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三招。
石殛完败。
“……诶？”
病蜘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真的是那个一直躲在自己身后，不懂得战斗的艾·卡瑟尔吗？
而另一边，血煞正拽着石殛的短发将他拎起，仿佛提着一只小猫。
“喂……卡瑟尔？”
“嗯？”
“你这是……”
“我在考虑要不要宰了他……怎么了么？想踢他两脚撒撒气？”
“不、不是啊！你怎么——”
这么强？
明明一直以来我才是保护你的人。
明明你只要像个可爱的娃娃一样缩在我身后就够了。
明明——
“啊，那个啊，因为我强不强……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
“我说过吧，‘因为有你就够了，没必要多做行动’，我讨厌做无用功。”
“可是，我明明……明明问过你是不是不擅长战斗……”
“那个？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你认为怎样就怎样。”
“可是，你还说过……‘莉莉娅一定会保护我的’……之类的……”
“陈述事实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你，一直，在骗人？”
“？没有啊，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一厢……情愿？可是我们不是——”
下句话说不出来了。
如大海般的雄浑威势，把她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
西装革履的长发男子出现在她们面前，却直接走向血煞，连看都没看病蜘蛛一眼。
“这坨石头是你解决的？”
“补上了最后一击而已。”
“无妨，现在你的功劳也积累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可以宣布把你提升为高层了。”
“那还真是荣幸。”
等等，他们在说什么？
高层？
而且，她的那些“功劳”，明明都是自己的杰作吧，她只是在自己身后傻站着渔翁得利而已！
“不过为什么要绕这么多圈？既然是那个首领的决定，一开始把我作为高层吸收不就得了？”
“我倒想呢……”古斯塔夫扶额微叹，“先让你在特级战斗员的阶级待一段时间是我的决定，直接任命高层毕竟难以服众，上次任命余贺的时候就出过这种问题，所以虽然只是象征性的，但还是走个过程吧。”
“原来如此，那她就是……”血煞看向已经支撑不住倒地的病蜘蛛。
“啊啊，没错，用来掩人耳目是挺方便的，顺便能减少你的出手次数，以免闹得太过火。”
他说，什么？
挺方便的？
自己，难道一开始就只是个陪衬？
“事不宜迟，先跟我走吧，你的新搭档就定为同是高层的惶祸了，你认识他吗？”
“姑且听说过……”
两人就这样相谈着离去，把病蜘蛛留在原地，好像忘了她。
“喂……等等！！”
没人理她。
“都说了等等啊！！！”
古斯塔夫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深深的不耐烦。
“注意一点你的言辞，莉莉娅·史蒂芬森！区区战斗员面对组织高层绝不得以下犯上！”
“什么……什么高层啊！我们、我们不是搭档吗卡瑟尔！”
“搭档什么的……可现在不是了啊。”
“但是，至少——”
“解除合作了的话，那我也就没必要管你了吧。”
“没必要！？但我们，都是……那种关系了啊！”
“‘那种关系’……？哦，你指那个啊，的确呢，和你度过的时光很‘尽兴’，值得表扬。”
“那、那么——”
“不过也只是那样了吧，很抱歉，我对你‘本人’，其实并没什么兴趣呢。”
病蜘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天，血煞的话又浮现在脑海——
“建立关系也无妨，毕竟我也有那方面的需求的”。
那真的就只是字面意思。
她仅仅是“有需求”，又恰好不喜欢男人而已。
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什么特别的存在。
搭档关系解除后，一切烟消云散。
她战栗着，用颤抖的嘴唇编制话语。
“怎么这样……卡瑟尔……你，难道没有人性吗？”
血煞的脚步顿了顿。
“那种东西，是必需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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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瑟尔……”
无尽的黑暗中，病蜘蛛找回了意识。
那是满满的恨意。
“卡瑟尔……从那天以来，我就发誓要亲手宰了你……”
力量涌了出来，驱动着受到过于严重的内伤的身躯。
“在那之前……我……怎能阴沟里翻船！！”
无数的线涌出，凝聚，压缩成一颗小球。
然后在城市中心爆开。
“蛛茧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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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怎么——”
本以为已经被我的阴招解决的病蜘蛛，此刻却又站了起来！一颗银白的丝线球升到高空爆开，数以百万千万计的银线向四面八方爆散，最前面一波顷刻之间就飞出了我的视野，直达城市边缘！
密密麻麻的线穿过市区，缠过一幢幢楼房，铺满一条条街道，我们所处的这座城市即使在整个中联院里都是最大的之一，此刻竟被银线所充斥，仿佛全城都化作了一个蛛巢！
城中的人们则不知所措，虽然市中心的人之前已被病蜘蛛和饶森屠杀殆尽，但其他市民们还对这里的事并不知晓。之前执法队已经发布了“市中心遭遇严重恐怖袭击”的消息，把大批市民转移避难，但还是有大量市民留在城中。
“蛛茧之城”并没有直接造成伤亡，只是散布了无孔不入的丝线而已，整个城市的空间都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连每个人周围也满是纵横交错的线，只要稍动一下就会碰到。
太过脱离现实的状况没有让他们产生危机感，反倒是缠满整个城市的建筑的无数银线闪闪发光，把城市装点得犹如仙境，赏心悦目。
“这到底是什么？官方活动吗？”
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按耐不住，动了动身子，碰到了紧挨他的几条线——
噗嗤！！！
碰到的瞬间他就被那些线分解，周围的十几条线又立刻跟上，把残骸搅碎。四溅的鲜血喷到了近处的一群女学生身上，本就被这血腥场面吓呆的妹子们被血一溅，立刻大哭着转身欲逃，却又碰到了她们身旁的线，成为新的牺牲品。恐惧的扩散导致连锁反应，一时间这座城市哀声四起！
“所有人！所有人！请呆在原地别动！千万不要动！等待……”
直到广播中传出警告，已经有不下万人死于非命，剩下的人也大多近乎崩溃，他们还从未见过此等场面。
而我身处线最密集的市中心，这里的线分隔出的空间根本容不下我一个人！我已经碰到了不下百根银线，每用血线隔断一根银线就会有几十条新向从四面八方向我杀来，破掉它们又会引来更多，形成恶性循环！
“可恶……这样下去的话……没完没了啊！”
我狼狈地躲着一根根银线的切割攻击，虽然已经启用了罗刹真言的部分力量，但这无数的线还是不断擦过我的身体，留下一道道深深的伤痕！浅的只擦破皮，深的可以看见骨头！
在百米之下的地面上，病蜘蛛正咳着血狠狠瞪着我。她为什么会对我怨恨到这个地步？难道当年血煞对她做了什么事？调戏良家妇女的负心女？为什么我要卷入别人的感情纠葛啊！
擒贼先擒王！我手一挥，无数灼热血箭向她撒去，却在半途就碰到银线被挡掉。这笼罩全城的银线结界发动后就可自动运行，把碰到线的一切存在围杀，根本不用病蜘蛛费心操作！想破局的话恐怕只能杀掉病蜘蛛本体了！
现在她受了严重内伤，以她的实力立刻撤离的话绝对能救治过来，但她的执念实在深得可怕，非要亲眼看到我命丧于此不可！而我身上的伤痕在不断增加，罗刹真言的加持也越来越弱，我周身的煞气正在一点点散去！
快要到极限了！一旦失去罗刹真言部分力量的辅助，我恐怕不出十秒就会变成肉酱！现在已经陷入了与时间赛跑的局面，看是我先被绞杀还是她先支撑不住自身！
“拼了！！！”
我骤然下降，强行挡开围住我的银线，晶光一闪，虚空大剑出现在我手中，无数血管立刻攀附其上，一跳一跳蠕动着，仿佛一只诡异至极的剑形生物！
“去——死！！！！”
我大吼着将大剑劈下，与此同时无数银线拧成一股向我射来，成败，在此一举——
轰！！！！！
接连不断的巨响出现在远方，好几个个看着有点眼熟的火球从天而降，坠落在了某处。
我和病蜘蛛同时停下了动作。
我的血管自动收回体内，她的银线也自行消失。
我们不约而同向同一个方向望去。
“那是……什么啊……”
体内的罗刹真言在剧烈震颤。
一股极为强大且诡异的气息，从远方传来，源头好像就是强学会那里。
那个气息之强，恐怕只有罗刹真言和晶界果能与其媲美，但和罗刹真言的凶戾狂暴、晶界果的凝固厚重迥然不同。那气息极富侵略性，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冰冷触手撩过身体，让人寒毛倒竖，好像连身心都被侵蚀了一样！
而下面的病蜘蛛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搞什么……是哪个白痴惊动了断境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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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
黑暗渐渐褪去，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破旧的小屋。
一个黑发小女孩蜷缩在墙角，双目无神，身上布满淤青，眼泪早已流干。
你是谁？
我是你。
我？
没错。
开什么玩笑！别把我和你这种废渣相提并论！
你，也不过是个孤魂野鬼而已。
住嘴……
看似强大，也不过是我可笑又可悲的过去的产物。
住嘴……
不敢以真面示人，一味追求所谓的混乱与无序，只为了掩盖自己的怯弱。
住嘴……
你，比我更可悲。
都说了住嘴了！！！我是不一样的！！我很强！比任何人都强！！！！！！！
但你输了。
不对！不对！不对！！！我没输！根本没输！就凭那些下三流的白痴怎可能打赢我！！！
一定要逃避现实吗？真是，何其的——
住嘴！！！既然如此，就算拼上这条命！！把你我的存在统统抹消！！！！！就算死也要——
弥留之际，黑水晶最后一次睁开双眼。
“……拉你们，垫背！”
用干了最后一丝生命力，动用了“那个”。
不管它会落在哪，不管会造成怎样的伤亡，碾死的虫子越多越好。
所有人，都乖乖来陪葬吧。
然后，停留在外层空间的巨大黑羽——所有“堕天之羽”同时坠下。
落点是——强学会所在的半岛——旁的海域。
断境甲封印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