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车？”罗门沉声问道。“构造体也会晕车？”
“早期的构造体是用陀螺仪来传感平衡的。而像神威这种新式构造体，采用的是仿生耳蜗系统，因此也就意外地可以模拟出晕车的感觉。”里解释到。“但是由于构造体并没有消化系统，无法用呕吐来缓解晕眩，所以神威在感知超过容忍度的眩晕感时便会进入低功率休眠状态。”
罗门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转身走出门外。
“里，就算晕车，也不会晕这么久吧。”见指挥官的脚步已经走远，卡列尼娜不解地问道。
“所以，按照罗门指挥官的性格，他一定会去找神威。”库洛姆点了点头。“当然，根据我与神威共事这么久的经验，神威的晕车确实比较奇特。他好像没有设定恢复时间，你根本预料不到他什么时候会醒来。简直就像……”
“就像故意在偷懒。”里耸了耸肩。“所以，库洛姆，我们下面怎么办？露……升格者α的情况扑朔迷离，而我们的跟踪任务也已经暴露在罗门先生视线中。”
“等待尼科拉执行官的下一步指令吧。”库洛姆想了想，发现并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现在罗门指挥官估计正在跟尼科拉先生交涉吧。这就不是我们这些构造体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罗门，你哪来的终端？”通讯另一头，阿西莫夫忙里偷闲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对着罗门说。
“在T-045中转站找卡列尼娜拿的。”罗门无奈地说。“尼科拉给我设置一个全款购买的门槛，我三个月的工资就这么没了。”
“活该，谁叫你直接挂断他的通讯，还当着他的面把终端砸了。”阿西莫夫轻笑道。“学着点吧，别太刚。上级有一百种办法暗中挤兑你的。”
“你要是自己先学的话，议长就是你了。”罗门露出苦笑。“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我没法冷静下来。”他露出落寞的神情。
通讯另一头的阿西莫夫也收敛了笑意。“想必哈桑已经跟你说过了。而且看起来你也接受了。”他慢慢说道。
“……阿西莫夫，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对吗？”沉默几秒后，罗门终于开口。
“是。”阿西莫夫坦然承认。“当初还是我教你怎么敲代码的。好歹我也是个首席科学家，随随便便就收徒弟未免太掉价了。”
“对于‘筛选’计划，你知道多少？”罗门轻声问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很遗憾，当初策划这个项目时我还没有入职，所以我对这个计划的细节了解程度不比你多。”阿西莫夫耸了耸肩。“整个计划的全部流程就是你能在空中花园资料库中找到的那些。而且结果你也知道，你是整个计划里相对而言最成功的那个。对了，顺便说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帕弥什强化的原因，你的知识接受速度和处理能力也是远超常人。我不带徒弟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没人能跟得上我的教学速度。而你不仅跟上了，还提前学完了。
“老实说，要不是风险太大，我都想被帕弥什处理一下了。”阿西莫夫笑着说。
“果然是符合首席科学家的发言。”罗门沉默了片刻，也微微扬起嘴角。“当然，我更关心还有哪些同样成功的实验品。”他忽然露出笑容。
“别想多了，不会有包办婚姻的。”阿西莫夫翻了个白眼。“这也是后续二代计划没法开展的一个原因。”
“我该表示惋惜呢，还是失望呢？”罗门夸张地叹了口气。“按照正常发展，我这样万中无一的个体应该被设计开后宫的剧情才对呢。”
“太慢了。”阿西莫夫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正常发展是把你绑在实验室里每天注入激素加速产出才对。如果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会叫我的手下加大剂量，争取超前完成任务。”
“啧……那还是算了。”罗门摇了摇头。“对了，阿西莫夫，你对‘机器人三大定律’有所了解吗？”
“你是在质疑我的名字吗？”阿西莫夫放下杯子，夸张地挑了挑眉。
“我是说，你觉得构造体能被设定这样的底层代码吗？”罗门问道。
“虽然他是我的偶像，但他所处的年代连最基础的汇编语言都没出现。所以，你懂得。”阿西莫夫耸耸肩。“黑野和极地航线曾经试图在意识海的底层代码中加入这样类似的限制，但是他们的代码都太粗糙了，非常容易陷入迭代陷阱导致意识海偏移。所以我在他们工作的基础上写了一些相对温和的指令作为思维信标的一个坐标点，可以用相对温和的办法设定类似于经典理论的限制。当然缺点是限制作用并不强，构造体如果无视意识海偏移的风险强行突破的话，三大定律对他们并没有效果。”
“这不就是摆设吗？”罗门有些疑惑地说。
“有时候，上面需要摆设。”阿西莫夫向上指了指。“好了，你接下来要问的东西就不是我能管的了。”说完，他不等罗门回答，便直接挂断了通讯。
“……”罗门默默退出与阿西莫夫的通讯。“我要是能直接联络尼科拉，还用得着先找你？”他叹了口气，第二十三次拨打尼科拉的通讯频道。不过这次，通讯倒是很快就接上了。
“抱歉啊罗门，刚才有一个会议，没法接你的通讯。”通讯中的尼科拉笑着说。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罗门嘴角直抽，不过他还是强忍下了吐槽的冲动。“对不起，尼科拉先生。”他老老实实道歉。
“哦？你又干了什么？”尼科拉装作不懂的样子说。
……这糟老头子什么时候这么阴阳怪气了……罗门在内心把尼科拉吐槽了遍。“我已经跟哈桑先生沟通过了。”他依然保持着老老实实的神色说。
“哦？好吧。”尼科拉收起浮夸的神情，露出往常的严肃。“你想好了？”
“不想也得想。”罗门苦笑着说。“所以，您把库洛姆他们撤回去吧。”
“撤回去倒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遇到升格者怎么办。”尼科拉问道。“实际上，我还比较好奇露娜为什么没有马上找上门来。”
“如果露娜真的来了，就凭库洛姆他们，也不过是白搭。”罗门耸了耸肩。“反正到时候我会试图让露西亚帮我求情，可能还能保下小命。”
“那露西亚就再度回到升格者阵营了。这次空中花园可没有办法再像当初一样。”尼科拉严厉地说。“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如果你做不到，就把她送回空中花园。”
“那没办法了。现在的露西亚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如果你们要强行把她绑上飞机的话，她能在一秒钟之内变回当初的升格者α。”罗门懒洋洋地说。“再说，如果真的还有露西亚的备份，您会重复当年的事吗？”
“为了收复地球，一切都可以。”尼科拉冷冷地说。“我从你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唉，那这就没法谈了啊。你们又要我安抚露西亚，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安抚露西亚。现在还嫌弃我可能把事情搞砸，不是吧阿sir，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罗门夸张地叹了口气。
“我的要求永远只有一个，我要看到一个正常的，有作战能力的露西亚。至于怎么让这个露西亚出现，既然你已经默认包揽了她的事，那我从现在开始就不再过问了。一切你自己来规划。”尼科拉干脆地说。“至于为什么，我只能说，作为军人，服从命令。上级要你把阵地往前移动五米，就算四米前是悬崖，作为军人也得服从命令。”
“能把阵地设在悬崖边的司令，差不多可以跟着跳下去了。”罗门摊手道。
“所以，这项任务正式下达给你了。”尼科拉无视罗门的讽刺。“由于任务特殊，这次任务没有时间期限，不会被安排临时作战任务。你在安全区的任何消费都可以直接从哈桑先生的账户里结算，你在作战区的任何装备都可以在就近的据点无条件获取，只需要出示我给你的授权即可。至于任务目的，我已经重复过了，就不再多说。现在，你有最后一次确认的机会，是否确认接受任务？”
“那我手下的神威怎么办？”罗门耸了耸肩。
“由于没有构造体无法下达任务，所以神威依然名义上在你的管辖下。不过为了你的任务方便，神威不会跟随你，我会把他调用给其他部队执行任务。”尼科拉说。“所以，确认吗？”
“我还能拒绝吗？”罗门懒洋洋地说。“确认。罗门，16届指挥官，ID××××××××××。”
“声纹确认。任务下达成功。”系统自动录入了罗门的声音。
“其实，我倒是真的不太想把任务交给你。”尼科拉按下确认按钮，然后朝罗门眨了眨眼。“毕竟，你没有指挥过构造体的经验，也没有跟异**往的经历。如果哈桑没说错的话，你到目前为止甚至都没有牵过任何一位女士的手。我很担心我们不得不三天后沉重地告诉哈桑你的尸体被找到，死于利器劈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