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我扇动着炎翼高速飞行;而在近地面,病蜘蛛正在银线的牵引下像彼得帕克一样移动,虽然是荡来荡去,速度却意外的快,都快赶上我了。
“怎么了蜘蛛大妈?你刚才还一副不畏死亡要跟我拼命的样子,现在咋又犯怂啦?”
“废话!我可不想给那铁疙瘩当花肥!还有你刚才叫我啥?‘大妈’?”
“你们组织的人根本不能用外表推测年龄吧!你看上去二十多岁,天知道你实际多少岁!”
“再说我就宰了你!”
“来试试啊~~”
“你丫!”
我边逃边和病蜘蛛逞口舌之快。这可不是我的什么计谋或阴谋,我纯粹只是想犯贱而已。
嗯,真的只是想犯贱,顺便缓解一下被断境甲追着啃的精神压力。
“追得真快……”
病蜘蛛回头放出一道银线,闪烁的银光锋利依旧,却多了几分颓势,只切断了十来根金属刺就消失殆尽。她皱了皱眉头,换做平时切开百来根金属刺清出一大片空地都是翻手之间的事,现在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她的伤势严重制约了攻击力!
“粉毛丫头,如果逃出去了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嗯,这个词出自她口中的话可就不仅仅是个夸张手法了,她真的能把我切成一万段。
“那也得先逃出去才行啊!话说你为啥这么讨厌我?”
“要你管!”
“嫉妒我上围比你大?”
“哈啊?”
“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
“你是哪的三流言情小说女主角吗!?”
“你说的是玛丽苏吧。”
“玛丽苏是谁啊!”
“反正不是你。”
“跟你说话咋这么让人着急啊!连这点都和卡瑟尔一样!”
说到这,她忽然一挑眉毛,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喂,我问你,你和卡瑟尔什么关系?”
“是说血煞吗?抱歉我不认识她。”
“哦,那就算了。”
“……”
“……”
“……嘿。”
“啊,不对!你耍我!!”
病蜘蛛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我说漏嘴了,突然觉得她有点蠢萌蠢萌的。
“想让我告诉你我和血煞的关系,你总得先说说你和她的渊源吧!礼尚往来嘛!”
“少跟我耍贫嘴!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她女儿。”
“果然——咦咦咦咦咦!?”
“这么吃惊吗?”
“诶?不是……啊咧?女儿?什么时候生的?妈妈……不对是爸爸……不对还是妈妈——是谁!?”
“……你真信了?”
“…………啊!你又骗我!!!”
“……”
这家伙,该不会,其实很好骗?
喂喂……早知这样我根本就没必要和她拼死拼活嘛,编点小谎辅以演技就能瞒天过海了。
铮——————!!!
““——!!!””
身后的数百万金属刺骤然加速,一束最快的金属刺脱离了大部队,直冲离地面较近的病蜘蛛扑去!
“啧——区区无机物!!”
病蜘蛛用重伤的身躯和追上来的断境甲战成一团,银光乱舞之间有数十根刺被切碎!但她毕竟伤势太重,平时所限披靡的线切割此时已经疲软无力,斩断数十金属刺就已经是极限。她咬牙坚持着,强行压榨所剩无几的力量,把群狼一样的金属凝聚体一次次打散击退,场面之惊险连我这个敌人都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
然而猛虎终究不敌群狼,无数金属刺蜂拥而至,仿佛无数铁栅栏把她团团包围!病蜘蛛用尽全力劈开一束金属花,向外跳出——
噗嗤!
什么东西被绞碎的声音,然后——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病蜘蛛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断境甲的围杀,一大团让人联想到木棉花的金属刺团撞到了她身上,才一交锋就把她的双腿狠狠绞住!修长的双腿立刻在金属铮鸣声中粉碎,喷洒的血溅到无数金属刺上,立刻就被吸入金属!只要是美味的东西,断境甲连一滴血都不会放过!
“区区——一个——铁疙瘩!!!”
病蜘蛛怒吼着挥舞银线,但再遭重创的她连割断金属刺都做不到了!无数细小的牙齿一样的金属碎屑沿着双腿爬上,深深扎进白皙的肉中!
“该死!放开!给我放开啊啊啊啊啊!!!”
看着病蜘蛛满身是血挣扎的样子,连我都感到心惊不已。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疼的事之一了,换做我恐怕已经快崩溃了吧,但她还在拼命挣扎着,不肯放弃。
要不要救她?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瞬间对这样的她产生了一丝怜悯,甚至有了一定要救她的冲动。但这种冲动只是闪了一下就被我按捺了下去,虽然看起来很可怜,但她终究是敌人,还是极为凶残决心要杀了我的敌人。
人与人之间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所以我不可能理解你的苦衷。
很抱歉呐,出于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我不会救你。
我扇动炎翼加快速度,突然——
缠。
一股拉力突然从我脚上传来,拉得我瞬间失去平衡,差点从天上掉下!我低头一看,只见一条细细的银线缠住了我的脚,线的另一端握在病蜘蛛手中!
“站住,不……要走……”
此刻的她已经满脸血污,气息变得极不稳定,只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传到我耳中。杀敌无数的银线现在连基本的切断功能都没有了,只能像真正的蜘蛛丝一样用来缠人。细细的线紧紧勒住我脚踝,擦破表皮陷入肉中,她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这样耗下去我十有八九得被拖住脚步再被断境甲袭杀!
“切——”
我鼓动着炎翼,却一时半会无法挣脱,眼看断境甲越来越近,我伸出手指,一道血线从指尖延伸出来,散发着微微的热度。
这血线只是单纯的血液的凝聚,与有血管辅助的焰切血线相比很不稳定,一爆燃起来就难以定型,攻击力大打折扣。但现在她的丝线也大不如以前,拼一拼的话切断也不是不可能。
“别走……留下,来……”
我把血线抵在银线上,准备开始尝试——
“求求你……别,丢下我……卡瑟尔!”
“——!!”
这家伙……说什么?
神志不清,把我认成血煞了吗?
“为什么……这么无情……我、明明……对你这么的……呜……”
“……啧!”
断境甲已经侵蚀到了她的胸前,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回天乏术。也就在这时,缠住我脚踝的银线开始一闪一闪,若有若无,不用我切断也会很快自行消失。
那一刹那,好像有无数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我一咬牙,血线没有切向银线,而是向病蜘蛛飞去!
“就这一次……”
血线连在了她身上,对接的一瞬间,我血液那能滋养血兽的澎湃生机也流进了她的身体。
就这一次……以后我绝不会再对敌人产生恻隐之心!
无数金属铮鸣着,终于把病蜘蛛的身体完全吞噬,但奇怪的是我的血线依然未断。我感到诧异,但并没有停止生命之力的输送,生命之力源源不断流出,但好像也没被断境甲吸收,那到底到了哪里?
那一片金属刺开始剧烈地起伏,好像肠胃在蠕动一样。原来如此——断境甲虽强,但眼前的这一大片金属刺群终究不过是它的一部分,想一次性吞掉病蜘蛛这样强悍的存在并非易事!
更奇怪的是,若我细细感应,竟然还能感受到病蜘蛛的血气波动,那其中流淌的生命之力绝大部分是我输送的,但确实有很小一部分是她自己的。也就是说她还没死透?或者是处在某种生死的临界点、暧昧不清的状态?明明肉体都几乎被侵蚀完了的说……
忽然,血线的另一端——也就是与她相连的那一端——开始游动,在重重金属刺中向里游移,就像水中的鱼。被断境甲侵蚀的物体被分解后,营养会流向何方呢?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无数金属刺时张时合,在血线到达某处的那一瞬间,包裹着那里的金属刺完全打开,一个小小的金属花苞一样的物体端坐其中,准备吸取刚刚消化的一大团生命力——
是它的副核!!!
此时金属刺又开始闭合,我当机立断,在合上的一瞬间用血线缠起副核,全力将它拽出!我的行动太过突然,以至于断境甲都没能反应过来,我把副核取出来时竟没受到任何阻力!
得手了!
飞来的副核稳稳落入我手中,下面的断境甲发出震耳的声响,仿佛有无数金属蝗虫在相互啃噬!几根极为粗大的金属刺向我刺来,却在半途中变得萎靡,瞬间爬满了锈迹,在快捉住我时自行落下,就像植物枯萎一样。
以此为开始,这一大片金属刺都变得萎缩,再也不复先前的威势,一根根都停止了活动。
“呼…………”
我长出了一口气,果然取走了副核,那副核控制的部位就会不攻自破。我看向这次的“战利品”,那小小的金属花苞用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表面闪烁着多彩的流光,还挺好看。
“……嗯?”
我仔细感应,竟发现这副核里有病蜘蛛的血气传来!生者和死者的血气感应是不同的,死者的血气充满凝重滞涩之感,而病蜘蛛的血气却流动不休,这分明是生者的血气!
难道她还活着?
之前我一直通过血线向她输送生命力,她就保持着这种“肉身虽灭,生命犹存”的奇特状态被副核吸收。恐怕谁也说不清她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
我突然有了个疯狂的念头。
这个副核是天地神物·断境甲的一部分,由主核分化而来。
而我的异能可以通过吞噬外物达成进阶。
如果,我把这个副核,吞噬了呢?
会发生什么?
神器的一部分,也是可以被吞噬的吗?
断境甲象征贪婪与侵蚀,吞噬着玩意会不会被反噬?
而且搞不好病蜘蛛还正以一种极为暧昧的状态存在于这副核里,会不会造成什么变数?
这一切都只有在未来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