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的风与翠绿的叶擦身而过,清脆的鸟啼与低沉的虫叫和鸣。一丝泥土的芳香混在风中,晴朗的天空下飘散着恬静悠闲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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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蝴蝶翩然飞起,一只修长秀美的手轻轻划过它原先停留的野花,带起一片粉色的花瓣于空中起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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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穿着长裙的女人嘴里哼着轻快的调子,悠哉悠哉地走在林间的小路上,来到了一个小土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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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提起了裙子,敏捷地越过地上的小坑,一阵风扑在她的身上,吹起了她淡黄色带着白丝边的裙摆,扬起了她红色的头发。女人闭上了琥珀色的眸子,撩去脸上吹散的发丝,吸起一口清甜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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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能回到帝国的王都去咯,远出一趟还真是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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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走在林间的女人名叫妮可珍·伊丽莎白,是伊丽莎白公爵的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最近这段时间,妮可珍接到了家族里派出的任务,让妮可珍来到东部约默尔德公爵的领地上处理一些对家族十分重要的事情,而现在的她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正原路返回,即将到达帝国东部和中部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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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珍的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宫廷长裙,挂着一件白色的披肩。她的脚上穿着带高跟的亮黄色皮靴,腰间挂着着一个刻满各式鲜花纹路的暗金色修长剑鞘,左手上戴着镶着黄色宝石的金手链,右手戴着漏出五根手指的白手套,雪白的脖子上 缠着一条低调而又奢华的水晶项链,而在她披落肩头,垂挂于腰的红色头发上,戴着一顶白黄相见的小礼帽,从整体上散发着优雅又带着点俏皮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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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珍向裙子上的口袋中摸索着,掏出了一个犹如小型苹果的果子西果。妮可珍一脸凝重的望着这个果子,又把手塞进口袋里,不停的翻找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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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一会后,艾妮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失望地摇了摇头,说着“只剩最后一个了啊...”,一脸心疼地把西果轻轻掰成了有核和没核的两半,把有核的一半小心翼翼的放回口袋,把另一半没核的轻轻送进了自己嘴里,细细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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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遥远,穿着长裙的艾妮莎自然不会选择步行赶路,至于她为什么会一个人走在这片林子里,原因其实很简单——迷路。没错,艾妮莎在车队休息的时候想下车透透气,结果没走几步就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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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珍并没有感到慌张,迷路是她的日常,为此宠爱妹妹的弥撒专门从帝国的拍卖会上买下了一只绿色的,尾巴上有一根彩翎,体态修长优美,会学人说话的小鸟。每当妮可珍迷路的时候,妮可珍就会让这只鸟飞起来找到正确的路径,再领着妮可珍走正确的道路。作为回报,妮可珍会把自己喜爱的西果分享给它。妮可珍给这只聪明的绿色鸟儿取了个中意的名字,“黄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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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一直宅在王都,远出真的是折磨我。哎,这种事一般都是交给弥撒的,可是他偏偏又去了艾妮莎姐姐那。听说艾妮莎姐姐的女儿,好像是叫艾米莉亚是吧,长得挺可爱的,回到王都之后得想个办法让她陪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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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珍交叉着双手自言自语地打发着时间,黄伯爵已经飞出去有一会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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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回迷路的有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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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妮可珍这么说着的时候,一阵翅膀扑棱的时候从头上传来,黄伯爵稳稳地落在了妮可珍的披肩上,收起了双翅,用嘴梳理着身上略微有些凌乱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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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珍从口袋中拿出另一半西果,送到黄伯爵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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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伯爵,找到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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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伯爵把头从翅膀里伸了出来,小小的脑袋直直盯着一个方向,张开嘴大声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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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强盗!村子里!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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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珍凝重地皱起了眉头,望着黄伯爵指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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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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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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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珍把西果放回口袋,双手抓住裙子的底端,猛的一撕,扯去了膝盖之下的部分,露出了凝如白芷的小腿。她将脚上的靴子随意踢到了一边,猛然跃起,踩着树上的枝干,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残影,极速向着出事的地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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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充斥着烈火燃烧的声音,粗鲁的谩骂声,厮杀的叫喊声,孩子们的哭泣声,妇女的尖叫声和金铁交戈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殷红和鲜红的血液在地上和墙壁上蔓延,燃着火星的木板从摇摇欲坠的屋子上掉落,重重砸在地上,狠狠锤在这里每个居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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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原本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家园乐土,村里的人们虽然比较贫穷,但有村子的人互帮互助着,每天也都活的有滋有味,例如在村里炊烟飘起的时候,躺在金黄的麦田里吃着酸甜的果子该是多么让人着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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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美好的一切都破灭了,一群凶恶的强盗袭击了这座村子。早上村里大人们的奋力反抗,这群强盗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之后就撤退,藏了起来。就在村里的人们在晚上开着篝火宴会,庆祝赶跑强盗的时候,这群狡猾的强盗们点燃了村子所有易燃的东西,并趁乱对村子再次发动了进攻。村里的人还不及聚集在一起战斗,一时之间,村里许多房子被烧毁砸毁,没有还手之力的老人孩童惨遭虐杀,他们甚至还侵犯了村里几名长得不错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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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墙壁上已有着许多刀砍斧劈的木房子前,一名只有一米出头一点点的小男孩像一块坚硬的石碑一样牢牢立在房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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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里面有一个戴着兜帽不停用手和话语安慰怀中嚎啕大哭的小女孩的妇人。她的脸上由于长期在太阳下劳作而显得干燥,但这仍旧挡不住妇人的几分美丽。若是光从她的脸来看,她的眼睛应该也会很美吧。但她眼睛都位置,却有一道深深的的口子从左眼一直划过右眼,直到右耳边。泊泊的鲜血不停地向着下方流出,妇人的视野中永远就只有漆黑的一片了,她不敢想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她只能不停的用手拍打着女孩的背,嘴里温柔地说着安慰女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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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外的小男孩的前面躺着一位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身材算不上强壮,但每次小男孩遇到困难时都能让小男孩安心的男人。此刻,这个男人的眼里布满着阴翳,脸上还保持着愤怒地咆哮的神情,他的身上满是鲜血,艳丽的红色已经不再从他身上对穿的伤口中流出。这个男人,正是小男孩和小女孩的父亲,是妇人爱着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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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的身上也有着许多让人不忍直视的伤口,但即便如此,小男孩还是顽强的站着,他两只手拖着和他一样高的长剑,剑上也在不停地滴落着鲜血,那是他父亲的剑。小男孩的头发黑中掺红,但在此刻,已然全部变成了让人窒息的血红。他那黑中带蓝的眸子了盈满着泪水,泛着鱼白的光,但他那眼中的泪水却始终不曾掉落。“不能在这群畜生的面前掉泪,这只能让他们更加开心。”这是这个小男孩内心的想法。小男孩紧咬着牙齿,眼神里泛着浓浓的寒气,凶恶地瞪着眼前的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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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独眼的强盗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随后或是想到自己的行为,恼怒的向着身边的手下大吼,想要掩盖刚才自己的动作不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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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鬼是从哪过来的怪物吗!我们死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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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大,杰克没能挺住,这小子杀了我们...七,七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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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的强盗向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双眼布满血丝,望着小男孩,继续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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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鬼挨了多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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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至少二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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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话的强盗不敢直视自己的老大,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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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的强盗听到答话后,愤怒地对着手下来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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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刀!二十刀!原本只是想玩玩这个小鬼,让他好好的体验下临死前绝望的感受,再不拿下他,大王可就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大家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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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的强盗舔了舔刀上的血液,带着他的六个手下向着小男孩冲去,只是可能因为他手下跑的太激动,他这个老大又腿脚不便,就掉到了队伍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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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喘着粗重的气,在战场战斗中,他的身体不停地传给他危险的信号,过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不堪重负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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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极限了吗...可我还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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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冲上来的七人,小男孩握住长剑的双手紧攥到发白,从他的口中传来了如野兽般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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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下地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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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向着人群冲去,挥起带血的长剑挡住了一名强盗的劈砍,刚想调转剑锋,左边一名强盗的斧子却已经离自己十分近了。小男孩跳起,将身体向左猛地扭转,任斧刃划过自己的身体右侧,溅起一道鲜血,在那名强盗的胸口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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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斧的强盗吃痛后退,小男孩落地之后,仿佛没有感到痛觉似的飞快向右边转身,剧烈的动作牵扯了身上的伤口,炸出一蓬血花。小男孩接住了来自右侧的攻击,握着长剑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小男孩向后退去,对着左边袭上来的人冲去,但在半路上,不堪重负的双腿猛然软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向着左前方倾斜,正正的被砍过来的大刀在身上砍出了一刀能见到森森白骨的伤痕,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就在小男孩倒在地上之前,还被原先右方的强盗对着后心窝狠狠踹了一脚,重重倒在地上,并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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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咳啊...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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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长剑已经飞到几米开外,小男孩大口吐着鲜血,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身体翻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腿脚不便,拿着双刀,终于从队伍后面赶来,挤开马上就要给小男孩最后一击的手下的独眼强盗。他手上带着残忍的笑容,耍了个刀花,两只手高高举起,锋利的刀刃上闪着森森的白光,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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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没有在意近在咫尺的双刀,眼睛只是愤怒的瞪着一名即将进入木屋的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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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小男孩全身上下已经动弹不得,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来睁开眼睛了,吸进肺里的空气像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刮着自己的嗓子,视野之中逐也渐变得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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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伤害我的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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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呼啸的破空身传来,独眼强盗的身体从胸口和肚子和下体之间分开,中间的部分变成了被撕裂的碎肉在空中飞舞,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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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珍腰上的剑鞘中已然空掉,她的手上握着一柄紫黑的长剑,剑尖上是三个锐利的小刺,小刺中间有两个细小的孔,从剑尖部分向上延伸一部分,剑刃化成了向内的倒刺,倒刺下面的剑刃上有着一列锋利的锯齿,锯齿的尽头有着一个椭圆的圆盘,圆盘上也长着锋利的锯齿。再向上一部分,剑刃化作一个向外的大刺。接着向上,剑刃向上形成一个斜坡,斜坡上面有着和上面相同描述的锯齿。再向上,便又是个向外的倒刺。之后在一个向内的倒刺后,剑刃恢复正常。在剑背上,也有着一个向内的倒刺和许多大型的尖刺,尖刺上面带着细小的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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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从着尖刺的小孔流入,顺着中间两个细小的通道,经过刻着许多蔷薇图案的剑身,将鲜血送到锯齿上,把紫黑的剑身变成妖媚的紫红色。随即锯齿便疯狂转动,独眼强盗的身体便是被这些锯齿所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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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珍光着的脚尖轻点着地面,踩着迅猛的步伐,每次握住长剑扭转之间,都有一名强盗的身体被撕开恐怖的口子,里面飞出血红碎肉,整个人化作两半,不一会,除了一地的碎肉和死状凄惨的尸体,这里再没有一个强盗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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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注视着突然到来的妮可珍,在大火和鲜血的背景中,妮可珍身上沾染着鲜血的裙子随着风摆动着,她将手中的长剑举起,长剑突然向中间收缩,变成了一把形似过于修长的铡刀的兵器。将武器插回剑鞘后,她用戴着红色手套的右手抹去了脸上的血渍。旁边一间着火的房子轰然倒在熊熊的烈火中,喷射的火气和飞灰模糊了妮可珍转过来的脸,只看清了一双极其冷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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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恶徒被杀死,妮可珍也收住了手上的武器,小男孩紧提的心终于松了一下,脸上的眉毛刚舒展开一点,眼前便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