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应该是轻松愉快的事,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
佳桦山一行人的马车被水之国西部边境的军队给扣押了。
不仅如此,佳桦山被迫成为了随军医师。
当然这支部队理论上不能对保持中立的优质雷之国居民做出这种缺乏营养的事。
最有趣的是,这只部队是月之国的人组成的。
和希达一样,是亚人。
“很抱歉我无法放任你们离开……作为佣兵长无法说服我的部下是我的失职。真的非常抱歉!”
说话的黑狼人低垂着头,从他弯腰鞠躬的九十度可以看出他确定怀着深沉的歉意。
他是柏豪佣兵团的团长,名叫周末。
从去年开始柏豪佣兵团就与水之国签订了维护西部边境治安的合同。
但签订没多久,与水之国西部边境接壤的金之国不宣而战。
没错,这就是兵不厌诈的偷袭。
第一时间柏豪佣兵团作为正处于战线前沿的应急军,接到了命令。
守住战线,拖到水之国的援军到来。
“佳阁下……我代表柏…我们柏豪需要你。”
不好拒绝……他们的请求。
佳桦山拉着艾仑在伤员营帐里救人。
艾仑拿着厚厚地羊皮纸一丝不苟的记录着佳桦山在临床就诊时的一言一行。
言传身教,佳桦山不仅仅要传授艾仑技术,还要教授他医德。
至于希达,则做起了烹调伙食的工作,虽然佳桦山是他们当中最会做菜的,但老实说希达并不是那种闲的下来的人。
“这个伤口……”
伤者是一位娇小可爱的狼女,与希达遭遇的不一样,她的皮毛是银灰色的。
奇怪的是,她也散发着狼王的傲气,但这份傲气中比起那位综毛而言,附带着血性。
佳桦山细致的处理她腿部的伤口,用小刀刮掉伤口深处的腐肉。
“你……不痛吗?”
狼女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佳桦山很清楚再无麻药的情况下这份痛楚连痛觉神经麻木的人也无法承受。
一旁的艾仑也非常诧异,跟着佳桦山看了这么多伤员,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嗯……”
“真是不可思议……这种体质,艾仑!记下来!这就是临床医学最大的乐趣!”
疑难杂症,对于奉行经验主义的医生来说是死局,但对于不断钻研不断进步的医生来说,是提高能力最好的题目。
“能否详细告诉我你的生平经历吗?呃……抱歉,你似乎不善言辞……是我的疏忽……”
说到底从一开始狼女回答问题就没超过两个字,有些时候只会摇头或点头。
可不了解详情就无法解开这个疑问,这让佳桦山感到非常苦恼。
“让我来替她说吧,佳阁下。”
周末从帐外走进来,在佳桦山一旁坐下。
“说来话长……”
月之国东部边境有一块银汐领地,也是月之国唯一以人类为领主的领地。领主名叫史特恩,在他的带领下,银汐领地的发展蒸蒸日上。由于他治理有方,月之国统治者——龙王,破例特许他与亚人结婚。
“亚人?”
“那位亚人就是史蕾米的母亲,也就是我的表姐,周薇娅小姐。”
虽然有了龙王的特许,堂堂正正的结婚了。
但是,除了银汐领地的亚人民众,其他亚人民众都对此姻缘表示抗议。
“所以出现了意外吧?”
周末点了点头,视线看向墙壁,接着闭上双眼“没错...姐夫和姐姐...都...自杀了。”
失去领导的银汐领地,在龙王的一声令下,很快就被附近的领主给瓜分了。
接着周末睁开眼睛,用严肃的语气接着道:“他们在走之前,把史蕾米托付给我了。”
“我懂了...”
史蕾米之所以会这个样子,是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刺激,从临床的角度来讲,这已经构成了不可忽视的心理疾病,严格的来讲属于抑郁症的范畴,但很蹊跷。
“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想单独问一下史蕾米,请你们回避一下。”
佳桦山对着艾仑皱了皱眉,艾仑点了点头,跟着周末一起出了营帐。
在深思熟虑后,佳桦山开口了:“接下来我的问题,你只用回答,是或不是,明白吗?”
“是。”
“周末是你叔叔?”
“是。”
“你的父母是自杀的?”
“不是。”
“这样就说的通了!”
周末有问题,有三个疑点。
第一个疑点在周末提到史蕾米父母自杀时说话断断续续,视线飘渺不定,他闭上眼睛就是心虚的表现。
第二个疑点是周末在提及龙王时并没有说起龙王的名字。有特地回避的嫌疑。
第三个疑点是周末在提到史蕾米时,并没有那种真诚的感觉。
史蕾米的回答也证实了佳桦山的猜想。
柏豪佣兵团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佣兵团,而是银汐领地愿意追随史特恩的人。银汐领地的繁荣,让史特恩膨胀的野望触及到了龙王的逆鳞。
也就是说,柏豪佣兵团自始至终都是月之国乱臣贼子的残部。
这不是医生能掺和的事了,得想办法脱身。
到了晚上,佳桦山悄悄从营帐溜到马棚边,观察地形。与此同时,希达把马车货台里不是必须品的东西全部抛下,为接下来的出逃做准备。
艾仑也没闲着,他依照佳桦山之前的嘱咐,观察着周末的一举一动。
不过佳桦山忘了他的计划有唯一的盲点。
那是一个正午,佣兵团的各位在排队打饭的时候,史蕾米突然出现在周末的营帐里。那个时候佳桦山正在翻找有用的情报。
“你...要...走?”
佳桦山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无奈地吐露道:“...是的。”
千算万算就忘了这茬,现在眼下的情况很难顶,佳桦山根本无法知道面前的史蕾米究竟想要做什么。
无法看透的人就在这里,物理层面上。
“带...上...我。”
本以为是如同冰冷机器一样残酷的宣判,迎来了突然的反转。
出于职业道德,还有他信奉的价值观,佳桦山很忌讳杀人灭口这种事。
现在史蕾米给出了她的立场,佳桦山根本无法拒绝。
佳桦山点了点头,继续翻阅着周末的牛皮袋。
“有了!这...今晚我们就得走了。”
多了个人,计划不变。
出逃的那晚,圆晃晃地月光照着悄悄启动的马车,透出长长的四个影子,那是鼾声如雷的寂夜,在清脆的马蹄声与嘈杂的车轮声交杂之下,佳桦山一行人朝着金之国疾驰而去。
一路上一知半解的艾仑和希达认真听着佳桦山讲述出逃更深层的理由。
“首先是金之国的不宣而战,而金之国最近几年成了月之国的附庸,从这看还不是最蹊跷的。”
佳桦山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水之国的援军迟迟不到对吧?”
反应过来的希达立马反问道。
“没错,试想一下,水之国与金之国私下有交易的话,也就不难说通了。”
“金之国有义务帮月之国打扫整理,而水之国作为商业大国,自然是想从中捞一笔......”在佳桦山的循循善诱下,希达接着构想下去,最终得出结论。
“但无论如何,柏豪佣兵团都是要被抹去的!”
“完全正确!”
“所以我们到达金之国后,要做的事情有些多了。”
佳桦山用手势指了指躺在马车货台睡觉的史蕾米,示意两人不要在讨论了。
史蕾米的意图,佳桦山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佳桦山可以肯定,在此之前她都有可能是引线复燃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