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作者:瞳花水月 更新时间:2015/1/14 16:49:22 字数:7289

一夜之间,白雪笼罩了这片北方大地,朔风凛冽的吹打在瑞纳王国的王城,深雪堡的城墙上。

少年躺在柔软的床上,抱着枕头望着加过柴火,烧得正旺的炉火。

已经早晨了吗?

少年缓缓坐起身,睡眼惺惺的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窗外变成了一片银色的世界。望着窗外,干枯的树枝被白雪装饰,变得不再单调。花园,道路边和王庭边的矮房,全都被覆盖,一片银装素裹的画面。

“好美。”

尽管雪景对生在北国的他并不少见,但美的终归是美的,并不会因为常见而改变。打开窗户,望着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好像舞蹈家在空中舞动一般,姿态优美动人。

他伸出手想抓住一片雪花,但扑面而来的寒风让他缩回手,急忙关上了窗户。

正当少年退回床边坐下,打算躺下再睡会儿的时候,门被轻轻敲打了两下,一名身着燕尾管家服,将银发向后梳的老管家打开门走进了房间里。

管家来到床前,收起床边桌上翻开的书,将手里端着的盘子轻轻放到桌上,转身向着少年微微弯腰行礼,

“早安,王子殿下。”

这名有着金色微长头发,蓝色瞳孔的少年名叫瑟亚.瑞纳。他是北境之国瑞纳王国的第二王子。尽管年幼,但大概是因为还没睡醒的原因,没能拿出他作为孩子该有的活力,温吞而柔和的面容看上去有些不符年纪的成熟。

年少的王子微笑着点点头。

这名老管家在他出生时,便一直在这座深雪堡中待在他和母亲身旁。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是的。昨晚我随商队和佣兵们一起回到王城,刚进城里雪就开始下了。现在风雪已经小了很多,应该就快要停了吧。”老管家微笑着说道。

“呐,赛克斯,这几个月你去哪了?”

少年向老管家身边靠过去,问道。他已经很久没能见到老管家的身影了。

“在下去了一趟哈纳斯塔帝国。”

“南边的那个国家?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故乡就在那儿吧?我刚读完的一本游记里也讲过,‘那儿有高大的阔叶林,清清的溪流,拉着老藤枯枝的艰难攀援,令人目不暇接的雨林资源,还有稍纵就过的野生动物,一切的一切,给我们一份神秘、一份美丽、一份惊叹。我们的视野因为森林而变得柔美,我们的呼吸因为树木而轻声歌唱... ...’只是看书里写的都是那么的迷人呢。”“还有可口的水果和热情的人民。那是一个只有夏天的国度。”

听完瑟亚的‘赞歌’后,老管家微笑着补充道。

“真是个奇妙的国家呢。”

少年抱起身边柔软的羽绒枕头,

“再给我讲讲南方的故事吧。”

不知何时老管家的白手套里多了两粒黄色包装的精美糖果,老管家微笑着将糖果放在少年手心里,

“我也想继续给您讲,王子殿下,但爱丽丝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老管家提醒道,“这是从南国带来的,由‘青甜果’果汁酿成的糖果。听故事之前,请您先和爱丽丝小姐分享吧。”

“小爱已经来了吗?真早呢。”

“是的,爱丽丝小姐正在餐厅等您。”

老管家拿起桌上金边白底,绣着青色鸢尾花的陶瓷茶壶,熟练而优雅的将微微冒着热气的红茶倒入了同样绣着鸢尾花的茶杯里。

少年接过茶杯,

“这就是之前说过的... ...”

“锡兰红茶。”

在老管家介绍之前,少年很自然的回答,

“汤色鲜红,滋味柔和带有花香。茶面飘有金黄色的花圈犹如加冕一般。”

“我没记错的话,您还是第一次品尝到这种茶吧?”

“锡兰红茶,出产于四大国之外,四国之中非常稀少。因为少涩味又被称为‘西冷红茶’。不愧是名茶呢,”少年将茶杯放到嘴边,“嗯,第一次尝到,不过味道真棒呢,完全没有涩的味道,不用加牛奶我也很喜欢。你之前在课上给我讲过的吧?”

“是的,在礼仪课上介绍过。”

赛克斯也满意地笑着说。

名叫瑟亚.瑞纳的十三岁少年,是四方大国中的北境之国瑞纳王国的第二王子。虽然有位非常优秀的哥哥继承王位,王国的事并不用他担心,但因为自身从小好学,五岁起就开始接受着文学,政史,礼仪,剑术和刻印魔法的菁英教育。

在负责照顾生活的同时,老管家赛克斯也是兼任着瑟亚的文学和礼仪的导师。

瑟亚换上一套蓝衣白袖,肩上绣着当今的北境王族,瑞纳家徽的棉衣。瑞纳家族的家徽是以黑色为底色,一把白着白光的的双刃大剑插在地面上的图案,象征着纳瑞家族带领北方镇守住了北境。瑟亚并不讨厌这幅双刃剑的家徽,但他还是更喜欢母亲的盖亚家族白底六色的六角雪花家徽。

正当瑟亚打开门要离开房间时,赛克斯突然叫住,。

“非常抱歉。如果... ...如果我能教授给您一些更有用的知识,或者... ...就不用... ...”

“怎么了?赛克斯。”

瑟亚转身望着语塞的老管家。

他那向后梳起的的银白色头发在过去让他显得精干,但如今的他闭上了双眼微微皱眉,略微驼下背来的姿势,让他看起来在一瞬间衰老了许多。

老人没有回答。

瑟亚感到心里一紧,

“关于你外出的事,我完全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赛克斯走后瑟亚的确觉得有些失落和寂寞,但走和留都是他的自由。瑟亚只是觉得,老管家能再回来真是太好了。

“... ...不。王子殿下,老朽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没用了,而已。”

“你也是我的家人。”

作为王子,他本不应该也不能说出这样对他的身份来说非常荒谬的话。但老管家从瑟亚出生时就一直待在他身旁,一晃就是十三年,他不忍再看到管家的老态。并且这也是他一直想对老管家说的话。

人不分贵贱,身份只是责任的象征。

这是母亲和你一直教导我的。

我才应该,感谢您。

“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不用顾忌的直接和我说就行。”

“好的。那请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 ...嗯。”

瑟亚还是没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赛克斯会说出这样像是离别的话语。但看着老管家又直起背,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没再继续问下去。

当瑟亚轻轻将门关上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侧边钻出来,

“呼... ...”

的在瑟亚侧颈大大的吹了一口气。瑟亚急忙用手捂住颈部,向另一边躲闪开来。

“... ...不要吓我哎... ... ”

眼前站着一名身着蓝白连衣裙,有着银色长发,皮肤白暂,标志的五官和少见的粉色瞳孔的女孩。

看着这名因为恶作剧得逞了而背着手开心笑着的少女,瑟亚不禁松了口气。

她是瑟亚的青梅竹马,爱丽丝.赫斯。

“话说你不是在餐厅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在餐厅等你很久了哦。瑟亚你好慢呐。”名叫爱丽丝的少女不满的抱怨道。

“嗯,那么走吧,先去餐厅吃早饭... ...哎?... ...”

爱丽丝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放到了瑟亚面前,

她手里拿着两片面包。

“... ...你竟然把食物带出了餐厅...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别被发现不就好了。”

爱丽丝嘟起小嘴,

“再说我已经不想再等了。你知道的吧,昨晚商队已经进城了哦。”

说完爱丽丝跑到瑟亚身后,轻轻推着瑟亚的背,

“好啦,快走吧快走吧。”

瑟亚只好小心翼翼的将面包放到嘴里。幸好一路上也没碰到其他人。

深雪堡并不是一整座城堡,而是由一座巨大的方底圆柱形的主堡和五座稍小的副堡组成,分别是初雪堡,立雪堡,吹雪堡,白雪堡,末雪堡和作为主堡的深雪堡。每座城堡都有些许的差别,但高度都是相同的。城堡与城堡之间都有一座石桥相连,围成了一个规则的圆。

两人来到深雪堡的城楼顶,走在宽大的石桥上。城堡之间并不是紧密相连的,所以得走上一段时间才能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吹雪堡。

“好冷”

大概是因为城堡里面很暖和,爱丽丝将来时穿着的外衣忘在客厅中,如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裙。

“要回去取衣服吗?”瑟亚问道。

爱丽丝咬紧嘴唇摇摇头,

“不要... ...说不定就在这一小会儿我的东西就被那老头卖出去了... ...。”

“说得也是。”瑟亚说着便拉起爱丽丝的手,跑了起来。

在后庭的一间原本是给马夫堆放杂物的石砌小屋中,两人披上早已准备好的灰布棉衣后,来到了白雪堡与吹雪堡之间,很少有人经过的墙边,从一处墙与铁栏相连,刚好够小孩体型通过的地方钻了出去。

墙外是一片与王庭后院相连的森林,这里无人看守,可以直接通过。两人靠着墙边一步步走着。尽管现在风雪正如赛克斯所说已经停了,但积雪还是漫过了他们的膝盖。

爱丽丝一步一跳的踏着身前瑟亚留下的脚印,说道,

“不知道这次店里又会进些什么新的魔导书呢。”

“是,哎,要是能多进几本,关于,旅行的游记,或者遇到,愿意给我们,讲故事的,的旅行者,就好了。”

走在前面艰难的开着路的瑟亚一步一顿的回答道。

今天是旅行商队进城的日子,对于雅克萨尼王城来说就像是不定期的节日一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心的聊着天,不一会儿就走出了雪地树林,来到离王庭大门有一段距离的石头路上。在这儿正好能看到这座城市的全景。

这座已有四百年历史的城市并不像其他的城市一样建在宽阔的平原,而是建在了有明显斜坡的山谷之间。放眼望去,两座高耸入云的山脉之间有一片被白雪覆盖着的城市,错落有致的建筑群排列在谷底。

北境之国瑞纳王国的都城雅克萨尼,是一座居住着三十万人的大型城市。这座城市的位置本身闭塞,交通并不方便。但因为雅克萨尼山谷是北国乃至整片起源大陆的重要的刻印魔法石开采地,在四百年前北方的先民们就将都城的位置定在了这里,至今未作改变。

雅克萨尼,乃至整个北方是都依靠着有节制的开采,制作刻印魔法道具必须的魔法石向外出口得以发展,所以大型旅行商队会定期或不定期的在雅克萨尼与外界两地游走,从外界带回雅克萨尼所需的粮食和各种物品,然后再运出开采好的魔石。

而今天正是商队进城的日子。

瑟亚和爱丽丝像这样偷偷从王庭里溜到街上玩已经不是第一次。

会和商队一起进城的除了商人们为防止强盗和野兽袭击而雇佣的佣兵团,还有在各地巡游表演的杂技团以及总会带来一些趣闻的旅行者们。

瑟亚和爱丽丝甚至已经与城里的酒馆老板和一些常常到雅克萨尼的佣兵们熟识,每次瑟亚都会主动的询问他们外面世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而那些佣兵们每个人也都有想向别人炫耀的英勇故事,更别说是一个两眼发光的孩子央求他们给讲了。

“真好呐。真想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队和穿着、面色各异的人们,瑟亚边走边感慨道。

“真想去旅行呐。”

“别说傻话了啦,你是王子哦,他们怎么可能让你到处乱跑。”

爱丽丝心不在焉的说道,她睁大的粉色大眼睛正随着路过商店橱窗里的商品转动。

“... ...不过说不定也不错呢... ...还能买到各个地方的魔法道具。”

“对吧对吧!不但能看到各式各样表演,还能看到尝到各地的... ...嗯,我记得是叫小吃吧?还能收集到各种各样没见过的书哦。”

瑟亚兴奋的说道。

“虽然是王子没错啦,但青纳兄长才是继承父亲的下一任国王。而且兄长也答应等我成年以后就让我去各地巡礼了哦。”

“... ...你要离开北方吗?”

爱丽丝面色有些沉寂下来。

“嗯,要离开。爱丽丝不和我一起走吗?”

瑟亚转过头看着爱丽丝,问道。

“... ...我一个女孩子,父亲和母亲是不会答应的吧。”

爱丽丝嘟着小嘴低下头,两只小手握拳**着,说道。

“你嫁给我不就行了。”

瑟亚露出了笑容,说道。

“嗯?嗯,那真好呢.... ...哎?!”

爱丽丝停下脚步,

“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嫁给我不就行了。这样的话你父亲和母亲总该放心了吧。”

确认不是自己听错话的爱丽丝脸马上变得通红,睁着粉色的大眼睛摆出像是要哭了似的表情看了瑟亚一眼,马上蹲下双手抱住膝盖,将脸埋在里面,不再说话。

瑟亚不解的望着地上抱成团状的爱丽丝,有点困惑地问道,

“怎么了?... ...不愿意和我一起吗?”

爱丽丝听闻后立马站起来,以要撞倒瑟亚的气势说道,

“你... ...你知道要我嫁... ...嫁给你代表了什么嘛?”

“嗯?嗯... ...代表了什么啊... ... ”

瑟亚考虑了一会儿,用开朗的口气回答道,

“就是像我们的父母一样在一起,互相照顾之类的吧... ...总之就是一直在一起对吧?我们也在酒馆里见过几次的啊,那种一起四处旅行的夫妇。”

见爱丽丝双手捏成小拳向外摆开,满脸通红却又束手无策的模样,瑟亚歪过头补上了最后一句,

“反正爱丽丝你很可爱,我是觉得能在一起就好了。”

爱丽丝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样,突然的撩起脚就往瑟亚腰上踹过去,大声说道,

“... ...我才不要咧!你明明什么都不懂嘛!”

说完便径直往前走着,不再回头看瑟亚。

路上的行人们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都纷纷向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哎?为什么啊?”

“到那时... ...还能这么想... ...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 ...”快步走着的爱丽丝悄悄的嘀咕道。

“你说了什么?”瑟亚问道。

“没什么!”之后的一路上爱丽丝都没再看路边店里的东西,也没再搭理身后的瑟亚。

“欢迎光临...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小鬼。”

一个头戴棕色贝雷帽,嘴里叼着短烟斗正在看报纸的矮小老头听见门铃后,站起身正要接待,但看到是瑟亚和爱丽丝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您好,贝勒爷爷。”

“老头,我们来了。”爱丽丝则是冷淡地回应道。

“你说什么?臭小鬼,你叫谁老头?信不信我现在就来把你扔出去!”老人将手里的报纸拍到桌上,说道。

“有本事你来啊,我可要叫人了,让你这家本来就没什么人气的老古董商店更没人愿意来。”爱丽丝不依不饶的说。

“竟敢说我的店是老古董... ...你们这些小鬼明明从来不带钱,老是到我店里乱翻,还想拿走我的东西。”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贝勒加重了语调。

“别把我们说的像小偷一样啊!我们可没偷拿你东西,只是你这老头太小气了而已,小气鬼!”说着爱丽丝对着贝勒扮出了鬼脸。

“哼,臭小鬼。所以我才说讨厌小孩子。”

一定是因为因为上次贝勒爷爷没把爱丽丝看中的那个刻印魔法球送给她,她这次才这么记恨的吧。

瑟亚叹了口气。

虽然他和爱丽丝一个是统治整个北境的瑞纳王国的王子,而另一个也是王国议会长的千金,但因为知道家里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外出,所以他们每次都是偷偷溜出来的,身上也总是身无分文。他们并不希望别人因知道他们的身份后得到特殊对待,于是两人才换上了和普通孩子一样的粗布衣服。

虽然爱丽丝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也享受着这样和大家平等相处的时光吧。瑟亚心想。

瑟亚和爱丽丝每次溜出来玩时都会来到这家名叫“星玄”的百物店。店的橱窗和门面相同,大部分是老旧的木质结构,而且橱窗里又放着各色的水晶球和刻印魔法石,正如其名,给人留下了一种在看古色古香的星空的奇妙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家店在街道的深处,客人并不是很多。

瑟亚喜欢在喧闹的酒馆听故事,但也常常来这家小店里看书,感受那种店里特有的静谧。这儿有瑟亚喜欢的在王庭里绝对不会出现的各国游记,并且听这儿的客人说过,作为店长的贝勒.汉斯,也就是这位老人,曾经是一名游历了各国的冒险家,最后因为爱上了这座北方的雪之城市而最终在此定居下来。虽然贝勒本人坚决不承认就是了。总之瑟亚非常敬重这位对他来说算是冒险界“前辈”的贝勒爷爷。

而爱丽丝似乎也很中意这家贩卖着各种刻印魔法道具和书籍的店,但常常因为想要东西却又没钱,来和贝勒爷爷讨要,得不到了两人就吵架。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两人算是非常的熟悉了吧。

“呐,贝勒爷爷,这次旅行商人有带什么新书跟过来吗?”

瑟亚打断了还在争吵赌气的两人,问道。

贝勒也回过神来,竖起报纸挡住脸,用手指了指店里的一排书架。

“那儿。别再来烦我。”

“谢谢您。”

瑟亚拉起还站在门口咧着嘴做鬼脸的爱丽丝,向店里走去。

“啊... ...等等.... ...”

贝勒又叫住了正要往里走的瑟亚和爱丽丝。

他提起身旁的茶壶,往两个透明的大茶杯里到入了两杯黄绿色的热茶。

“... ...拿去。”

他将茶盘推给两人,

“... ...是剩下的。因为要煮新茶所以拿去吧。”

瑟亚接过茶杯,用双手捧住喝了一小口。暖暖的水温刚好合适。

“这是,花米茶,甜甜的加了冰糖的花米茶。”

大概是知道他两会来才故意留下来的吧。

听到瑟亚这么说,爱丽丝也小心翼翼的接过茶杯,看着茶面小小的尝了一口。

“... ...好喝... ...”瑟亚听到爱丽丝小声的说道。

“谢谢您,贝勒爷爷。”

“... ...谢谢... ...”爱丽丝也小声感谢道。

两人看不到老人被竖起的报纸挡住的表情。

他只是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快点进去。

尽管门面和橱窗看起来有些小,但这家店的内部其实是非常宽大的。靠墙的两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架子,上面放着造型各异的木雕,彩色的水晶球和饰品,也有各种刻印魔法的道具,有未开封的法杖,召唤法球和各类刻印刀具。有时候店里也会进一些异国的服饰,没见过的道具甚至是奇形怪状的动物。据说店里的东西都是店长贝勒亲自挑选的,既不像其他的店一样追随潮流,但也并不排斥新的东西。

总之就是好的东西就进。

至于好的概念嘛,大概就是贝勒他本人喜不喜欢了。

当瑟亚和爱丽丝来到书架旁的方形书桌时,已经有人坐在那儿了。

“哟,小不点。”

年轻人向瑟亚摆摆手招呼道。

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爱丽丝。

“你好,尊贵的爱丽丝小姐。”

他很夸张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单膝跪下一手背起一手放在胸前,对爱丽丝做出了骑士的动作。

但眼前这个身穿粗布的红色布衣,面带随意笑容的青年,并不是骑士,而是一名佣兵。

“哟,凯罗尔,好久不见。”瑟亚回应道。

“都和你说了我不是什么小姐... ...”

爱丽丝大大的叹了口气,面带无奈的说。

自从三人在酒馆里结识后,这名叫做凯罗尔的青年便一口咬定爱丽丝一定是哪个有钱人家里偷偷跑到街上来玩的大小姐,而瑟亚则是她的仆人。大概是因为爱丽丝有着颜色纯净的银发和少见的粉色眼睛吧,虽然瑟亚也有着姣好的面容,但却没有爱丽丝那样显眼。并且因为他平时那柔软的性格,并不算特别,被说成是仆人也不奇怪。

瑟亚甚至还背着爱丽丝偷偷问过凯罗尔,“你有见过像她这么粗鲁没礼貌的小姐么?”但得到凯罗尔的答案却是“就因为是大小姐才敢这么任性的啊。”

瑟亚瞟了一眼凯罗尔放在桌上的两本书:

《银发的少女》《不再可爱的十五岁》

... ...

话说,这些书都是贝勒爷爷选的吧?

瑟亚看了一眼书架旁开始选书的爱丽丝,又看了一眼坐在店门口看报纸的贝勒。

“你还真是喜欢小女孩呢。”瑟亚对凯罗尔说道。

“当然,这是我的正义。”凯罗尔故作得意的笑着回答。

这人还真是坦诚呢... ...

瑟亚也来到书架旁,开始寻找着陌生的书名。

没过一会瑟亚就找到了自己心仪的书,拿着书来到凯罗尔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瑟亚边翻开这本红色外壳,书名叫做《冒险之心》的书,一边询问身旁的凯罗尔,

“外面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这名叫做凯罗尔的青年就是一名被商队雇佣的佣兵。虽然他身材与同是佣兵的其他伙伴相比算是矮小,也不会使用刻印魔法,但因为出色的剑技所以最终被商会雇佣。毕竟佣兵这种职业与骑士或是其他角色不同,雇佣与否是完全是靠实力说话的。瑟亚和爱丽丝也曾亲眼看到凯罗尔轻易就制服了两个喝醉酒而在酒馆里闹事的同伴。

于是凯罗尔每次都会随雇佣他的商队去往各个国家的城市,常常能给瑟亚带来各种闻所未闻的事。有时候是佣兵们在森林里遭遇了如野兽般巨大的虫子袭击,有时候是在商队的必经之路上遇上了山贼的埋伏,有时候又是商队在带着货物过各国关口时遭到了领主关税的为难,有时候甚至是同为兄弟的佣兵伙伴因为面对利益而背叛了商队,诸如此类危险但又非常有趣的遭遇。

但是这次他似乎带来了非常不一般的消息。

“我这次来专程到这家店就是为了告诉你两,”

凯罗尔关上打开的书本,他收起了平日里的笑容,面色瞬间阴沉下来,说道:

“我希望你们马上离开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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