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魑魅魍魉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0/12/27 8:57:47 字数:2846

第十四节

陈绛要加入的理由非常简单。在围观过这群衣衫褴褛的破烂农奴的训练过后,对此嗤之以鼻的陈绛立马就想要找我、对我进行一顿批评,但那时候的我除了陪温以外、就在跟玛莉娅探讨未来,腿断了的陈绛压根就找不到我人在哪。

所以,一怒之下的陈绛就把自己的部下拉了出来、又拉出一队已经进行过攻击训练的农奴兵,让他们两队打一场:当然,只是象征性地打一场,双方的武器都是木棍,唯有我的农奴兵的木棍完美复原了竹枪的长度。

而战斗的结果是,经历过各种专业训练的陈执旗的水营常备军被我的半吊子的农奴兵打得溃不成军。按照规则,那大概是零比十二的交换比——就是说,马其顿方阵以零伤亡的成本干掉了陈执旗的十二个散兵。

而在亲眼看见枪阵的攻击威力过后,陈执旗一度目瞪口呆。而待他恢复理智过后,这位骁勇善战的水营军官就此长叹一声:“阿莱克修斯先生,你这战阵一成,世间就无勇将之地位了。若是这战阵经得起重装骑兵的考验,那整个历史都将改写。”

洛瑟姆模仿陈执旗时摆出的那一副语重心长的感慨模样着实让我有些忍俊不禁,但陈绛的话语也让我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历史上的马其顿方阵能正面和全副武装的重装骑兵对撞吗?

答案是未知。世界上最早的全副武装的重骑兵起源于安息或波斯萨珊王朝,而那个时候马其顿早就被同样擅长集群作战的罗马人摁死了。在马其顿方阵时代,枪兵的主要敌人是着半身甲、且没有马蹬的骑手,后者的战斗力显然无法和中世纪的骑士相比。

所以,我也难得谦虚了一番:“指望我们这些农奴兵和骑士老爷打,还是太勉强了。老实说,他们能打赢常备军士我就很喜出望外了,我并没有指望他们能够做得更好。”

“先生莫要妄自菲薄!”可能是被这一场毫无意义的胜利鼓舞起来了,昂首挺胸着的洛瑟姆说话的声音也格外大,“先生手握世间难得之精兵,若是不打算作为一番,岂不是浪费了?”

——世间难得之精兵,指的是这两百多号在死中求活的就连人均一件盔甲都做不到的农奴吗?我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是洛瑟姆在夸我、还是在阴阳怪气地挪揄,亦或是他的脑子出了毛病。

队伍组织势在必行。玛莉娅深陷虎穴龙潭、可谓吉凶未卜,而作为盟友的我断然没有扔下她独自上路的可能性;一旦她和城内的贵族们产生了暴力冲突,这一支两百人的队伍……

这一支两百人的队伍好像也只能白给罢了。

我正打算驱散我脑袋里这阵负面的念头,不远处的土路上某个少女急匆匆赶路的身影又吸引住了我的注意力。我轻而易举地就认出了那盖在她头上的麻衣罩兜和她那长得几乎都要把眼睛给遮住的刘海:阿蒙的谋士拉,这两人的组合差不多可以简称为“没头脑和不高兴”。

不高兴同样也发现了我,所以女孩急匆匆地朝着我走了过来;待她走到我面前时,这个少女也不忘冲我行一礼,又以苦涩得有些不正常的声音低声一句:“先生,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什么不对劲?关于哪个方面的?”我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拉的神情看起来异常慌乱紧张,这让我免不了心生警惕。

“先生,只言片语我说不清,我也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什么情况……我只想请先生派兵前去,看一看那儿的局势,”拉压着声音回答,说话的语气隐约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这,这可能会有些强人所难,但我还是希望先生能够,能够……”

我稍微有些不明白:“虽说我也可以派人去稍微看上一眼,但阿蒙大人不也有自己的部下吗?你作为阿蒙大人的谋士,不应该找我帮忙吧?”——这代表着拉和阿蒙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隔阂;如果阿蒙知道了这件事,那拉也就混不下去了。

拉的头低得更甚了:“我,我说服不了他。”

我叹了一口气。我甚至能想象得出阿蒙那扛大刀的壮汉在听见拉的请求后的表情:在这位豪情万丈的义军领袖的心目中,他的兵是用来和贵族老爷作战、逼迫他们就范屈服的,而不是用来调查什么特殊情况的——这种事情拉几个农夫去做都没问题,压根用不着他的儿郎。

但对于我这样一个见证过未来的职业军队面貌的人而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可能像中世纪军队那样,将后勤、医疗、工程作业等等军队的必需品交给业余的农夫;在我的计划里,这些工作都应该交给专业的非战兵去做。

“我明白了,我也正在前去组织部下的路上,你姑且跟着我走好了。”我给洛瑟姆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就此默默地走到了我的身后去,又到处警惕地观望、充当起了哨卫的角色,“我的部下需要带武器过去吗?局势是否危险?”

拉摇头:“局势并不危险,所以先生的部下大可以放下武器——但我希望先生能让他们装备上诸如镐子或铁铲一类的工具。”

——于是,继拒锋营、折锋营两个战兵营,以及恭建营、救护营、墓冢营、盐铁营四个非战兵营后,第七个小队被命名了:工程营。在未来,这些拥有基础的施工经验的老农奴……老兵将会成为其他新兵的标杆,他们打洞挖沟的经验将会是这支队伍最为宝贵的财富。

只是,这个时候的工程营更像是一群不折不扣的难民:他们不可能有铁镐、也不可能有铁铲,他们唯一能用的就是那根木棍——当初的我用马刀给每个人削了一根棍子、以充当武器或拐杖。

领着这十个丢下了竹枪、扛着木棍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农奴走了,我、洛瑟姆和拉这一队奇妙的组合又恰巧路过了赫莱斯的工作区域,所以我也寻思着能否在赫莱斯那儿订做一批工程营专用的工兵器械,并和后者实话实说了,结果只换来了赫莱斯一个大大的白眼。

“先生,难不成您真的认为,”他指了指某根因加工失误而质量不合格的竹枪成品,“这些竹枪的铁制枪头真的能像一般的铁器那样吗?”

“难道不是吗?”我一时间有些迷糊:我们不是把那些兽人族的我们穿不下的刀剑盔甲给全熔了、铸成铁锭吗,那铁锭不也一样是铁、锻造出来的枪头镐头铲头什么的不也一样是铁器咯?

“那些武器和盔甲都是中碳钢,但在我们把它们都烧化了、倒进铁锭的模具里头后,它们就不再是钢铁了,它们只是一堆又硬又脆的铸铁,正火和热处理都可能会将它完全破坏。”赫莱斯耸肩,“所以我们只能把半熔的铁锭砸出个大概形状,然后再用锉刀去磨冷却后的半成品。”

“什么意思?”——这厮满嘴都是术语,我只感觉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所有字连起来过后我就一脸懵了,“能直接说结果吗?”

“意思就是,我们锻铸出来的工具的质量其实和石器差不多,那些竹枪大部分也是一次性用品。”铁匠的儿子毫不羞耻道,“用这种铁做的竹枪的枪头扎在铁甲上八成就碎了,做出来的镐子砸石头上也是同归于尽——明白了吗?”

在被赫莱斯撵跑之后,我愣是抓破了头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何:明明大家都是铁,为什么武器和盔甲被熔化了之后就不能拿去铸造新的武器盔甲呢?

籍由少女拉领着,我们转头就钻进了某个树林之间、沿着看似人迹罕见的小路径直向前。……但那土路已然被踩踏得平了,上面的野生杂草尽数不见踪影,唯有被踩得平且坚实的棕色土壤能表明它一度遭遇过无数人的践踏。

所以,在高大的遮天蔽日的乔木之间穿行时,我也不免有些疑惑:“拉,为什么你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这条路是阿蒙大人的手下在野外搜集食物时所发现的。”我留意到,女孩子的脸色有些苍白、表情也颇为动摇,这和以往那个总是一脸阴森与不信任的谋士大相径庭,“他们和我汇报过后,就径直离开了。所以,我也不知道……”

看着她这副紧张的模样,我也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头:“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先生,到了之后您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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