。
后来,在颓废破旧的小房间里,黄昏的橙光,带血的刺绳,我的愿望,将我引向真相。
收取代价,能够实现愿望的存在。
但“他”又说,“他”脱离了等价交换的限制。
这样的“他”,又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我回忆,拼命回忆,但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像流过指缝的细沙,越想抓住就流的越快。
“…………”
感到了恐惧。
就好像有个巨大的眼睛在我上方,凝视着我,虽然没有任何实质的行动,却就是让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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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起得很早。
我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走在寂寥的走廊上。
凌晨五点,大多数人还在睡觉的状态。
我睡得并不好。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不再想“他”的事,又有行的事情涌入脑海。
醒来之后,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她们呢?
恶浊的情绪在我胸口不断翻滚,久久无法消散。
走到二楼尽头,推开门走进去。
这是她的房间。
也是我整夜整夜……伤害她的场所。
只是想到这点,我就有种剧烈的反胃感,恶心到想吐。
走到床前,我看着还在熟睡的她。
长长的黑发随意披散着,和纯白的被褥形成强烈的色差。
平时的话,我大概会用黑发如瀑美若天仙这种被用烂的词形容她此刻的美吧。
但现在看到她,我只会联想到被黏在白色蛛网上的黑色小虫。
一直以来,皓月在我面前都是绝对的强者姿态,永远都是那么强大,那么可靠。
但此刻的她,是那样的娇弱无力。
是啊……
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强大,再怎么有手段,再怎么残忍,再怎么利己——她,终究还是个女孩子。
因为我,让她承受了太多了。
她对我是真心的,一心一意为我付出,为了我甘愿承受地狱般的痛苦。
但我呢?
我有正面回应过她的心情吗?
我有明确过我的态度吗?
不,比起那些——
我,可曾好好地看过她吗?
回想起自皇都以来,我和她的一点一滴。
我竟然真的从没有近距离仔细看过她的脸。
当众被吻的时候,我很震惊,但也只是震惊而已了,并没有除那之外的特殊感受。
“……不会吧?”
我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难道说,我对她其实毫不关心?
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洞悉真相时,我的痛苦和绝望绝无虚假。
但我真的是因皓月而悲伤吗?
还是说,我只是单纯无法忍受“某人因我而受苦”这个事实呢?
“不……也不对……”
我和皓月是非常相似的存在。
她是个游离在普通善恶观之外的极端利己主义者,只是为了在社会中正常存活下去而披上光鲜的外衣,掩盖自己歪曲的一面。
她只爱自己。
她会把自己感兴趣的事物视为自己的一部分,所以才会施爱。
而对于她而言,我是同类,是理解者,命运的对象——所以我获得了她至高的爱意。
看似是扭曲的过程,实际上比普通的无聊情爱要真挚了太多。
因为其中没有虚假。
她让我认清了自己,她让我真正以自己的意志存在于这异世之中。
她对我而言,也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不论怎样,我要做的事是不会变的。
必须向她道歉。
我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趁这个机会仔细看她的脸。
看她樱粉的唇。
“……”
要不要,试试呢?
主动吻某人什么的。
我情不自禁地凑近——
然后立刻把头收了回来。
“搞什么啊我,像笨蛋一样。”
我摇了摇头,用力甩开奇奇怪怪的想法,从床上站起。
“什么嘛,是因为愧疚昏了头吗?还是天热?主动出击什么的不像我啊……”
我大清早摸进她的房间只是为了确认她的情况而已,既然她的状态很稳定,我也就没必要呆在这了,还是乖乖出去等她醒来吧。
转过头去不看她,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房门,不知为何感觉手脚有点不听使唤。
就这样站在门口。
突然走不动了。
愣了一秒,两秒,三秒——
“………………切。”
我一甩头,大步流星地走回床边。
居高临下看着熟睡的她。
看着她无邪的睡颜。
毫无防备,任君采摘。
烨酱索敌雷达启动!哔哔哔哔哔!目标确认!开始攻击!
用最快的速度俯下头,粗鲁地把嘴凑了上去,切断思考不去感受那美妙的触感,只是胡乱蹭蹭亲亲,总之速战速决!
用最快速度完事之后我立刻抬起头,就像是要泯灭证据似的用袖子用力把嘴擦擦擦——
“切……我也会有昏头的时候啊,刚才只是心血来潮,你可别当真了。”
对着还在沉睡的皓月没头没脑地抛下这么一句话,脑子还有点乱乱的我就快步走出——
“……”
临出门前,我又回头补了一句。
“真的只是心血来潮哦!别误会了哟!”
又扔下一句话,我大步跨出房门。
特意补充说明的我还真是仁慈又贴心呢!
走出三秒钟后,我又把头探了进来。
“我是说真的!”
像是对她说的又像对自己说,说完就立刻关门而去,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真是的……
回屋后,蹲在墙角画圈圈。
“明明还在睡觉,我就算解释她也听不到啊……干啥呢我……”
话说,如果我在她醒着的时候主动这么干她会有何反应呢?
试着想象了一下。
“哦?哦哦哦哦?小烨你终于愿意主动进攻了?月!酱!大!胜!利!今天就是‘和小烨关系更进一步世界纪念日’了哦!那么来来来什么时候去领证?婚礼该请谁?呜哇好兴奋超开心!!!!”
…………大概就是这样的反应吧,那家伙的话。
我摇了摇头,起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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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虽然是“理解者”,但我对皓月的了解还不够深。
恢复宁静的卧室中,装睡已久的皓月默默睁开眼。
“……呜啊……”
并没有夸张的庆贺,她只是她轻轻揉搓发烫的双颊,发出可爱的叫声。
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在被窝里滚到左边,再右边,再左边。
“被主动亲了……”
只是一想到这意外惊喜她的心就跳个不停,拼命回想着当时的感觉,但唇上残留的温暖却飞速消失,留也留不住。
悔恨莫及,蜷成一团,滚来滚去。
“呜呜呜呜为什么要装睡啊我!害羞了吗?我也会害羞吗——啊!”
扑通!
一不小心滚下了床,结结实实地掉在地上。
后脑和地板亲密接触。
“呜咿——QAQ”
不过这一撞也让她开窍了。
月酱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