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
“喂！”
“……”
“喂！！”
“…………嗯？”
在皓月的在三呼唤下，咲舞才有了反应。
“吃点东西吧，不良女。”
“……”
咲舞无言地看着皓月把一盒看着就让人没食欲的军粮放在地上，然后又转过身去。
皓月有点无语。
“别看一眼就扭头不理人家啊，我可是专程来给你送饭的，给我有点感激之心啊你这白痴，一直哭丧个脸你是三岁小屁孩吗。”
面对咲舞，尤其是两人独处的时候，皓月的嘴巴绝对不会留情，这种时候她甚至会丢下一贯淑♀女的矜持，不惮用最辛辣直接的词汇嘲讽。
咲舞也是，平时的她总是沉默中带着冷厉的，向来懒得跟人计较那些无聊的事情，但只有皓月出言挑衅时她一定会像个一捅就炸的马蜂窝一样反唇相讥——
——一般而言是这样，但现在咲舞显然没那兴致。
她没再看那乏味的午餐套装，而是盯着眼前那数十个用木头或金属做成的、供士兵操练的粗糙假人。在这片长宽均两百多米的临时演武场上到处都是这玩意，每个假人都分得很开，之间有好几米的距离。
咲舞只是静静盯着它们，一言不发。
然后微微曲腿，双手抬起——
“极夜流五式——”
——飒！
下一瞬间，她从皓月的视野中消失，连残影都不曾留下。
空气几乎没有流动。
地面也没有扬起灰尘。
世界仿佛都停滞了。
只能感觉到——难以用视线捕捉，皓月只能凭自己的感觉辨明咲舞的位置，她正以肉眼看不清的高速从数十个人偶中一掠而过，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停滞的世界中只有她一人在舞动。
当咲舞出现在演武场两百米外的另一端时，时间只过了不到两秒。
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手上已经布满鲜血。
“——影鬼葬。”
细细的血珠从她手上滴下，落地的刹那——
轰！！！
演武场上的所有人偶同时从内部爆开，铁屑和木块残渣四散纷飞，前一秒还干净整洁的演武场变成了一片狼藉。
“喔喔……”
连皓月也忍不住发出了赞叹声，这对她而言可是极为难得的，而咲舞仿佛充耳不闻，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两只手的皮肉都绽开了，让人不忍直视。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咲舞引以为豪的超强自愈力竟没起作用，以前的话即使是断肢的重伤也能在不到一秒内痊愈的，现在却……
而咲舞没有露出哪怕半点痛苦的表情，她的双眼隐藏在刘海下的阴影里，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血越流越多，但她只是轻轻活动着手，似乎在观察。
“喂，如果你有自虐倾向的话就当我啥都没说吧，但这样的状态可不太妙哦。”皓月淡淡道，虽然两人现在相隔很远，但她知道咲舞听得到。
“……”
“……啧！”
皓月皱起眉头，一脚踹翻了放在地上的军粮，橙色符文闪烁之间，她已接近到咲舞身旁。
“少一言不发耍帅了，你以为你是哪里的悲情主角吗？”
“……”
“小烨好像说过来着，这种时候要用……什么来着？好像叫林有德修正拳？”
咚！！
皓月的重拳在咲舞鼻梁上炸开，看似柔嫩无力的拳头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力，普通人的话恐怕会连鼻子带颊骨都粉碎掉吧，但咲舞连鼻血都没留。
“……嗯？是你啊。”
刘海下的双瞳向皓月一瞟，但下一瞬间就失去了兴趣，皓月见状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
“虽然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现在才注意到我……嘛，算了，你在这干啥呢？”
“你问我干啥……”
咲舞紧紧攥其血淋淋的双手，她的自愈力终于恢复了，新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转眼间就恢复如初。
“我想，变强。”
“……你已经够强了。”
这是皓月的真实感想，如果说咲舞都不强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强者了。
“不够。”
咲舞第一次转头面对皓月。
她的双瞳从刘海下露了出来。
这出乎了皓月意料——她本以为咲舞藏在刘海下的双眼可能是是消沉的，或者是黯淡无光的，要么就是颓废且疯狂的。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沉静中透着战意，就像一团在水中燃烧的火焰。
“咋了？表情跟见了鬼一样……啊，对呃，我确实是鬼。”
还说起了冷笑话。
“呃……咲舞？”
“怎么了？没事就别挡在那儿，看着心烦。”
“……喂，不良女，拜托你件事。”
“咋了？”
“扇我。”
拍！
皓月飞了。
几秒种后她又自己飞回来了。
“好痛痛痛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你自己让我糊你熊脸的吧。”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结论呢？”
“竟然有人扇飞我这个超绝无敌空前绝后大美女，我果然在做梦！”
“……”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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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现在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了？”皓月郁闷地蹲坐在地，这是对淑女而言相当不雅的姿势，能透过旗袍开叉清楚地看到很刺激的东西。
顺便一提，她脸上还有俩红红的巴掌印。
“阴影什么的，本来就……啧……”
咲舞的脸抽搐了一下，头低了下去。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咲舞。
“……我，一直觉得我已经受够了，对于失去某人这种事，但是啊……这种事真的再次到来之时，我却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咲舞突然露出了苦笑。
那是十分悲凉的笑容。
“我，好像已经习惯了。”
是不是很可悲？
她耸了耸肩，皓月却没笑出来。
“所以啊，一来二去的，那种‘悲伤消去’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是我变的无情了吗？还是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做好了再失去某人的心理准备了呢？我不知道啊。正因为不知道才会不再去想，不再去触碰，将注意力从‘悲叹死者’转移到‘为生者而战’上。”
“不良女……”
“我大概真的是受够了吧，老妈，露西，玛格丽特，零夜，现在连筱也失去了。看来我还真是个丧门星啊，天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
“刚以为你真恢复正常了就来这套，少他妈给老娘乌鸦嘴了！！！”
啪！！！！！
暴击！
皓月一巴掌扇了过去，愣住的咲舞脸上立刻多了个红印，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一个散发着馨香的身躯就把她一把抱住。
“喂、喂……？”
咲舞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自打她和皓月认识以来就互相看不顺眼，随着时间推移虽然也在不知不觉间建立了奇怪的信任关系，但一旦接触必然是火花四溅。
这么亲昵的接触还是头一次。
温香软玉在怀，身高差还相当完美，连同为女性的咲舞也忍不住为之心神荡漾，怪不得烨从来不拒绝这旗袍女的亲昵举动，原来这么舒服——不对不对我在想啥啊啊啊！！！！
“别、别想掰弯我啊！别把我和你们这群姬佬混为一谈！”
抱紧！
“喂，都说了——”
“不会的。”
“诶？”
“我爱小烨，所以不会让小烨比我先死。”
“这有什——”
“但至于你，我最讨厌你了，从冷得不行的外表到善良得让人恶心的内在都讨厌，所以……”
皓月稍微抬起头和咲舞对视，两人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
“所以放心吧，笨蛋，我和小烨绝不会比你先死的，绝对不会……让你看着我们死在你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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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这些了啊……”
小颖木木地看着面前的小箱子。
里面有几条简单的裙子，换洗内衣，毛巾牙具，以及几本快被翻烂的书。
这就是筱的遗物——准确的说这些就是当初她带到西圣大陆的全部东西了。
“那么，该如何处理这些？不同地方的习俗好像也不同吧，是烧掉还是埋了？或者供起来？”
“等战争结束，人们举行正规仪式为牺牲者再立坟墓时，就把这些一起埋下去陪葬吧。”
小颖面无表情。
她早已哭不出来了。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被人从温暖的被窝中一把抓起，被剥得一丝不挂后硬塞进一个强力制冷的冰箱。流够了的泪已经被寒冷冰封，心中满溢的悲伤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里。
“小颖，你……”
“喂，小云，我是不是……太弱了？”
“唉……”
云粲叹了口气。
“你的实力，放在任何一个势力里都是顶尖高手了……不是你太弱，是你遇到的敌人都太强了。”
“那不就是弱吗？”
“……嘛，如果你硬要这么理解……”
“我想变强。”
不理会惊讶的云粲，小颖自顾自地接着说了。
“我想变强，必须得变强，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成为下一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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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劫之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被筱的死所改变的事物在此时初见端倪。
不过，起义军中我的同伴们和暂时离开的尼德洛雪在想些什么、我还毫不知情。
我还有我的事，那是更加重要的事。
“到啦，这位带兜帽的女士！”
“多谢了大叔。”
“哪里哪里，搭个顺风车而已，举手之劳啦。”
憨厚的司机大叔挥了挥手，告别了终于能下车的我。
终于到了啊……
我看着这洁白的城墙，以及在城墙外就能远远看到的教堂的尖塔，一时间感慨万千。
卡瑟尔教省。
血煞出生并成长的地方。
一切开始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