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旭日东升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0/12/19 9:19:21 字数:3111

第三节

洛瑟姆赞同地点了点头,但他的说辞仍然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先生,长矛可以。长矛练起来很简单,造价也便宜,但是长矛打不过剑盾或者刀盾兵。我们可以练长枪兵,但也要练少部分的刀盾兵,混编在队伍里以进行反制。”

——我总感觉这个对话好像昨天才发生过,我和洛瑟姆已经在关于大刀长矛的问题上纠缠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洛瑟姆,你来示范一下,刀盾兵是怎么打长矛兵的,我得弄清楚这件事才行。”

洛瑟姆同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不免闹了个大红脸:他已经在“长矛到底打不打得赢刀盾”这件事上纠缠很久了,看着就像是个顽冥不化的硬是要和上官辩驳到底的愣头青。但他还是甩着胳膊站了出来,比划着手、以佯装他正持着刀盾。

“先生请看。王国的刀盾兵大多用的是短兵相接的小圆盾,这些小圆盾是捆绑在手上的。”青年挥了挥手臂,“敌人先用长矛刺过来,我只需要看他肩膀的位置,就能判断他的攻击路径……”

——变脸怪用力地一挥手,假装将刺过来的矛尖格开来,而后扭腰旋身向前踏出一步、以另外一只手虚虚向前砍出一记手刀:“……挡开后,我只需要向前踏出一步,就能近他的身,把他做掉。”

尽管洛瑟姆演示得行云流水,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些疑惑:“如果敌人的长矛在被格挡开后选择了收矛,然后再刺一次呢?”

“其一,我完全可以用圆盾卡住他的枪杆,乃至于用手和他抢夺长矛的控制权;其二,就算他真的迅捷无比地将被格挡开的长矛收回,我的刀也已经砍到他的头顶上去了。”

洛瑟姆再次自负地笑笑,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技艺精湛的武术大家,“其三,就算他收回了矛、并再刺出去一次,我也有信心用圆盾将它挡开、或是在他刺中我之前将他的头颅斩下来。”

我又琢磨了一会儿:“你以前对付过的长矛大概有多长?一米多?两米?”

“先生,两米至三米。这个长度刚刚好——使用者的一只手会握住长矛枪杆的末端,另外一侧握住长矛枪杆的中部,来让身体的体重和长矛的前端重量平衡。”洛瑟姆耸肩,“短一些的话,刀剑就可以贴着枪杆一路刮下去、把他的手指头削掉;长一点的话,他就没办法维持重心了。”

“我明白了……兵器方面的事情就先到这里吧,”我点了点头,示意洛瑟姆可以退下了,“我们现在也只能先用兽人族的追兵的制式混乱的武器,以后有机会再训练自己的混编部队好了。”

下一位主角是赫莱斯:“赫莱斯,你是收编了辛佩德伯爵领里的手工业者吗?他们现在都在听谁的指挥?还是说,现在他们仍然分散着没有组织?”

赫莱斯颇为自豪地抬了抬头:“大人,我已经将他们聚拢到一块儿去了,又拨了一支小队对其严加看管,他们跑不掉的。”

——完犊子,赫莱斯这个纯朴的少年终于也被洛瑟姆带坏了,这厮已然完全领略到暴政的魅力与乐趣所在:比起和别人好好讲道理,把刀子架在他脖颈上会更为省事和高效。以后我还得想办法把这几个暴力狂的习性给改掉才行。

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赫莱斯做得很好,他甚至先我一步考虑到了基建人才的问题——当年蒙古西征追着欧洲人锤的时候,沿途抢劫的不仅仅是传统印象中的金银财宝,还有大量工匠技术人员:这些不起眼的平民才是推动时代进步的基石。

根据赫莱斯的说法,这小子竟是在我抢救我的现任妻子时的短暂的一个多小时内完成了这些堪称繁琐的工作:他亲力亲为地去搬那些丢在路边的铠甲和武器,又拨了一批人去监督那群工匠干活,顺势还把伯爵领里的生产资料装满了若干辆的牛车,明天就能随着大部队出发……

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这小子好一会儿:“干得还挺不错啊?之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干?”

这小子倒是被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先生实在是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赫莱斯退场,接下来作汇报的是第三位主角——猎户凯文。比起前二者,这位新晋的内阁成员就显得相当平庸了:他只是组织了一批人手忙活着造了一会儿弓箭,但也只造出来十几把,就没有取得其他可供赞赏的成果了。

不过,我也没指望让凯文去捏弓箭捏到天荒地老,毕竟我当初选择让他进入内阁、可不是因为他会捏弓箭,这种活儿随便交给谁都能干:“凯文,你们猎户有竹哨、或者别的什么乐器吗?”

年轻人忙不迭地点头,又从怀里匆匆地掏出一件器具来——一条有些长的绿油油的笛子:“先生,我们猎户一般都会自己做一支长笛。这种长笛的名字是鹿笛,它可以模拟出鹿鸣的声音。”

我不懂装懂地点头;事实上,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我压根就没听过鹿鸣是啥样的:“那挺好。既然凯文你是老猎户了,那应该也会吹鹿笛吧?能不能吹一首曲子听听?”

“先生,这笛子没有固定的曲子的,一般是每个猎户都会自己编一曲自己专属的旋律……”凯文只能继续给我这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解释,“所以我会的曲子全都是我自己编的。先生如果觉得不好听的话,就赶紧叫停吧。”

我眼睛一亮:“你还会编曲子?能现编一曲吗?”

赫莱斯和洛瑟姆都冲着这位苦笑连连的猎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比起前二位,凯文的任务虽然并不算太重,但是他的任务却要困难得多:编曲子不仅仅耗费的是脑力,还有作曲者或多或少的创作灵感。反正换作我的话,拿把刀把我杀了我都不可能编出一首能听的曲子来。

“那个曲子的节奏要快一点,最好是能和人走路的步速对应上,”既然凯文勉为其难地接下了这个困难的任务,那我也就毫无心理障碍地继续提出新的要求,“调子要欢快活泼一些,别太压抑。”

凯文已经快崩溃了:“先生,我只是一个猎户而已啊,吹鹿笛只是我的副业,我的主业是射箭……”

“那没办法,我们人手太少了,能者多劳嘛。”我又想了想,多吩咐了一句,“凯文你觉得担子太重压力太大的话,可以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音乐天才一类的人,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就行。”

——人的天性就是在承担压力后下意识地将重压往其他人的身上引。为之精神一振的凯文反手就将鹿笛拍在了自己的嘴边,一边卖力地吹一边加快脚步往外头跑,悠扬轻快的笛声也就随着他的远去而逐渐变作飘渺一片。

“好了,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我看了看头顶的天空,那一轮金黄色的月已升至三竿高,“大家都赶紧去休息吧——赫莱斯,明天早上记得让你的工匠把我要的轮椅推过来。”

……

事实证明,在松软的稻草上睡觉总比窝在寒冷而湿漉漉的泥地里休憩舒服得多;即使昨天晚上的我几近一夜都没睡好、只在午夜后迷迷糊糊地浅度睡眠了一会儿,但在起床时,我的后背也没有传来那种“痛彻心扉”的酸麻与僵硬感。

为何我整夜都没有睡好?因为我的“妻子”。

拉被阿蒙叫走了,估计是要商榷着以后的事情(例如阿蒙在这支成分复杂的联盟军队中的身份和定位),也就是说,那一只曾经仰面定定地注视着我的眼睛、渴望着温暖与抚慰的小小流浪狗被孤零零一个人扔在了城堡的主楼中、无人看管……

就算最初的我对温和拉抱了一肚子的怨气,但事后想来,那些怨气也不过是我“被这两个少女利用着耍了一顿”的派生物而已。更何况,如今的女孩子已算是我的正妻了,我再对她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反正我决定要去救下每个我看得见的人了,那温也是我要去拯救的人之一啊……。如果只有让她成为我的妻子、方能给予她一丝希望,那……”

清晨之时,醒来的我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昨天晚上的女孩子似乎做噩梦了,而低声嘶鸣着、喃喃着我听不分明的话;在我安慰性质地伸手抱住她时,我看见,她的眼角还流出了一滴泪。

而在鸡鸣过后、阳光倾泻于她的脸上的那一个瞬间,我所看见的是一个恬静地合着双眼、睫毛微微翕动的女孩子。她深沉而又节奏地呼吸着,凌乱地缠卷在耳边的头发窝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年纪尚幼、便博览群书,却因对神祗产生了怀疑而蒙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如今,又成为了我这一漂泊不定的他乡之人的正妻……

苍天啊,你到底对她开了一个怎样残忍的玩笑?

我静静地坐起来,听着城堡主楼外的空旷地中传来的喧嚣。太阳已跃出地平线外,新的一天已然开始,而这场看不见尽头的逃难也将揭开新的序幕。

少顷,我亦听见了轮子轱辘轱辘地转动的响、与木制产物和石砖的摩擦声——“先生,您要的轮椅已赶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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