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叨叨扯扯,安洁莉娜的嘴就没有停下过,从衣服到食物,再到饮料,就连妓院外面那几个招呼生意的她都想聊一聊。
而且话题跳动幅度之大,让人难以想象,前一秒还在说牛肉,下一秒就能跳到牛是怎样反刍上。
“你知道嘛,那些小姐的胸部其实没有那么挺的哦,都是穿了束腰才会这样的。”
“而且而且阿,我也试了一下,穿上去以后闷闷的,喘不上气来,她们也好辛苦呢。”
“露易丝你的胸部是不是也用了束腰阿?真的可以这么大嘛?你会不会坠的慌阿?会很热么?听朋友说太大很不方便的,都会想丢掉,是真的嘛?”
“我倒觉得不会,毕竟哪里会有女人希望自己的身材变差的嘛,我要是有你的一半大好了,真好啊,以后露易丝的男朋友一定会很幸福吧,嘿嘿。”
说完还转过身来,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发出了咸湿的笑声。
露易丝下意识的双手护胸,这家伙的目光就和烙铁一样,怼的她胸口发烫。
甚至让她第一次有了身为女孩的自觉。
感觉这个家伙比弗雷曼更适合大叔的角色。
“你的胸部之所以长不大,就是因为你光顾着说话,营养都到了嘴皮子上了,你要是再说下去,估计离缩水也不远了。”
咣铛一声,棺材砸到了地上,坚固的沥青路面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坑。
安洁莉娜显然没空去管谁来赔偿这块路面,惊慌失措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然后觉得这样隔着面具捂不妥,又把手从下巴那里的缝隙伸进去,把嘴捂上。
明明外表看起来那么神秘稳重,怎么就这么能说。
“行了,快点带路。”
安洁捂嘴点头,把棺材再背起来,走在前面乖乖带路。
一路上多次转头看向少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却还是乖乖把脑袋转回去,沉默带路。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回了暗街。
少女此时正抓着自己的左臂,本来一觉醒来还算不错的心情再次被阴云覆盖。
她又感受到自己的左手了。自从她变身以后,失去的左手就对她一直纠缠不休,撕裂与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侵略着她的精神。
她经常在睡梦中被这种痛感所唤醒,然后陷入压力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这一夜无梦的美好睡眠和安洁莉娜的喋喋不休让她下意识的遗忘了自己还被这种情况所困扰。
面具之下的呼吸开始颤抖,少女的步伐也开始逐渐凌乱。
她的左手似乎在向她施加惩罚,惩罚她忘却自己的薄情寡义,这次的疼痛来的无比迅速,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开始扭曲变形,视界被红色所浸染,那些丑恶的笑脸再度浮现,发出怪异的尖笑。
嘲笑她当初的懦弱,嘲笑她的无力。
她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踉踉跄跄,勉强跟在安洁莉娜的背后,诡异的窒息感也一并传来。
她好像再次回到了那个狭小的空间,回到了被救出来之前那个绝望的境地。
她想要舒张自己的身体,告诉自己现在已经得救了,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倒在了地上。
只能模糊的听见安洁莉娜的惊呼,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就那样昏迷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再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
她知道这里是哪,是猎人公会的治疗病房。她就是在这里改变了性别,失去了左手。
如今她再一次躺了进来。
严格来说,她前一天还在这个房间里住着,这才过了一天,就又回来了。
充满活力的声音第一时间充斥了她的双耳。
“你醒啦……”
“闭嘴。”
少女第一时间制止了安洁莉娜接下来的话语,无论如何,你醒啦这三个字打头的话,她都不想再听一次。
“那好吧……”被呵斥的少女乖乖的坐到一边,眼睛低垂下来,好像很郁闷的样子。
“我刚才是怎么回事,是开始腐化了么。”
“腐化?没有哦,玛利亚小姐说你这是因为受到高阶吸血鬼的刺激,血之力忽然活性化,再加上你本身刚转化成猎人,精神还不稳定,血之力暴动就产生了这种情况。”
“说这种话你听得懂么。”
“嗯?什么意思?我当然听得懂了,我可是二十多年的老猎人了。”
那张看起来和少女差不多大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少女会问出这种问题。
露易丝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这个家伙话这么多,又很好骗,她还以为对方什么都不懂呢。
以貌取人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好的。
“那玛利亚小姐有没有另外给我听的版本。”
“唔……”安洁莉娜歪着头,仔细思索了一番,最后摇头。
“没有。”
少女转过头去,看向窗户旁的绿植,思绪万千。
“不过安南医生说了一句,让我印象很深。”
“什么?”少女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这是当初在房间里问她问题的家伙。
“他说,你是因为和美丽的女性睡到一起,勃/起不能,被憋晕过去了。”
“可是你是个女孩子阿,怎么会起这种反应呢?好怪阿,应该是开玩笑吧,明明看起来蛮绅士的,怎么开起玩笑来这么咸湿呢……”
“够了!你也强不到哪里去,换一个话题。”
“好吧……不过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阿?是害羞了嘛?”
最终,在少女羞愤交加的目光下,安洁莉娜还是换了个话题。
嘿嘿,害羞了真可爱。
“其实特蕾莎也在这里的,不过她听了玛利亚小姐的话以后,说是要去见弗雷曼,就出去了。”
无情的女人。少女心底小声嘟哝,还是没有吐槽出来。
“弗雷曼在哪里?”
“嗯?你不知道嘛?我还以为他和你交代了呢。”
“不知道。”少女昨天被带到那个旅馆,给了两个银币,就被打发出去晃悠了,一回来就被特蕾莎强行做了喂食play。
她还以为弗雷曼扔下她跑路了。
“阿,他去坐牢了。”
“坐牢?”
“嗯,我昨天来的时候还去见他来着,据他说,是因为扛着你,不戴面具在城里乱跑乱跳的缘故,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又违反了共和国法律,但是由于他情节特殊,所以轻判了一个月。”
安洁莉娜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还以为他和你交代过了呢,既然如此,你昨晚和特蕾莎的相处是不是很不愉快阿?”
“毕竟她那个性格我也清楚,估计没少欺负你。”
“但是!”安洁莉娜拍了拍自己贫瘠的胸脯,
“没有关系,从明天起我来照顾你,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和你相处的,到时候不论是洗澡,换衣服,还是吃饭,我都会悉心照料的。”
“她只是断了一只胳膊,不是整个人半身不遂了,不需要你这样照料。”
特蕾莎轻轻合住年久老化的大门,尽量减小着噪音的发出。
“玛利亚修女说这只会在第一次接触会起反应,再往后就不会发生了,所以她还是和我在一起睡。”
特蕾莎坐到少女的床边,把脸贴近少女,猩红的瞳孔之中再度发出摄人的红光。
少女向后靠了靠,避免与她进行对视,露出破绽。
“你,你想做什么。”
“确认一下你还会不会有反应。”特蕾莎站起身来,拖着安洁莉娜的领子走出了这间病房。
“我看你休息的差不多了,穿好衣服,我们在外面等你。”
“你要是累的话,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哦,不要在意我们两个。”
安洁莉娜被两腿着地被拉出了房间。
“轻点轻点,喘不过气了。”
门被轻轻带上,只留下少女一个人在房间里,低头沉思。
过了好久,她才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红的像是这里土之刻零时的夕阳,美不胜收。
“用这种方式来测,万一再发生一次怎么办……”
此时此刻,那以丁香花刺绣做装饰是朴素窗帘,正随风飘荡,放进那并不刺骨的凉风,轻抚着少女滚烫的脸颊。
“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