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和往常的早晨一样，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阳光挥洒在她的身上，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虽然她记不起梦境的内容，但是一定是一个美梦。
有些赖床般的往旁边侧躺着，但是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却没有被子，更加奇怪的是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冷，或者说她能够感知到的事情很少，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交谈声。
「霜凡...情况怎么样？」
「比我预想当中要好，清除记忆的程序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生效。」
她听到了自己姐姐的声音，但是她有些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试图睁开眼睛的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一连串的数据，这不是出现在她眼前的东西，而是根植在她脑海里的画面。
「你可以重启吗？还是说这样做依旧会有反扑的危险。」
「那倒没有，我已经把她身上的远程控制芯片取出来了，稍微等一下，好了。」
伴随着霜凡的一顿操作，白茗感觉到自己的视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但是这种刺眼的光芒让她有些不太适应，视角微微聚焦，自己的视野里首先出现了一只挥动的手。
「白茗，你看得见吗？」
「......」
「没反应？是不是其他系统还没有激活？」
「啊，或许吧，这个操作系统设计的太糟糕了，给我一点时间。」
跟着手移动的方向，白茗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姐姐白鸢有些焦虑的向旁边端着微型电脑的霜凡确认着，旁边是坐在水泥块上发呆的悠夜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大叔。
「姐...姐......」
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吐出，她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她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摸不到自己的脉搏，从某种意义上，她并不算活着。
「白茗，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眼神中泛起亮光的白鸢再用手在妹妹的眼前挥动了几下，白茗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失去你了呢！」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面对突然抱住自己的姐姐，白茗的状态显然有些恍惚，木讷的往旁边扫去，被摧毁的工厂车间依稀可以辨别出这里是位于庇护所最下方的工业区。
而自己的脑海中也快速检索出了这处工厂详细的情报，包括什么时候竣工、设计师是谁，这些本来不应该存在于自己脑海的情报将她彻底淹没。
「姐姐，我这是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白茗有些慌张，周遭的废墟让她感觉不太适应，她似乎并没有想起这些景象就是她一手造成的结果，霜凡连忙做出了解释。
「哦，对了，我忘说了，刚刚开机的时候记忆会有些延迟，估计过一会就好了。」
「我只记得我那天送姐姐和大哥哥出去......」
摄像机构成的瞳孔微微缩放，白茗的脑海里又传输进了一连串的视频，包括她是如何被带走和监禁自己的男子对自己说了什么话，以及中间半催眠状态下发生的所有事情。
「呜——唔——」
大量的情报让白茗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这是必然的结果，因为先前这些事件都是以数据化的格式储存在她的系统里，而一旦解除了控制，这些数据就转化成了切实的记忆。
「这些都是我做的吗？」
阅览完记忆的白茗惊异的往四周环顾了一圈，平时连只蟑螂都不敢杀的她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而且自己甚至还想要对拯救自己的姐姐痛下杀手，并对姐姐的准男朋友大打出手。
「抱歉，姐姐，太抱歉了，那个男的和我说...这样可以帮到姐姐，所以我......」
试图辩解的白茗慌乱的说道，但是却被白鸢一把搂入了怀中，虽然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但是姐姐所带来的那份安心让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
「......」
「但是因为你这些天做的事情，作为姐姐的我必须严加管教你了。」
「诶？」
白茗疑惑的抬起头，姐姐虽然一如即往的原谅了自己，但却是她第一次说要惩罚自己，这让她感觉有些突然。
「姐姐，你这是......」
「怎么了？你以后还要一起帮助姐姐，支撑起这个家庭呢？难道你还没开始干活就不愿意了吗？」
白茗从姐姐的潜台词中听到了她一直都梦寐以求的话语，这就意味着接下去自己可以和姐姐一起工作了，小脑袋使劲的一点
「嗯！我会努力的！绝对不会成为姐姐的累赘，诶呦......」
「姐姐从来没有把你当累赘，别搞得我好像很刻薄一样。」
「嘻嘻——」
白茗做了一个卖萌的表情，虽然身体遭受到了改造，但是作为人基础的情感依旧存在，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一旁的灰阁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姐妹重逢，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被抓住，我觉得解决这个问题应该更加迫切一点。」
「可是我们对他的行踪一点头绪都没有呀。」
「那可未必，刚刚在切断内网的时候，我发现整个工厂内，只有一处电脑连接了内网，于是我就顺着网线确定了他的方位，顺便把他的那片区域的通行权限也锁定了。」
霜凡狡黠的说道，根据她的描述，凶手应该就存在于这栋建筑当中，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到他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诶，悠夜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刚刚那小子还在，抽根烟的功夫就不见了。」
另一边，工厂的地下两层——
「哒——哒——哒。」
男子焦急的步伐在幽暗且深邃的长廊里响起阵阵脚步声，安全出口的绿色光芒和天花板上旋转的红色警报让这本来就压抑的封闭空间显得格外恐怖。
「咚——咚——咚。」
将手按在门把手上使劲的一扭，锁住的房门与墙壁发出激烈的碰撞声，一排下来所有的房间全部都打不开，于是他继续尝试着。
「咔——咔——」
走廊的尽头，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开始蔓延开来，极低温度的雾气在碰到物体的一瞬间就将之冰结，紧接着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非人般的影子。
「别挣扎了，这一片的区域已经全部被锁上了。」
「谁？是谁在那边。」
「我想这个问题我应该不用再回答第二遍了。」
走廊的镜头，背后背着重剑的少年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男子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个几次干扰自己计划的少年。
「这次你不用你那简陋的黑色机器人来和我谈话了吗？抱歉，我应该用你的真名来称呼你，黑箱的最高统治者——卡南博士？」
男子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他处世向来谨慎，很少有人可以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从少年的语气中，他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
「我说为什么你们可以打败我的改造人，原来你并不是人类啊。」
悠夜全身所散发出来的寒气以及恐怖的震慑感已经将它的身份彻底暴露了，但是这件事情目前也只有白鸢和卡南知道而已，而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也不会有第三个人见证。
「什么？姐姐的意思是说抓走我的人是卡南博士，那个几乎都没露过脸的统治者！」
白茗一脸惊讶，边走边听着白鸢的解释，结合自己的记忆，凶手的身份确实是黑箱的高层，但是为何她就坚信不疑的肯定卡南博士就是幕后黑手呢？
「我可以问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呢？」
「硬要说的话，一开始就发现了，不过最可疑的还是屠戮在庇护所里杀死尸鬼的那次。」
「果然吗，那次的失误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卡南叹了一口气，所有残存的线索中，唯有这条他没有办法完全抹除，因为作为目击者的白鸢和少年一直走到了现在，这也是他特别想要杀死他们的一个原因。
「既然屠戮是凶手的一个工具，那么为何这个凶手在意识到尸体变成尸鬼后还要继续将之追杀，真正的杀人犯应该不会在乎庇护所的死活吧。」
「的确，如果那只尸鬼所带来的感染扩散开来，黑箱的生产估计要长达数个月才能恢复。」
因为战斗需要，白茗的系统被赋予了最高的资料库权限，通过调取当天的卷宗，她对白鸢的说法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个凶手负有保护这个庇护所的职责和目的，所以我一开始怀疑的人选就是这座庇护所的统治者，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又不是这样。」
「呵呵，那你觉得事情是怎么样？」
听着悠夜的娓娓道来，卡南清闲的靠在了墙壁上，既然自己的对手是非人般的存在，手无寸铁的自己是绝对没有机会逃脱的，所以他更想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
「这座庇护所正如它的名字一般，黑色的箱子，而你就是提着这个箱子的人，它和它里面的所有东西对你而言都只不过是道具而已。」
「理解的非常透彻，唉，要是你是我的同伴就好了，那个叫应昊的人，留下的破绽让我不得不把他杀人灭口，这次真的是我彻底失败了。」
像投降一般，卡南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但是快速思考之间，他想起了一个问题。
「那个突然出现的锁链，难道你说的一开始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吗？」
「......」
「故意让我把人带走，然后一直拖着营救的节奏，为得就是让事情不断发展下去。」
「你知道吗？有些时候，人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悠夜的脸上带着难以揣测的笑容，他没有对卡南的说法提出肯定或者否定的观点，只是继续说了一句。
「有趣的事情从来都要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轻易结束未免就太过无聊了，你说呢？」
「呵呵，看来你是一个比我更加无可救药的角色呢。」
从少年的话语中，卡南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多问只能表现出自己的愚蠢，面前这个活了不知道比自己长多久的怨灵已经将自己看得十分透彻了。
「所以你的这些人型兵器可以在外面的庇护所卖多少钱？你制造他们的原因就是为了出售吧。」
「哦，你说这个呀，最次的一台应该也可以换到很多物资吧，毕竟黑箱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出售武器。」
开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听清楚悠夜的问题后，卡南坦然的回答了悠夜的提问。
末世下人类的思维方式会变得很简单。
利益，利益为人类的生存提供了保障，让他可以在末世里生存下来。
至于方式他并不在乎，哪怕需要牺牲他人的幸福。
当然，除了受害者，谁都不会谴责他，因为他们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地图显示凶手就在前方了，大家小心！」
轻触自己的电脑，亮着红灯的门打开了，幽深的走廊里空无一人，虽然有过挣扎的痕迹，但也已经是十几分钟前的事情了。
「让他逃掉了吗？」
「或许吧。」
蹲下的少女在地上摸着冰冷的地面，有什么东西让这里极速降温，但是从地面的温度来看，解冻的时间并不算长。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吧，警卫队估计快要到了，到时候在现场的我们恐怕也解释不清楚。」
「嗯，也只有这么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