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升变

作者:晋难王 更新时间:2020/11/17 14:10:13 字数:4030

意识在逐渐消退,逼仄的空间里让他呼吸困难,无法舒张身体,他现在浑身酸痛。

长时间的蜷缩让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呼吸逐渐艰难。

唯一的好事是,他对呼吸的需求越来越小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痛,似乎有人正在凿开他的颅骨,强行拉出他的灵魂一般。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越拉越长,伴随着那一部分的灵魂,他似乎来到了世界的尽头,来到了宇宙的边缘,最后来到了一个小镇,满是平房的小镇,他可以确认,这里并不属于他所在的时代。

红色就是这里的主色调,这里有很多他能叫出名字的事物,但和记忆之中的有所不同,它们不具备色彩,或者说,只有一种色彩,它们不会因光线的照射产生出光影的变化,不会因周围事物反射的光线混合而产生美感,这里只有红色。

无论是屋顶的茅草,还是木板,亦或者是天空中的太阳,全部都是红色,一种熟悉,诡异,让他发自内心渴望的红色。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饥饿,向往,恐惧,以及抗拒的混合体,注视的时间越久,越觉得这里美丽,而理智告诉他这种情绪是错误的,堕落的,但他无法克制这种渴望,这种渴望几乎要完全侵占他的灵魂。

他感受到自己几乎要枯竭的身体再度焕发了生机,一种蜕变正伴随着疼痛在发生,他的血液正逐渐转化为另一种物质。

这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让他那近乎崩溃的精神得到了慰藉,让他的意识逐渐转型,他似乎能对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晰,更透彻,那些刺眼的红色逐渐变得柔和,他能感受到,这个世界正在缓慢地接纳他。

他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女性的身影,比周围的一切都更刺眼,更诡异,浑身被浓郁的雾气所覆盖,同样的,这个身影也发现了他。

那道身影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又如同淑女一般捂住了自己嘴巴的位置,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确定,她在笑。

因为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迎合她的窃笑一般,发生了扭曲,变成了一幅幅面目可憎的诡异笑脸。

逃!一定要逃离这里。他想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而目光也死死钉在了那个身影之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向自己靠近。

但是下一刻,那个身影好像就对他失去了兴趣,转到另一个方向,闲庭信步般离去,四周扭曲的笑脸也恢复了原样,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准备逃开远一点的时候,那道被包裹在浓雾中的身影举起手来,打了个响指,清脆的爆破声响彻整个世界,将他的灵魂重新踢回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一瞬间,他体内的所有蜕变都被强行遏制,体内原本蓄势待发的全部锁死,而那一部分由血液转化而来的物质开始逆向转化,剧烈的疼痛让他在这一瞬间汗如雨下,他的灵魂不断地渴望回到那片空间,甚至已经开始排斥他的意识,对于自己的身体控制权越发的低下,

他能感受到,原本在自己后脑勺上只有针孔那么大的孔洞,如今正在被自己的灵魂冲击着,想要扩开更大的空间,好重新与那个小镇取得联系。每撞一次,疼痛都会如浪潮一般涌来,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像要裂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的痛苦开始逐渐削减,只有后脑的疼痛还在继续,一种灼痛感从自己的左臂传来,这比之任何一种感觉都要来得强烈,那些被锁死在身体里的能量在这一刻变成了燃料,一把浇在了那星星之火上,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塞进了焚烧炉,剧痛让他双目泛白,口吐白沫,浑身痉挛的他只有左手不受影响,反而正在做出一些奇怪,扭曲的姿势,似乎要抓住什么,又像是要撕裂什么。

痛苦终于让他忘记了告诫,他开始激烈地撞击这个狭小的空间,已经干涸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喊声,一时间撞击声不绝于耳。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逃到一个可以躲避这种痛苦的地方,他对于外界的知觉正在逐渐减弱,他必须离开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外界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他现在丝毫不在乎这种事情,他现在只想逃出去,至于会不会被那些外来的吸血鬼吸干,或者是做成储备粮,都已经完全不在意,他加大了挣扎的力度,寄希望于对方可以注意到他。

柜子被蛮横地挪开,锁链被扯断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生锈的合页吱呀圣以及飞扬的尘土,刺眼的光线让他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目感到一阵刺痛,一张留着胡茬,不修边幅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间,半灰半白的头发垂下来,显得有些苍老。

淡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你怎么样孩子?”有些粗糙的大手放在了少年的脸庞之上,轻轻拍打,似乎想要唤醒他的意识。

然而此时的少年已经双目无神,涕泪横流,只有那已经变成青色的左手,还在不断扭动着,刚才的挣扎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努力,此时的他除了意识在一波又一波的痛苦之下被强行唤醒之外,任何行动都已经不受他的控制。

弗雷曼将拇指伸进他的口中,摸摸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一截来的犬齿,掰开少年的眼皮仔细观察,然后松了一口气,他一把将少年抱了起来,撕下一片布料裹住少年那不受控制的左手,从腰间的皮带上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黑色物体,然后狠狠**了他的左手手心。

刚才还不受控制的左手立刻小町下来,无力地低垂下来,少年感觉自己的左手上的痛苦蔓延的速度变慢了不少,灼烧感也开始逐渐褪去。

“一定要撑住,我带你去公会治疗,不要睡过去,和那股渴望作斗争,控制住它,一定要坚持住。”

弗雷曼将少年扛在肩上,用一个布袋遮住他脸。

“集中意识,不要去想别的。”

少年听从了他的话语,开始与自己那想要破体而出的“灵魂”展开了拉锯战,阻止它在自己的身体上“开洞”的行为。

每一次的拉扯,都会让对方更强大,让他自己更虚弱,在这持续不断的抗争之中,他感觉自己越发的虚弱,对于外界的刺激也越发的反应迟钝。

从一开始这个大叔不断地鼓励,以及颠簸感,到后来只有断断续续的的话语,到最后头套被揭开的时候,他只能看到几双红色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随后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再度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虚弱地晃动着自己的脑袋,观察着周边的环境,白色的隔断帘阻挡着外面对于此时的少年来说过于强烈的光线,让他可以观察到这里的情况。

可以用来判断的线索似乎有些少过头了,视线模糊到所有物体上都被打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只能判断出来这里并不是一间普通的卧室,其他再无判断。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依旧模糊,无法完整地思考,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已经醒了,就连转头这个动作,都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能无力的躺好,仰面朝天,等待视力的恢复。

就在他迷迷糊糊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位一位穿着黑色的坎肩,衬衫上打着领结,圆框眼镜架在鼻子上,显得很知性,而另外两位就要奇特的多。

左面看起来的是一位很特殊的修女,黑色的修女上点缀着漆黑的金属饰物,雕刻着荆棘图案的眼罩固定在她的鼻梁之上,用长钉深深地刺入血肉之中,此时的她正双手合十,做祈祷状,血红的嘴唇紧抿,无比虔诚。

最后一位就是那个曾经把他救回来的大叔,饱经沧桑的脸上依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韵,不修边幅,却依然称得上英俊。

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众人一进门就注意到已经醒来的少年,哪位带着圆框眼镜的知性男子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他来到少年身边,双手撑住床沿,身体前倾,好让少年听清自己的话语。

“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少年努力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声带上的撕裂感让他难以忍受,想要发出的声音全变成了无意义的嘶嘶声。

“你现在情况很特殊,需要慢慢适应,说不出话的话,就点点头。”

少年费力地挪动着脑袋,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根据我说的方向,移动视线,向上看。”知性男子移动枕头,垫在少年的脖子后面。

少年抬起自己的头颅,向上看去。

“很好,现在向右看。”少年依旧照做,动作由生涩转向熟练。

此时医生的手放在了他的下巴上,阻止他自己往下看的动作。

“好了,不需要低头,没有再测验的必要了。”男子少年重新放回仰躺的状态。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么?”

名字……我的名字是什么?少年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却得不出答案,这不禁让他皱起了眉头。

南辞对于这种状况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这只是短暂的后遗症,过段时间你就会想起来的,你已经睡了五天,我推测你已经到了醒来的时候,接下来你只需要静养就可以了。”

少年却没有仔细听眼镜男接下来的话语,他被一个词语吸引了注意力。

五天?我睡了五天?已经过去五天了?他们怎么样了?

被暂时忘却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被强行扯开的大门,以及悲惨的嚎将他藏到床下空间的少女,注入手臂的红色粒子,爆裂的火球,金属撞击声,肉体的碰撞声以及邻里四舍不绝于耳的哀嚎,此时此刻全部回想起来。

少年的呼吸开始越发急促,原本恢复正常的犬牙再度开始生长,剧烈的灼痛感再次出现,原本正常的瞳孔向着扁平化发展,高耸的胸脯伴随基础的呼吸剧烈的颤动,弗雷曼立刻上前,来到了少年的左侧,同眼镜男子一同按住不断挣扎的少年的肩膀与双腿。

而眼镜男子则招呼一旁的修女帮忙。

“快,玛利亚,她又开始恶性转化了。”

玛利亚修女买着安静地步伐来到少年身前,伸手虚握,红色的粒子从她的手腕处流出,汇聚在她的手心,形成了一个如同匕首握柄般的精美柱体,在其之下有一根菱形尖刺缓缓伸出,她掀开了少年,不,少女宽松的病号服,缓缓地将这根有手掌长度的尖刺扎入少女的胸口中央。

一直无法出声音的少女此时却发出高昂的尖叫声。如同夜莺般空灵嗓音里却包含着满满的痛苦,伴随着这一声痛苦的宣泄,少女再一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玛利亚折断了手中的尖刺,将剩余的部分留在了少女体内,贴心的为少女盖好被子,安静地站在一边。

“我还能再压制她一次,她体内的血之力没有与她的左手一同腐化,这是好消息,但是如果还有第四次的话,她的联系就会完全断开,她的身体就会直接崩溃,上一次能变成女性活下来已经是很好的接过了,接下来只会比这次更差。”

修女的声音温柔动人,说出的话却让人难以提起精神。

“我的建议是,封印她的一部分感情,直到她足够成熟,或者是不在解放,虽然会一并封印她部分源血,但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温和的男声也适时出现,提出解决办法。

“让我再考虑考虑。”弗雷曼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清绪,纯粹的吓人。

戴眼镜的男子对弗雷曼摇了摇头,和修女一同离开了这个房间。

弗雷曼扯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摸了摸少女那与富有光泽的秀发,看着她空荡荡的左臂,眼中复杂的情绪难以描述。

“抱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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