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左刺战术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1/1/1 18:10:41 字数:2648

第二十一节

首先是近距离的对射和攻击。长矛方阵的诸位士兵都没有练习过射箭,而让他们去学习射箭也是彻头彻尾的白搭:射箭和刀剑类武器的学习差不了多少,都是长年累月的积累而不是一朝一夕的锻炼,让他们学射箭还不如让他们学扔石头。

所以,方阵的远程攻击力量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唯一能够进行弓箭打击的凯文只是拉了两次弓、朝着敌人射了两箭就放弃了这么做。普通的猎弓就连射无甲的步兵都只能射个轻重伤,更何况他的对手都是披着重甲的精锐。

也就是说,这两百人的长矛方阵将会迎着面前的敌人稀疏的射击、向对手发起冲锋——

“加快鹿笛的节奏!”我低声号令,看着重新将弓箭背好的凯文再一次端起鹿笛,“冲锋攻击!”

几乎是与其同时,来自前方的弓箭射击如约而至。那些铁制的飞蝗凶狠地发出阵阵尖锐的哨音,一头扎进这籍由竹枪构筑成的阵地之中,和着士兵身上的轻甲撞击出叮叮当当的噪音。

有人在惨叫声中倒下了,也有人仍在义无反顾踏着步子向前。半兽人追兵们留下的盔甲大多都不怎么合身,所以士兵们也仅仅是用护具保护住了自己的致命位置——这意味着,那些漫无目的地洒来的箭雨很有可能会扎中他们的肩膀和大腿。

但方阵并没有就此陷入混乱,因为鹿笛仍然在无止境地吹鸣。被弓箭击倒的士兵狼狈地倒下、伏在地上,而他后面的同伴则麻木地踏着他的身躯继续向前,补上了他的位置……

——战争机器。毫无感情,毫无怜悯,只为杀戮与前进而生。人们恐惧死亡,但他们更恐惧被军法处置:军棍狠狠抽打在身上的疼痛感早就和鹿笛的乐曲声紧紧地绑定,再也不分你我。

所以,这填满了整条街道的战斗宽度的方阵也得以在敌人的三次齐射中毫无停滞地推进到了近战距离之中。我深呼吸着,提着缰绳加速向前,面无惧色地迎向那些手持锐器、憋着一股劲且面露凶相的残暴的同胞们——

“第一排,向左转四十五度!”

旗帜旋转。在掌旗手的呐喊声之中,我明白,我面前的中世纪的职业军人们望见了这个世界上最为诡异的一幕。

这些贵族的私人卫队、常备军士一直在接受着最为残酷的训练。他们舞刀弄枪、他们骑马射箭,他们在战斗中一次又一次地锻炼着挥刀劈砍的角度和举盾格挡的姿态,只为在面对面的厮杀之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生机。他们和身边的同僚并肩作战着,他们一度浴血长袍、也曾身负重伤……

如今,他们非常有信心去面对他们的敌人。那些穿着不成套的歪歪扭扭的盔甲的士兵手里捏着的是非制式的竹枪,枪头看着也并不锋利,眼神也并不如他们满是杀气。在他们眼里,这些排成一排,敌人都不过是待宰的稻草人。

而后,这些稻草人无一例外地向左转了四十五度,将他们最脆弱的右肋、乃至于整个右半侧身都暴露在了自己的武器之下。

“第一排,向左——刺!”

我看着那些惊愕的敌人们在第一轮攻击中毫无意外地倒下。……他们挥刀砍向了他们正面面对着的对手,因为后者正侧着身子,目不斜视地望着斜对角的敌人,而没有望着他们。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去下杀手、杀那些甚至没有正视自己的敌人。

随后,他们的左肋就被轻松地捅出一个大洞。他们侧面的对手冲着他们的左肋刺出了一枪,而第二排的对手则用长矛捅向他们的胸膛和脸部。

咔擦、咔擦。并不甚尖锐的竹枪刺中了目标。有的竹枪绕过了铁甲、钉在了敌人的躯体上,也有竹枪和盔甲撞了个满怀,从而震出声声金属脆鸣。在巨大的冲击力中,原本就重心不稳的竹枪接二连三地哗啦啦地折断、下垂……

“第二排,给予第一排武器!”

于是,第一排的仍然侧着身子的士兵接过了第二排的士兵给予的竹枪,而交出了竹枪的第二排士兵则拿过了第三排士兵的竹枪、并将它们架在了第一排步兵的肩膀上,第三排士兵则取来了第四排士兵的武器……如此类推。

——就像是工厂的流水线作业一样。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只是,流水线处理的是产品,而马其顿方阵处理的是人的血肉和尸体。

第一轮交锋在转瞬之间就刺死了将近二十人。这两百人的方阵的战术宽度是十人,这也意味着,每个第一排的士兵都至少要面对两个敌人的夹击攻势——但他身后的队友却能够为他分担很大的战斗压力,而不至于要慌里慌张地格挡、乃至于闪避。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不需要什么挑、扫、打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他们只需要刺。”我喃喃着,看着一旁的洛瑟姆和陈绛都为之目瞪口呆,“只需要一手刺,他们就能干掉所有敌人。”

——敌人扔下了一地的尸首、后退一步。我看见,有的披甲步兵别扭地将手里的圆盾换到了左手的位置、挥舞了两三下,就又换了回去。……大部分人都是右撇子,这意味着他们大多会选择右手持盾来进行有效防御,但我们的长枪攻击却来自于他们的左手方向。

“继续攻击。”我悄然下令,仿佛怕是惊扰了潜伏在军中的某个护佑着我军旗开得胜的沉睡的神灵。

鹿笛响了,所有士兵又往前踏出了两步。他们就像是冰冷的机器人——他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任何动作纰漏,他们的脚步完全按着鹿笛乐曲的节奏,他们的动作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刺”。

第二轮交锋。仍然是例行的噼里啪啦的竹枪折断的脆响,仍然是短促的一两声惨叫,仍然是毫无意外的杀戮。……五米长的竹枪让想要碰到长矛手都是一种奢望,而即使他们成功地招架住了一支竹枪的攻击,他们面对的还有无数支竹枪。

“继续攻击。”

第三轮交锋。还胆敢站在方阵前面的敌人已经少了很多了:前两次交锋已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老牌的士兵在新崛起的方阵面前可谓是不堪一击。在竹枪面前,他们没有任何攻击手段,而只能被一边倒地杀死。

这意味着,那些敢于站在第一线的敌人将同时面对三到四支竹枪的攒刺。锋利的枪头毫无疑问地扎进了他们盔甲的缝隙之中,在他们大声的惨叫和求饶声中无怜悯地夺去他们的性命。

哐当,哐当。我清楚地听见了武器摔落在地上的响声。那些面露惧色的所有精锐们都连连后退,更有甚者就此丢下手里的武器、拔腿就跑。负责督战的重装骑兵的脸上则呆滞地站在了原地:他们已经被这一边倒的杀戮惊呆了。

“继续攻击,直到街道上没有胆敢和我军作战的敌人为止。”我轻声下达了死亡的肃清令。

“阿莱克修斯!”

鹿笛戛然而止了。骑在马上的我古井不波地朝着远处的战阵前望去:穿着白色长袍的剑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满是灰尘和血迹。在狼狈不堪之中,他缓缓地站直了身子,目光如电地向我望来,手里的长剑也随之抖落两三个剑花。

“阿莱克修斯,你敢和我一战么!”看见我迎面望过去了,这位战士也大喝一声,声音震得屋檐瓦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掉,“你的军阵确实很强,但你可有胆量身先士卒?!”

“白痴。”我嗤之以鼻,不再理会这位大声叫嚣着的跳梁小丑,转头道,“继续攻击。鹿笛,继续吹。”

“阿莱克修斯!你,厚颜无耻!你就这么让你的士兵白白地送死……”

这位布密尔顿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他的同伴的惨叫声和哀嚎声之中。我回以淡淡一笑,驱着身下的马儿随着缓缓推进的方阵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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