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呼……”
继续着拉玛泽生产呼吸法的我,终于感觉这个艰巨的任务结束了,松了口气……该感叹这是母子平安吗?
“妈妈……”
小蝶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眼睛红红的,看来真是把我家的乖女儿给担心坏了。我苦笑着伸出有点无力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罗酱盯着我弄出来的一大摊血,若有所思。这摊血十分奇特,虽然是洒在血海里,但和周围的血保持了非常明显的边际,就好像在强调自己“和它们不一样”似的。
“所以说夫君,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不成……”
“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如果说这次出来的会是啥的话,大概也只能是她了。”
我稍稍提起了警戒心。
这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对手。
至少上一次我差点死在她手里,
我能感觉到自己比起以前强了很多很多,但具体有多强我还没试过,所以决不能贸然行动。
产后(?)的身体满溢着疲惫,我可不想以这样的状态对敌。
我需要恢复体力——就在我这么想的一瞬间,体内的血从我指尖渗了出来,殷红色的,看上去和普通血液并没什么不同,但它滴到血海表面时,其它的血竟然都自动让开了,和我的血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就好像正畏惧着什么。
然后,血液的正中位置,一缕缕细细的血流未等到我的命令就迅速升腾而起,缠成一股。下面是细长的茎,顶部的线条以让人眼花缭乱的方式绽开,形成花朵。
逝去的生命的象征——彼岸之花,从血中绽放了。
这是我吞吃的的七亿生命中的一个。
把生命,献给我——
如此想着,这朵花立刻开始枯萎,眨眼间就化作蔫巴巴的花瓣零落,同时我体内突然腾起一股惊人的活力,全部疲惫、疼痛、无力都一扫而空。
“哦?夫君,这就是你辛辛苦苦得来的新能力?”罗酱一脸打趣的样子看着我,我耸了耸肩。
“当然不只是这样,这大概只是最基础的……”
没错,这只是冰山一角。
我能感觉到,有几乎取之不尽的、庞大而浩瀚的某物在我体内翻滚,在我血液内咆哮,咆哮着要出冲去一展自己的力量,我甚至都怀疑只要我一放松意识就会发生一些……很不得了的事。
好了,现在体力算是完全恢复了。
问题就是这玩意了。
“妈妈?这到底……”
“小蝶听话,到妈妈身后来。”
“但……”
“听话。”
小蝶立刻不再多说了,她乖巧地一点头,迅速闪到我身后,甚至都没有探出小脑袋往前面看。
咕噜噜噜噜……
我之前排出的那一大摊血开始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泡,就像烧开的热水,那里面血与生命之力的流向变得奇怪起来,变得沉重而滞涩……仿佛凝聚成了固体。一缕缕仿佛水蒸气的血雾从其中升起,刺鼻的血腥味连我都有点难以忍受,我知道她已经完成了实体化。
“来了……”
“看好你哟,夫君大人~”
“妈妈加油!”
“你俩够了。”
真是的,一点面临boss的紧张感都没有。
当时在中联院与病蜘蛛展开对决时,虽然我成功靠着机智(或者说阴谋诡计?)让她不小心吸入血晶的晶尘,从她的身体内部炸了她一下,但她依然在重伤的状态下展开了“蛛茧之城”,眼看我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苏醒的断境甲就进军到了我们战斗的地方。负伤无法立刻逃离的病蜘蛛就这样被那金属的洪流卷了进去,化为养分被离她最近的一个副核吸收了。
而那个副核被我趁机掏了出来,想着找个时间吞噬它……然后就演变成了庾所在直接把它塞我嘴里再把我一脚踹下血海的状况。
当初我就无法确定病蜘蛛的生死,认为她很可能正以一种极为暧昧的状态存在于这颗副核中,等待着东山再起的一天。
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我吞吃生命的过程中把断境甲副核一并消化了,她也就随之转移到了我体内,正好借用涌入我体内的过多的生命之力重塑肉身!
“真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啊,我都要怀疑你会不会才是真主角了呢……但是很可惜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哦。”
——来了!
扑哧一声,血雾变淡了,里面有什么东西显现了出来,是白白的一团,好像是个蜷起来的身体。
“……咕……”
啪嚓!一条胳膊最先伸展开来,在晶面上摸摸索索,像是终于确认了身下的着力点是稳固的,她才开始吃力地挪动身体。
“……?”
等等。
好像不太对劲诶?
按照血煞那家伙的记忆,病蜘蛛虽然实际上应该已经二百多岁了,但她仍保持着二十来岁的外貌。
但即使是蒙受祭罹的buff青春常驻,那看上去也得有“二十来岁”吧!
伸出来的这条胳膊……实在是非常的白嫩纤细,不论粗细程度还是长短都明显不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简直比我……不对,比小蝶的胳膊手还要小一些!
“喂喂……不是吧……”
血雾完全散去。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全貌。
非常娇小的身体,柔滑而纤细的四肢仿佛一折就断,可爱的小手掌和脚丫仿佛精雕细琢的工艺品。长长的黑发散乱地披在背上,发丝间露出的白皙脊背让人联想到甜美的奶糖,沿着背部幼嫩的曲线往下是娇嫩的臀,线条十分青涩,~~~。~~~,彰显自己的存在。头发完全没有修剪过的痕迹,过长的刘海遮住了面容,只能从侧面看到珍珠白的肩膀和脖颈……
是个萝莉。
或者说……是介于幼女和萝莉之间的存在。
到底是萝莉还是幼女……管她呢!总之这身体就是八九岁的样子,非常幼小。
“““……”””
总觉得刚刚鼓起的战意一下子泄掉了。
不对,我可是理智派的哦!外表和力量永远是不成正比的,决不能因为看上去幼小就对她手下留情!
就在她把头转向我的方向的刹那——
“焰切血线!”
最开始的时候,我想用这招就必须借助罗刹真言的力量让肉体异化,增生出许许多多极长的毛细血管,用作血液的载体,否则切割刃会难以定型。但现在已经没这个限制了,我对血液的掌控能力已经能直接把血延伸成仅有几微米粗的细丝,并且把地狱般的高温直接附加其上!
先下手为强——
“妈妈等等啊——!!!!”
——停!!!
血线才刚飞射出去就被我急急停住,离我可爱的女儿的鼻梁……只有不到一厘米。
身上凉凉的。
只一瞬间,我身上就满是冷汗了。
小蝶她突然出现在血线的前进轨道上……准确的说,是挡在了新生蜘蛛的面前。
如果我没能及时让血线停住的话……
“小蝶!!!你这孩子疯了吗!?这玩意要是打在你身上知道有啥后果吗!”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啊!不是都说了要听妈妈话吗?
“但、但是妈妈你这样不好吧!她明明看上去好可爱的,为什么要杀了她!她不是、她不是人家的妹妹吗!?”
“肉体确实是我给的,但内在是敌人的灵魂!不要分不清敌我!”
“不行!人家第一次有妹妹!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啊!!!”
“你这孩子是长本事了还是怎么的,听妈妈话快起开!离她远点,她很危险!妈妈我上次差点就被她杀掉了!”
“呜~~~~~~~但是,只有这一次,就算是妈妈的话我也不会听的!”
“啧——!!!”
这熊孩子!
我恼怒地咂了砸嘴,脚下一蹬,虽然没用血焰加速,但速度也比以前提升了好几倍!一瞬间就到达小蝶身旁,把她一把抱开,另一手伸向这个还未完全抬起头的幼小生命——
一个有着柔弱身体的幼小生命。
通过我的血获得身体,脱胎于我。
内在姑且不论,生理上的话,确实是我的亲骨肉。
而我这个“母亲”,看见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她,以绝后患”。
以常识论之的话,这会不会有点太残忍了太不人道了?
我的话,当然无所谓。
一路走来,我早就对于“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有了深刻的认识。
面对无法用道德伦常衡量的敌人,我可不会傻到还遵循所谓的人道主义……虽然那东西我好像从来没遵循过。
抹消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对方暂时没有反抗之力,该如何行动一目了然。
但是,即使脑中满是冷澈的理智,我还是迟疑了。
因为小蝶在这里。
她才是我的女儿。
如果她一直以来最最喜欢的母亲,在她面前杀害了自己的妹妹的话,她会怎么想?
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小蝶是如此纯真无暇,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染脏她。
即使是我也不行。
因此,仅限此次,我收了手。
“妈……妈?”
我摆了摆手,示意小蝶别担心,她立刻就转悲为喜。
“就知道妈妈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的!”
“嗯~那是当然,毕竟是小蝶重要的妹妹呢~”
“哈哈,人家也当姐姐了哦~”
……好了,看来是暂时哄住她了。
我转而用冰冷的目光看向匍匐在我面前的小生命。
压低声音,头放低到确信小蝶听不到我的话的距离。
“所以……你想怎样,病蜘蛛?”
“……”
“你的复生大计真是玩得很溜嘛,可惜……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
“……”
“现在的话,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从正面干掉你哦。”
“……”
“……喂?”
感觉有点不对劲的一瞬间——
她抬起头,和我脸对脸,隐藏在凌乱的刘海下的稚嫩而俏丽的脸蛋第一次曝光。
纯净的眼眸中没有杂质。
然后,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