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并不算宽敞的酒吧内，一名酒鬼有些瘫软的坐在吧台的椅子上，轻轻的敲桌，于是酒保就按照老规矩上了一杯便宜的鸡尾酒。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不和时宜的震动声，像是金属之间的碰撞又像是物品燃烧的声音。
「嗯？什么声音？」
脸红的酒鬼带着些迷糊的表情，醉醺醺的问道，酒保边擦着杯子边解释道。
「应该是刚刚扔出去的那个穷鬼在闹事吧，不用管他，估计再闹腾一会就好了。」
「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比喝酒更加重要了。」
将鸡尾酒递到嘴边，酒鬼先陶醉的闻了一下，刚准备喝下去，一阵更加强烈的震动让他本来就拿不稳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
「什么？发生了地震吗？」
勉强扶住了吧台的一角，酒鬼看到吧台架子上琳琅满目的酒瓶全都随之震动了起来，价值上千积分的名酒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是，一定是那个穷鬼的干的好事，看来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是不会懂得规矩了。」
怒气冲冲的酒保打开了门，但是眼前的一切让他停在了原地，酒馆里其他的顾客也一起跑过来凑了热闹。
狭窄的巷子此时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墙壁四周全部都是武器造成的痕迹，堆放垃圾的一角似乎正在燃烧着什么东西。
最让他们感觉到惊愕的是面前被人为砸出了一个大坑和位于大坑中间那一堆破损的零件。
「发现目标！尸鬼已经死亡，马上叫异界化处理小组过来！」
被巨大响声吸引过来的不止是酒吧内部的人员还有维护黑箱秩序的警卫。
虽然这些醉鬼不清楚这几十秒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和警卫有关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也没有掺和的必要。
可是到底是什么怪物做了这些事情？
「好臭啊，为什么我一定要背着他？」
通往下层居民区的路上，悠夜背着头上还粘着生菜叶的灰阁缓慢的前行着。
但是故意放慢的脚步和与案发现场完全相反的方向，让他们在逐渐汇集的人流中显得格外可疑。
「闭嘴，趁还没有被发现，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少女无语的摇摇头，那条贯穿上中下层的黑红色锁链以及飞在空中的人形估计是个人都看见了吧。
如果悠夜的身份现在暴露了，那么按照警卫的处理方法估计会不可避免的发生一场大战。
「道理我都懂，但是既然要快速撤退，为什么不干脆把他丢在那里呢？」
「我们不能那么做。」
往右边的小道一指，两人颇有默契的消失在了巷口，只要通过这条小道他们就会彻底原理案发现场。
「为什么？」
「他见过我们两个，万一他醒来后向警卫和盘托出我们的事情，那不就暴露了？」
「呃，说起暴露，我觉得你的做法才更加显眼吧。」
悠夜无语的指了指白鸢腰间的魄晶太刀，在他们撤离前白鸢麻利的将屠戮身上的装备好好搜刮了一遍，这把魄晶太刀便是其中一件。
「这...这是必要的措施，我是担心他会重新站起来，所以干脆没收了他的武器。」
「还真的是个牵强的理由呢......」
虽然在外人看来或许会有点无耻，但是今天和悠夜出去后，自己积攒多年的积蓄已经被花掉了一大半，剩下的积分根本就买不到什么像样的武器，所以刚好顺手牵羊，应该也没有人会发现吧。
「不过...你还好意思说我......」
白鸢慌张解释完后，鄙夷的看着悠夜，他的身后背着屠戮插在墙壁上的巨剑，都快齐人高的武器与他的身形竟然有种莫名的契合。
「砰——」
转过小道，一路小跑的白鸢没有注意巷口的通行情况，一头撞在了一个身影上。
「诶呦——」
被撞到的身影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一本厚重的笔记本夹带着里面的小纸条杂乱的散落一地。
「抱歉，抱歉......」
「真的是，走路不长眼...欸，白鸢小姐。」
摔倒的少女将掀起的裙摆快速整理好，在确保没有任何人看见后，她也认出了自己撞到的人的身份。
「他是谁？」
一头雾水的悠夜凑到白鸢的跟前小声的问道，白鸢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停顿片刻后作出了回答。
「硬要说的话，现在应该是生意上的关系，虽然我特别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现在？」
「嗯，在遇到你之前，我给了他很多积分，让他照顾妹妹，虽然这也是无奈之举。」
悠夜的提问让白鸢的心里乱成一团乱麻，假冒身份带来的后续问题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够得到解决。
「白鸢...小姐，你回来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应昊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些惊慌，但是很快便被他压制了下去，情绪变化之微弱让人不容易察觉。
「嗯。」
悠夜从少女敷衍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厌恶的情绪，而应昊的口中也明显有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白鸢小姐，这是你的新男朋友吗？换得可真快呀！」
于是白鸢的脸色更差了，悠夜自然知道应昊所说的不是事实。
因为根据白茗先前的描述，白鸢为了生活一直没有机会谈恋爱，也就是说面前的男子在说谎，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祝白鸢小姐晚上玩得愉快！」
见白鸢没有回答，应昊阴阳怪气的语气更是变得变本加厉，语气中的潜台词一步步挑战着少女的心理底线。
「......」
看着白鸢握紧然后又放开的手，悠夜突然想起了白茗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女性大多喜欢具有征服欲的男性，悠夜哥，在这点上你做的太差了。」
「呵呵，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呀。」
「欸，你在说些什么？」
眼泪在眼眶里有些打转的白鸢疑惑的看着旁边自语的悠夜，只见他的脚像是故意又像是不小心的踩到了正在捡地上飞扬纸片的应昊的手上。
「啊，你在干什么啊！」
「哦？有人在说话吗？」
「你小子是在故意挑衅我吗？」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应昊带着血丝的目光注视着悠夜。
作为暗网中最富盛名的情报组织的一员，黑箱内所有的居民乃至上层有身份的人都要对自己毕恭毕敬，但是这个陌生的小子却如此嚣张。
「哦，原来是狗在说话呀，我就说为啥这叫声里一股的屎味。」
「狗？屎？」
没等应昊反应过来，悠夜的右脚直接在他的身上重重的踢了一脚，连带着那仇恨的谩骂，应昊一路飞向旁边的垃圾桶，随后彻底没了声音。
「你...做了...什么呀！」
「没，只是清扫了一个垃圾而已，走吧，赶紧找个落脚点，我可不想在背着这个臭气熏天的大叔了。」
「哦...嗯......」
这一次少女对悠夜的指示竟然没有下意识的反驳而是乖巧的跟了上去，可能是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吧。
「呼——」
将大叔放在了一旁的座椅上，天色渐暗，街道旁边自动亮起的路灯下，少年背对着白鸢，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没等少女开口，悠夜先提问了。
「喂，我说刚刚那个人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呀，明明是应该是生意上的交情，为什么看起来却更像是仇人。」
「......」
「不说也没关系，毕竟这是你的私事。」
「......」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肚子又饿了，回去让白茗搞点吃的。」
原本想要把大叔再次搬起，但是少女却带着些哭腔的开口了，声音极其微弱，就像长期压制的情感快要决堤一样。
他从来没有见过白鸢这个样子，即使是姐妹久别重逢的场合，她也是面带着微笑，亦或者是她早已经将悲伤的情绪锁在了自己的心里。
「呜呜......」
从少女后来之言片语的啜泣中，他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作为黑箱内仅有的情报人员，应昊成为了众人不得不联系的中间桥梁，对于白鸢来说也不例外。
告白遭受拒绝的应昊并没有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反倒四处在外面捏造白鸢的情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笼罩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
她拜托应昊找人替代白茗那一次也不例外，这也是她第四次明确拒绝应昊，于是反复的拒绝下，才有了刚刚应昊那丑陋的一幕。
「永远吃不饱，睡觉还要担心会不会被探索队抽到，就连现在基本的出行还会遇到袭击和恶语相加......」
「......」
「说实话，如果不是白茗还小，有一瞬间我都想带她彻底离开这个庇护所，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受够了！」
最近一连串的事件让少女原本就濒临崩溃的情绪雪上加霜，和白鸢同行的悠夜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
「那你知道其他庇护所的准确地点吗？」
悠夜突然提出的问题让少女疑惑的抬起了头。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感觉这个庇护所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逐渐让我失去兴趣了，所以或许我可以带你们离开。」
「......」
「别误会，只是按照我的这副德性，单凭自己估计也混不进庇护所吧，所以我需要一个人类帮我圆谎，就是这么简单。」
悠夜双手交叉，闭着一只眼偷瞄有些可爱的白鸢，他说得确实也是实话，只是略微加工了一下。
「真的吗？」
「嗯，虽然我不是个轻易承诺的人，但是......」
「你这是干吗？」
看见悠夜伸出的小指头，白鸢疑惑的问道，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还是有些突兀。
「按照你们人类的方式，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
「噗嗤——」
少女破涕而笑，她从来没有想过不是人类的悠夜竟然会做出这般行为。
「笑什么？」
「没，那我们就算达成新的交易了。」
「嗯，只要你永远不要让我感觉到无聊就可以了。」
人造的夕阳下，少女和少年的小拇指牢牢扣在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