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并不算大的阁楼大厅内，灰阁微微皱了皱眉头，醉酒的感觉让他并不好受，小声的呻吟起来。
「痛——」
在沙发上挣扎一会后，因为难以忍受的头痛让他被迫清醒了过来。
不知何时自己的褐色大衣被挂在了不远处的衣架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并不算厚的毛毯，从材质上看，应该也用了好久了。
「这里是哪里？」
有些慵懒的挠了挠头，灰阁开始打量四周，他可以很肯定这里不是酒吧或者旅馆，因为在他零散的记忆中自己被酒保抛了出来。
「叮——叮——叮。」
风铃在微弱气流的吹拂下叮当作响，并不算大的房间内部虽然破旧，但是也可以看出是经过精心装饰的温馨小屋。
「这是？」
用纸箱做成的茶几上摆着几杯茶水，从温度上来看还是温热，应该是有人刚刚添过开水。
于是突然涌上的口渴感让他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醉酒的程度也随之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头脑发热的他终于冷静下来。
环顾四周，除了不远处的里屋门缝有一缕橘红色的灯光，黑暗的环境里他感知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迈着还有些踉跄的步伐，他朝着房间的方向移动。
因为还没有适应黑暗的原因，在行走中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他的右手下意识的接住。
这是一副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虽然照片已经有些破旧，边角甚至还有被火焰焚毁的痕迹，但是照片上的四人是如此的温馨。
灰阁没有马上放下相框，而是略有感触的凝视了一会，但是悲伤间摇摇头，继续向内侧的房间移动过去。
透过半掩着的门缝，他看见一个白发的少女正疲惫的趴在桌子上熟睡着，白色的机能性卫衣披在她的身上，脸上还带着些许湿润，像是大哭了一场。
「我劝你还是不要开门，她刚刚睡着。」
「？？？」
带着疑惑的表情，灰阁停止了开门的动作，惊异的看着自己背后的少年。
虽然自己的感官可能会因为酒精的缘故有些迟钝，但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他没有道理发现不了少年的存在。
所以他之前到底藏在哪里，这一览无余的空间内，他就像突然出现一样。
「其他先不说，看见人就拿枪指着对方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吧。」
经过少年的提醒，灰阁才发现自己本能的拔出了枪，即使里面并没有装填子弹，但是自己的手指实际上已经扣动扳机了。
「抱歉，失礼了。」
微表歉意，灰阁沉稳的将枪收回了腰间，随着头脑的清醒，他也逐渐想起和悠夜、白鸢之间发生的事情。
「从结论上而言，是你们把我带到这里的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考量。」
灰阁继续延续着他们在酒吧门外看到的愤世嫉俗、怨天尤人的姿态，自顾自的走到了衣架的前面。
「所以说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敏锐的他一眼就看出了现场人为伪造和挣扎扭打的痕迹，但是他也只是随便问问，右手已经将褐色的衣服重新穿上，即使上面还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简单来说，她的妹妹在她不在的时候被别人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果然是这个样子吗？很正常也很合乎这个时代的风格。」
将身上肉眼可见的垃圾和灰尘抖掉，灰阁评价的语气中没有出现任何的惊讶，但是却有隐隐的哀怨。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现在有一笔买卖，你有没有兴趣接受？」
「买卖？」
灰阁不屑的冷哼一句，微微扭头，逐渐有些生气的眼神打量着身后的少年，语气中尽是鄙夷。
「嗯，要完成营救计划，我和她两个人的经验远远不够，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更加有经验的老手帮忙。」
「是那个小姑娘的主意吗？」
灰阁往里屋的方向看去，但是悠夜却做出了一个无奈的姿势。
「不是，她似乎对你特别同情，特意嘱咐我不要为难你，但是你的力量对于这次营救确实是不可或缺的。」
「那么为什么是我呢？黑箱里老道的倒霉蛋又不少。」
灰阁表现出极其的不满，以至于他把执行者的称呼都替换成了类似替死鬼的词汇，但是悠夜显然没有意识到。
「因为在上次的护送任务中你的表现出类拔萃，也是因为你上次护送队伍的损失压缩到了最少......」
「咚——咚——咚。」
地板上响起急促的走路声，随后便是手握住衣襟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咬牙切齿的灰阁眼中露出了杀意。
「别再和我提上次护送任务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接受任何任务了，明白了吗？」
「好，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悠夜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满，反而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见罢，灰阁也松开了自己的手，重新抖了抖自己的衣服，拧开了门。
「还有...算我奉劝你们一句，那个失踪的女孩应该是找不回来了，你们也别白费力气了，还是想想自己应该如何在这个末世生活下去吧。」
「怎么？要我们重演你以前的悲剧吗？」
悠夜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灰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是他自己听错了吗？还是少年在用心理战术，这个神秘的少年似乎了解自己的过往。
「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有说什么吗？你要走就快走，待得时间太长，这里都有一股臭味了。」
悠夜颇为嫌弃的摆摆手，面对灰阁的质问，反而一脸疑惑的反问道，这让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
迟疑一下后，灰阁打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阁楼再次安静下来。
喧闹的街道上，失意的灰阁独自一个人走着，寻找附近最便宜的酒吧。
彻夜的畅饮让他几个月以来积攒的储蓄彻底清空，但是他本人也不是特别在意。
只要能够让自己暂时远离那些痛苦的记忆，花多少积分，他都觉得物有所值。
「服务生，来一杯最便宜的冰镇啤酒。」
「好的，总共五积分，请先结算一下。」
酒吧的服务生一眼就看出了灰阁是个没钱的穷鬼，所以预先要求灰阁支付费用。
灰阁也颇为识趣的将手伸向衣服内侧的口袋，掏出了一个极其过时的钱包。
「啪——」
因为烈酒的后劲，没有握住的钱包掉落在了地上，钱包两侧摊开，左边的一侧是他们事务所成员的合照，右侧则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
将钱包快速捡起，用临时的ID卡付完账单后，灰阁喝了一口啤酒，啤酒的味道之苦，甚至让他有些难以入口，迫使他放下了酒瓶。
恍惚之中，他又再次打开了自己的钱包，若有所思的看着照片里大家的笑颜，就像回到了当初一样。
「爸爸，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呀。」
「乖女儿，我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想我了？」
「嗯，今天爸爸也和往常一样拯救了别人吧。」
「那是当然！毕竟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嘛！好了，先不说了，我已经在开门了。」
「嗯嗯，我等你回......」
感觉到手机的另一边传来一阵杂音，年轻的刑警又试探的性的说了几句话，但是手机显示通话已经结束。
以为是通讯问题的他收起了手机，剩余的话等见面再说吧。
「乖女儿，我回来啦！」
将门轻轻的关上，又上了一道锁，年轻的刑警结束了一天疲惫的搜查，但是一想到接下去女儿和妻子的笑颜他就觉得这都不算什么。
「欸，人呢，亲爱的，我回来了。」
将衣服上的领带松掉，然后又卸掉了穿着两层的防弹衣，灰阁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这种又苦又爽的感觉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嗯？不应该呀？」
灰阁关上了冰箱门，刚想要去里屋，但是突然惊慌的将酒瓶藏在了自己的背后。
「差点忘了，她们不喜欢我喝啤酒，被看到估计又要被骂了吧。」
沿着并不算长的走廊，只要走几步就是女儿的房间，她一定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才没有出门迎接的吧。
「乖女儿！爸爸今天对付的东西你绝对没有看过，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奇怪的事情，简直......」
「啊啊啊啊啊！」
年轻的刑警被门后的景象惊呆了，粉红色的房间内沾满了不合时宜的鲜红。
一只四脚匍匐的怪物正在咀嚼着什么东西，它的身上还有残留的衣服。
「简直就是怪物一般.......」
他木讷的站在原地，这只怪物和他之前对抗的存在应该是同类。
但是它为何却穿着人类的衣服，而且那么像自己妻子的装束，它嘴边又在咀嚼什么东西，粉红色的裙子......
「亲爱的！可儿！」
「呼——」
灰阁从自己噩梦般的回忆里惊醒，酒吧的服务员还在一旁擦着桌子，自己面前的啤酒还有大半杯没有喝完，正向上冒着气泡。
「真的是年纪大了......」
灰阁将啤酒端起，看着晶莹剔透的金色光芒，他的耳边再次响起女儿指责的声音。
「我真的是个失败的队长、失败的父亲、失败的丈夫呢。」
将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灰阁感觉啤酒的味道比之前更加的苦涩了，收起自己的钱包，失意的灰阁向门外走去。
「唔...我睡了多久了.......」
「仅仅只有三十分钟吧。」
「嗯，足够了。」
带着黑眼圈的少女揉了揉惺忪睡眼，她面前的桌子上是从霜凡那边要到的所有近期失踪人员的详细资料。
但是即使是在双方的调查下，有用的信息依旧微乎其微，正如霜凡所说，就像大海捞针一般。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明天再去情报市场看看。」
「小姑娘，你这样乱找是不会有结果的！」
就在此时，不远处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人沿着声音看去，门口，半蹲下来的灰阁正仔细观察着门锁。
「大叔...你在这里干什么？」
「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似乎是觉得观察的不够仔细，灰阁从腰间的背包里取出了一整套的装备，这些东西是他还是刑侦人员时日常使用的道具。
「应该做的事情？」
「你的妹妹不是失踪了吗？难道你不想把她找回来吗？」
灰阁的眼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干劲，一旁的悠夜意料之中的笑了笑，白鸢先是有些懵，但是在意识到灰阁所说的潜台词后，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白茗，等着姐姐，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