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穆……”罗门若有所思。“所以，那天其实是你，而不是神威？”
“可以这么说。”卡穆点了点头。“现在的问题是，眼前这个家伙怎么办？”
“怎么办？嗯……”罗门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你还能坚持多久？”
“感觉快到极限了，但是她体内的帕弥什也快释放完了。”卡穆沉声道。只见露西亚泛着猩红电光的长刀与卡穆冒着深黑煞气的手臂间不断有淡蓝色的荧光产生，却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起来仿佛卡穆释放的黑气正在慢慢“中和”白毛释放出来的帕弥什一样。
过了几分钟，就在卡穆稳如磐石的手也开始颤抖时，露西亚终于慢慢睁开眼。仿佛用尽全身气力般，她松开紧握长刀的手，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卡穆也松开长刀，让利刃自然下落，插在露西亚面前，泛着寒光的刀锋映入露西亚视线。
卡穆拿起背在背上的巨剑。“指挥官，怎么处置这个升格者？”巨剑的刀锋指向露西亚的头颅。
“看她自己吧。”罗门掏出一支血清，打在自己颈上。
“指挥官，我提醒一遍，她可是臭名昭著的升格者α。如果神威的意识海没有传递错误信息的话，那据我了解，至少有四支满编执行部队团灭在她手上。”卡穆顿了顿。“四支。团灭。”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愿意把选择权交给她。”罗门剧烈咳嗽起来，转手掏出第二支血清。“还有，叫她露西亚吧。”
露西亚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
“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指挥官。”卡穆沉声道，“现在不同于以往，对于已经有击杀指挥官记录的升格者，执行部队有权不经审判直接击杀。而放过这种升格者与通敌罪等同。”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恰巧有一点小小权利，可以保证你我二人不受牵连。”两支血清似乎终于压制住了罗门的异常反应，他朝卡穆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更何况，作战报告是我打的，整个任务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你我有解释权。所以……”
“虽然我保留对您所做出决定的质疑，但作为构造体，原则上您的命令我无权拒绝。”卡穆不情愿地收起巨剑，绕到罗门身旁。“但是如果她有任何爆起发难的倾向，我会以保护指挥官的缘由立即控制她。”他沉声警告道。
“我相信她。”罗门轻声道。
露西亚拄着长刀慢慢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长刀收入刀鞘中。期间，她的嘴唇不断张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然后，她提着长刀，头也不回地走向附近的颓垣。
“再见。”在即将拐入阴影前，露西亚顿了一下，还是回头给罗门与卡穆二人做了个道别。
“……希望尽量不要再见。”罗门望着露西亚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其实，你还是希望再次相会吧。”卡穆不知何时走到罗门面前。
“何以见得？”罗门双手抱着后脑勺，转身看着卡穆。
卡穆没有回应，反倒直勾勾地盯着罗门。眼神变得越发尖锐。
“啊……有什么问题吗？”罗门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虽然我的红外分析显示指挥官你的确是人类，但是在刚才的对峙中，你接触的帕弥什浓度显然已经远超正常生物能接受的范围。”卡穆冷声道。“我需要一个让我继续听命于你的合理解释。”
“所以，空中花园那帮人真的启动了那个臭名昭著的‘筛选’计划？”夜幕降临，废弃城市的一间平房里，卡穆仰头咕噜咕噜灌下一口酒。罗门盘腿坐在他对面，二人中间，一堆篝火驱散着这片黑暗。火上烤着的一袋作战干粮让罗门抽了抽鼻子。
“是的，毕竟大撤退年代，人命如草芥。用自己孩子换一个移民空中花园的资格，这很合理。”罗门自嘲地笑了笑。“整个计划持续了大约十几年，期间至少有数十万婴儿死于非命。讽刺的是，这不是屠杀，而是奉献。”
“整个计划，就成功了你一个？”卡穆将装着清酒的水袋丢给罗门。
“严格来说，即便是我，也只是半成品。不过像我这样的半成品，据我所知应该有好几个。”罗门接过水袋掂量一下，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你个不能消化的构造体喝这么多干嘛？”
“我刚装了味觉模块，一不小心喝多了。”卡穆挠了挠头，“很怀念的味道。”
罗门叹了口气，也仰头喝了一口。“如果科技部门的计算没有错误的话，目前的我对帕弥什病毒的半致死量应该是正常人的两百倍。不得不说，人类残存于基因中的自救系统实在是远超现有科技的水平。即使是科技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对抗帕弥什依然只能靠最古老的自然变异。真是讽刺啊。”罗门轻哼一声。
“两百倍……”卡穆在心中估量了一遍。“这个承受能力已经接近我的五分之一了。难怪你能在那个升格者面前撑这么久。”
“代价也是残酷的。毕竟所谓两百倍是最后还剩一口气的量，而不是像你这样若无其事的承受水平。”罗门苦笑道，“要不是我身上带着的是科技会提供的最新三型血清，我就得交代在这里了。现在的我依然心律不齐，神经反射异常。估计没个三四天是恢复不了的。”
卡穆沉默地盯着篝火，拾起身旁的干柴丢进火中。
“倒是卡穆你，那种能中和帕弥什的能力，让我有些感兴趣。”罗门取下篝火上烤热的干粮，试了试温度，随口问道。
“能坐在我面前与我正常交流，相信你对这种东西还有有点了解吧。”卡穆静静地说。
“根据前首席，灰鸦小队指挥官的说法，这种物质应该叫……暗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