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态各异怪模怪样不忍直视的怪物们在我面前站成一排。
“猎手！”
“吼！！！”
一个造型狰狞的血兽——也就是我制造出的第一种血兽吼了一声，算是回答。
“血鹰！”
“唳！！！”
六成像鸟三成像蝙蝠一成像昆虫的怪鸟也鸣叫一声，然后就乖乖呆在原地。
“血尸！”
“嘶嘶嘶——”
一只血肉模糊的纤瘦人形嘶鸣着，声音极为渗人。
“铜斑蛇！”
“咕噜噜噜噜……”
地下伸出的一条骨肉相间的触手微微震动，发出谜之噪音。
原来它会出声的啊……
猎手，血鹰，血尸，铜斑蛇，追追，小舔，女巫，坦克，刺蛇，耶利哥，Necromorph……我给我目前能造出来的所有奇形怪状的玩意一一命名，乐此不疲。
“还有这个新的……就叫丧钟吧，你觉得如何，皓月？”
“…………小烨，我觉得你的命名品味真的很有问题。”
“切，真扫兴。”
皓月一脸复杂地观察着血兽们，隔了将近十米，似乎并不太愿意接近它们。
小蝶则躲在皓月身后，双手掩面，只敢透过指缝看它们。
“我说小烨……你只能造这么丑的生物吗？简直破坏人的食欲啊。”
“好吓人的说母亲大人……QAQ”
“你！们！懂！什！么！”
我一跺脚！
“这才是吾等的浪漫啊！尤其是重度猎奇向！怪物就是要筋肉暴露脊骨外露肢体畸形才最棒了好不好！你看你看——”我一把抱起小舔，拽出它长长的舌头，它舒服得直哼哼，“——超萌对不对！”
她们竟然连最基础的审美观都没建立起来！太让我失望了！
“槽点太多不知该从何吐起呢……不过啊小烨，那个舌头长长脑子露在外面的家伙似乎一点也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会！明明——”
咔嚓——咬！
“呜痛痛痛你个狼心狗肺的活该被李三光杀！！！”
踹踹踹！我踢！
小舔委屈地呜呜叫着缩了回去，切，就算你卖萌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再次扫视一遍血兽们，越是简单的血兽就越容易制造，像血鹰和血尸，我可以一群一群批量生产，至于更大更精密的家伙就只能一只只造了。
而且——
“内个，小烨，你的眼睛……”
“眼睛？我的左眼吗？很漂亮对不对对不对！”
““……””
“诶？你们的表情很奇怪诶，怎么了嘛？”
“小烨，那个，怎么说呢……虽然这红眼白金眼珠也很有魄力啦，但总觉得……好诡异？”
“我现在都不敢晚上跟母亲大人对视了，会做噩梦的！”
……我要哭了哟？
本来还想搞个眼罩之类的戴戴过一把中二瘾……看来只能这样了。
集中精神，把意志灌入左眼——
两人张大了嘴。
“眼白的暗红褪了？虽然眼珠还是金色……”
“还能消下去！？”
这不废话吗？
“那个暗红只是充血而已，没有实际用途啦，想消就能消的。”
“那为什么不早点变回去？”
“帅！”
““帅个头啊！””
……我真哭了哟？
亏我还想给眼睛也起个名字呢，破杀螺旋贯天邪王杀意波动之血眼金睛之类的……嗯？
………………好像有点，不对劲？
“小烨？”
“母亲大人怎么了？”
“不……我……感觉有点奇怪……罗刹真言……”
话还没说完，皓月立刻变了脸色——
“等等等等别急着拔剑！不是暴走什么的！罗刹真言它……好像和什么东西产生了感应？”
“感应！？是那个什么断境甲吗？”
“不知道，方向是……那边。”
我指向一个方向，没记错地图的话，往那边去应该是一个半岛区域。
“……去看看？”
“也只能去了吧。”
“如果真是呢？”
“见机行事！”
“那个，母亲大人，你们是要……”
小蝶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了。
“小蝶对不起！不能接着带你玩了！妈妈现在有急事要办！”
“哦……”
“来的路上坐的哪趟车还记得吧！”
“记得。”
“那就先自己回去吧！实在对不起不能陪你了，不过小蝶也是半个大孩子了，自己回家这种事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那好吧……”
“嗯，宝贝乖！”
我亲了亲她滑嫩的小脸，然后不敢怠慢，燃起血焰开足马力和皓月赶往可疑的方向。
小蝶被留在原地。
“其实小蝶是想说……小蝶也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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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图书馆中——
充满杀伐气息的黑翼将本就不大的阅览室占了一半，紫色和黑色长发的两个少女对峙着。
文学系宅女和黑翼讨伐者。
“呼……”
沈晓月——现在应该是黑水晶了，轻轻转动脖子，活动手腕，似乎在确认身体的适应情况。
“这次的‘切换’有点仓促啊，状态不是很好呢……”
人格的切换。
文学少女沈晓月和黑鸦首脑黑水晶，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格，互为表里。
“司南筱，真没想到最后是被你拆穿了呢。”
“拆穿什么的……也是你自找的吧，”筱紧紧抱住那本大厚书，眼神十分复杂，“当时你受伤时就应该已经发现我了吧，为什么那时候没除掉我？”
“我本人当然想立刻解决你，但我能看到她的记忆‘她’却看不到我的，如果‘她’发现一直以来的好友突然死了或者失踪，我也会很难办的。”
“‘她’……是指沈晓月吗？”
“不是她又能是谁呢？”
黑水晶轻轻用手抚弄着黑翼的羽毛，不知是因为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还是对筱的轻视，她看上去十分悠然，没有丝毫紧张。
她不紧张并不代表气氛就不紧张，事实上，站在她面前的筱腿都有些软了。
“你……或者说沈晓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嚯，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关心别人？真温柔啊司南筱。”
“什么别人……对你而言，沈晓月难道是‘别人’吗？”
“别把我跟她相提并论……”
黑水晶拿下一片羽毛，放在眼前，似在端详。
阳光透过阅览室的窗照在她脸上，漆黑长发和长睫毛的边缘被染成金黄，略显苍白的脸上嘴唇殷红似血，还有最引人注目的、如同黑色水晶一般的剔透双瞳。
这一切加在一起，简直如同噩梦一般美丽，
明明只是摘下厚眼镜松开麻花辫，给人的印象就截然不同。
这已经是变身的级别了吧。
“她是个软弱的不敢正视过去的废物而已，意识不到自己的异能有多强大，脑子也不好使，是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那么，沈晓月是主人格了？你说她‘不跟正视过去’……也就是说，她有过很黑暗的人生，因为承受不了导致精神分裂……也就是你的诞生。”
黑水晶眯起眼睛。
“真是敏锐，基本上被你说中了，如果你没看到我的真面目的话我肯定会劝诱你加入黑鸦呢。”
“什么劝诱，你只会强迫别人吧！而且，为什么身为里人格的你会去创建这么大的犯罪组织？”
“你问我，为什么？”
黑水晶眼睛眯得更紧了，似在回忆。
“你知道，在寒冬盖着报纸睡在桥下是什么感觉吗？”
“……哈？”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大户人家出身的你不可能知道的吧，头发眉毛都结了冰，耳朵手脚都长满冻疮，碎石子硌破皮，流出的血把皮肤和衣服冻在一起……经历过一次就不想经历第二次。”
“你……”
“你又知道，发现把自己捡回去的好心人其实是强逼少女出去卖的人渣，是什么感觉吗？”
“我……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把……本以为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对未来的希望把心填得满满的，然而才刚洗完澡就被扔给了肥得流油的客人，希望立刻转为绝望，那才是真正的万念俱灰呢。”
“……”
“这就是那个窝囊的白痴从小到大的生活，家道中落，露宿街头，卖过身，染过毒，多次自杀未遂，一直都任人践踏，明明有厉害的异能却发觉不到，连抵抗的意志都没有，这样的废物，你认为还有做人的资格吗？然后，在过度的精神重压下，她终于小小的爆发了一次，那也就是——我的诞生。”
翅膀轻轻扇动，变得更大了。
“她想摆脱的不堪的记忆全扔给了我，负面情绪也由我承受，其结果就是我一天天壮大，而忘掉了过去的她也越来越接近普通女生。我虽然对她不齿，但毕竟是主人格，她消失的话我可能也会跟着消失。所以我刚诞生时只能趁偶尔浮出表面的机会，抢抢钱，杀杀仇人，伪造个简历，来到了中联院……你认为，我背着主人格创建黑鸭，乐此不疲地和执法队清道夫当权者们斗，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
“是秩序啊！”
音量突然提高，把筱吓了一跳。
“正因为这个社会有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种狗屁秩序，她和我才会一直以来活得那么狼狈！适合我的既不是温暖的家也不是尽职的收容所，而是——极致的混沌和混乱！”
“所以你暗杀总理事会……就是为了让中联院的秩序崩溃吗！？”
“那又怎样？”
黑水晶很快恢复了常态，那无数羽毛却颤抖着，瞄准了筱。
“好了，说了这么多，就当是为‘她’唯一的朋友朗诵悼词吧，你——是否准备好受死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