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九是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的。
她睁开腥松的睡眼,看了看卧室里的钟,才六点半,而窗外温彻斯特矿业的工人们已成群纵人地去赶马车或刚刚通行的有轨电车去工作。
她的家族是这块土地的所有者,现在她住在劳温庄园,这是她父亲的封地,她有一个哥哥,药白·温彻斯特,现在是这里的主人。他们的父亲在第五次海峡战争中殉国,其称号和封地也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兄妹两个人的名下。
她慢慢下床,感到有些口渴,于是她摇了摇床头的铃绳,不一会儿,她的女仆尼娅匆匆来了。
尼娅上了年纪,她来自维多利亚高地的帕尔曼郡,但她富有经验,这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为温彻斯特家族服务了近三十年。
“早上好,药九小姐。”尼娅端来一杯茶,走了进来。
“早上好,尼娅,”药九坐到梳收台前,接过茶,“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尼娅拿出手怕给自己擦了擦汗,说着:“是的,我的小姐,令天矿上出了点问题,矿业总管和工会会长今天一大早就来了,药白勋爵和他们争论了好久。”
药九点了点头,喝了口茶,茶很浓,里面加了奶和糖,不一会儿她的困意就没有了。
她换上平时穿的一件仿诺曼林风格的常服,白色的衣料同她的发色一样的洁白,如高岭之雪一般。
“现在,我应该去我哥哥说一谈矿工的事情。”她想。
林邪·赫尔菲斯坐在自己家中庄园的客厅里,正在阅读着《扎克》杂志上的那些无聊的笑话。今天一整天他都无事可做,父亲舒曼·赫尔菲斯是莱茵德帝国的外交大臣,父亲和皇帝威廉是打小就认识的好友。为此,林邪也在政府的陆军部找到了一个职位。
母亲告诉他中午的时候在伯伦官有一个皇室的私人舞会。维多利亚帝国和弗兰克帝国的一些政要也会来参加。
“你也是时候找一个伴侣了。“母亲提醒他,“可以在各国的贵族中挑一个合适的。”
他为此感到很反感,可他又能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赫尔菲斯家族在诺曼林帝国中是地位仅次于皇室的存在,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的婚姻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影响到皇室。
他合上书,望向窗外。
“也许并不会有合适的人吧,”他喃喃道。
药九·温彻斯特正和哥哥吵得不可开交。
“你不能因为矿工们来讨要工资而派家丁将他们解雇!”
药九向哥哥大吼着。
“矿上因为工人的待遇问题讨论了许多次,我们一致认为现在的局势很紧张,矿上已经拿不出钱来支付工资了。”
药白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妹妹。
“讨论?矿业会议让工会会长杜瓦先生坐在门外,自已在没有工人代表的情况下让资本家开会讨论?”
“杜瓦没有政治远见。”
“杜瓦先生是一个关心矿工们的生命胜过其它一切的人。”
药白争不过妹妹,无意中说了一句:“这与你无关。”
“无关?!为什么无关?就因为我是个女人?”
“这不是关键……”
“那么说还真是有这个原因了,好哇!”
“九!你别忘了谁才是贵族,谁才是工人!你站错地方了,今天中午在诺曼林的伯伦宫有一个宴会,你跟我一起去。”他补充道,“别给我捣乱,药九·温彻斯特小姐。”
药九气得发抖,她瞪了他一眼,转身上楼去了。
林邪穿着考究的礼服,正坐在父母的旁边。他上衣是从维多利亚进口而来的,淡灰色的仿军质裤子上细密的手工缝线同样寓示着它的价值,父亲舒曼·赫尔菲斯在同对面的海军大臣伯伦·塔尔里希聊天。
伯伦·塔尔里希是个傲慢而又很重礼节的贵族。在第五次海峡战争中,他带着莱茵德的帝国海军成功击退了维多利亚帝国和
埃尔美合众国的联合舰队,为此,皇帝给他颁发了帝国最高荣誉勋章。他上了年纪,头发灰中带白,蓄着的胡子看起来像山羊一样,他身着一身深蓝色海军制服,胸口挂着几枚大大小小的勋章,当然最吸
引人注意的还是那校帝国勋章。
宴会是在赫尔菲斯家族的诺曼林庄园举行的,由于伯伦先生参与了庄园的建设,所以父亲将庄园的待容官以他的名字来命名,当然伯伦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一阵马车的声响。
林邪同大家一样向宫门口望去,一辆车篷上有着维多利亚帝国标志的狮纹的马车停在了那里。
一个衣着正式的马车夫匆忙跳下车,将车上的几位人物扶了下来。
是温彻斯特勋爵和他的妹妹。
乐队的音乐声渐渐响起,宴会就要开始了。
药九现在还是有点生气。
她和哥哥为了工人们的利益问题争执了一路,她认为矿工们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他们为温彻斯特家族的产业做出了如此的贡献。但哥哥告诉她说矿工们的待遇在这里算好的了,有人说在东方的维什琴科帝国,不听话的工人或农民会被鞭打,这真是不可理喻。
难道文明的维多利亚贵族会像粗鲁的维什琴科巨熊一样做出令人发指的行为吗?
说到外国人,药九也开始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这次宴会是在莱茵德帝国举行的,国王会不会暗示她哥哥将她嫁给一个外国人?不一定是莱茵德人,有可能是萨多尔人,或者是弗兰克人,甚至是......
她不敢去想关于什么维什琴科人的东西.虽然维什琴科贵族的举止比那些无礼的普通人要好的多,但她仍无法想象让一个满身酒气的维什琴科人在自己身上乱摸是什么感觉。
刚进宴会后不久,药白便和几个萨多尔贵族一起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独自坐在舞池旁喝茶。她不喝酒,也不吸烟,为此年
轻的上流社会男子一般不会和他多说话。
药九就一个人那么坐着,直到他坐到了她的旁边。
麦拉·卡利伍兹正忙着穿上他那身破旧的矿工制服,他的裤子太长,而上衣又有些短,不过还凑合,外套的布料因长期浆洗而有些褪色,上面布满了泥巴渍和烟灰,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衣服是邻居们东拼西凑给他送来的。
“准备好了吗?食物我放到你的包里去了,”雪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我给你加了一块蛋糕。”
“你怎么花这个钱?”麦拉十分惊讶,“一块蛋糕要花上50帝国索,你有这钱还不如留着。”
雪·卡利伍兹跟他结婚以来,从来没有花过这么多钱。
“好啦,今天是你去温彻斯特矿业工作的第一天,这次可不能再失去这个工作了。”雪安抚道。
麦拉叹了口气,他也明白,雪跟他从莱茵德流亡到这个国家吃尽了若,妻子只是想让他吃的好一点,于是他点了点头,在她的嘴上吻了一下,背上包走进门口街道上那一大群工队伍里去了。
药九很惊讶,居然,有人能和她的政治见解如此地相似,当林邪端着一杯卡尔马尼酒坐到她身边时,她只认为他不过是又一个花心且好色的富家公子罢了,于是,她又照往常对付别人一样聊起女性权利和工人运动,可当林邪兴致勃勃地接过话题时,她惊奇万分。因为很少有男人会在公共场合同一个女性谈论这些。
“我认为,工人运动只会在维什琴科那样的国家发生,“林邪总结道,他说话时很自然,一点也不拘束。
“不,我认为只要是不公正的地方都应该有人起来反抗,只是大家都习惯于被压迫。”药九纠正道。
林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药九发现他在倾听时很专注,这一点也让她颇为惊喜,毕竟像他这种阶层的男士很少愿意被女性指正错误的。
“我认为和你聊天很愉快。”林邪高兴地说。
“我也是。”
“那么,你是和你父亲一起来这里的吗?”林邪问道。
“不,家父在战争中牺牲了,我是和我的兄长药白·温彻斯特勋爵一起来的。”
“我很抱歉......那么,药九小姐,您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
他向药九伸出手。
“当然。”药九很高兴。
正当他们牵手的那一瞬间,一位驻场记者敏锐地抓拍了这一社交场上的“大事”。
麦拉一个人站在矿场负责人的办公室门前,他望着来往的工人,心中很是焦急,终于,门打开了,里面有个职员出来让他进去。他放下包,紧张地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三个人,职员,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矿工,还有矿场总管卡文·列图卡先生。
卡文挥一挥手,那个职员便出去了,关上门。现在屋内只有他们三个人。
阳光穿过窗户透射进来,在文件柜上投下条条光带,空气中满是灰尘,在矿上,总是这个样子。
卡文穿着黄色亚麻外套,一双金边眼镜下,一对势利的三角尖眼正盯着他们,他手上正写着一份表格,上衣口袋里放着一只白色手帕。
另一名矿工穿的要比麦拉好一些,但们能看出有缝补迁的痕迹。他的脸上有一道可怕的刀痕,像是参加过战争一样。
“姓名。”卡文冷冷地说。
“麦拉·卡利伍兹。”他回答道。
“听说你之前在莱茵德待过,你为什么来了维多利亚?是逃来的吗?”卡父突然恶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