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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亚左手举起手术刀，右手拿着手术剪，有些犹豫地看着眼前刚刚愈合的伤口。
“真的……可以吗？”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怀里的罗门。
“……”罗门翻了个白眼，放在手上的终端用机械的电子音播放他刚才打出的内容。“那能怎么办。谁叫我自己不带麻醉剂。”
此时罗门和露西亚的姿势非常尴尬。简单来说，由于缺少人手，所以露西亚必须在两只手用于手术的同时还得两只脚去钳制罗门防止他乱动。毕竟就算罗门再怎么打包票自己不会乱动，但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还是要求露西亚用双脚牢牢压制住自己的双肩，头也是紧紧顶着露西亚的小腹，形成一个铁钳般的支架控制住自己。虽然露西亚很不情愿再度跟罗门进行过于亲密的接触，但毕竟是自己弄出的毛病，还是得解决掉才行。
“手术流程已经告诉你了，应该不会出差错吧。”罗门在终端上又输入了一句话。
“记住了。”露西亚看着手术刀上泛着的寒芒，心一横，精准地切入伤口的缝隙。
“……”虽然露西亚的体重压得罗门没有丝毫动弹，但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的疼痛。他赶紧在终端上打字：“疼疼疼。”
“疼也要继续。”露西亚直接开启冷血模式，将自己的主观意识沉入意识海中，按照先前预设的指令，不由分说地划出第二刀。
“疼疼疼……”罗门的瞳孔瞬间放大，眼中全是痛苦的神色。虽然露西亚因为视线受阻的缘故并不能看到……
“把声音关小点，太吵了。”露西亚冷酷地挑开皮肤和气管的连接处。
“我要疼死了……”“忍耐。”露西亚放下手术剪拿起连接着氧气瓶的软管，在切开气管的一瞬间伸入气管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瞎打字了，很吵。”露西亚一只手扶住罗门颤抖的下颚，另一只手用刮刀轻轻拂去气管壁上凝固的血沫。这些血沫阻碍了罗门呼吸而且有掉入肺部的风险，所以罗门说什么也得提早把它们清理干净，即使没有麻醉剂。
“……”罗门的大脑因为疼痛而变得一片空白，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疼的。
地下遗迹深处。
神威狠狠将一个巡境者感染体砸入废墟中，抬头看了看来时的道路。“喂，卡穆，你确定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跟指挥官见面吗？”
“确定。”神威的意识海深处传来卡穆的声音，比先前要低沉几分。“如果罗门不能抵达这里……那他也就没有必要跟我们进行什么交易了。”
“交易？什么交易？”神威猛地一闪，躲开藏身暗处的一个保护者的偷袭。“你什么时候跟指挥官商讨的？”他借助惯性，在倒地的瞬间狠狠一抡，飞出的大神威将这个保护者钉在墙上，后者挣扎了几下后，眼中的红光消失。
“哼……你在担心这些感染体会阻拦他的行动，对吗？”卡穆冷笑着说。“不过你可别忘了，他身边可是有……”
“露西亚。”坐在主驾驶上的露西亚听觉系统中传来一阵合成的电子音。这是罗门直接把输入在终端的话发送到她的频道里。
“什么事。”露西亚不动声色地敲了敲耳边的逆元装置，把合成的电子音换成罗门的声线。她转过头来，正好碰见坐在副驾驶上的罗门那有些幽怨的眼神。
“你下手太重了……”明明是一句埋怨的话，但是在露西亚听觉模块中被换成罗门平日里的声线后听得她眼皮直跳。“谁叫你不带麻醉剂。”她轻哼一声，赶紧偷偷换回电子音。“对了，在你昏迷的时候尼科拉给你派发了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罗门在终端的任务栏里检索起来。“……神威？他怎么又单独行动？”罗门看着尼科拉发来的任务简介，忍不住皱起眉头。
“又？”露西亚有些不解地问道。
罗门转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你没有身为二代灰鸦时期的记忆吗？”
……露西亚有些沉默地抬起头。
二代灰鸦……
那个人，和她的记忆吗……
在她的记忆里，那时的我……恐怕只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冷酷升格者吧……
“露西亚？露……”露西亚的听觉模块中传来一阵呼唤。
“欢乐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露西亚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山丘，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忘了……”“无所谓。”露西亚转过身，看着罗门那有些歉意的眼神。“那些记忆保存在那个傻妞那里，我可以查阅，但是比较麻烦。所以一般我不会记得那些东西。”她平静地耸耸肩，就像讲述了一个道听途说的轶闻。
“但是……”“构造体的意识海知识就谈到这里吧，你还是想着怎么早点恢复伤势。”露西亚抬手打断罗门的话。“还有，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还能怎么处理，我手下的构造体不听话，难道还得外人插手帮忙教育？”罗门翻了个白眼，双手在终端上迅速打字。“我猜，你已经把车往神威所在的地方开了不短的路程了吧。”他望着窗外的景物。“看起来，这是往大陆深处去咯？”
“是的。”露西亚平静地说。
罗门点了点头，低头浏览其终端里的任务细节。
……
“你不问我露娜的事吗？”过了十几分钟，露西亚看着气定神闲的罗门，有些忍不住地问道。
罗门从各种实验数据里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不需要。我相信你。”
露西亚一怔，听觉模块中产生的明明是电子音，但在露西亚的意识海中，泛起的仿佛依然是罗门那平和的声音。
“……我不需要你相信。”虽然很想说点其他的，但露西亚依然有些倔强的扭过头去。“我只是不想把你一个人类丢在这个荒郊野岭，而已。”她着重强调着而已这个词。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罗门有些恶作剧地在终端里输入一段话。“好吧，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不等露西亚反应过来，罗门迅速一个转身，回到后座上一趟，开始假寤。
“……”露西亚看着自己慢半拍伸出的手，默默缩了回来。“自作多情……你在讽刺我吗？”她摇了摇头，闭上眼沉入意识海深处检查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意识海中已经能有些明显感受到帕弥什的存在了。虽然这点浓度并不致命也不会对罗门造成什么影响，但是相比于先前必须靠罗门的仪器才能感知到的存在，现在的帕弥什……
露西亚睁开眼，把手伸到自己白色长发里摸索起来。她知道罗门在她身上放了检测器，就后脑勺附近。“既然一昧地回避已经做不到了……”她端详着手指上米粒大小的检测器。
“那就……放手一搏吧。”她轻轻闭上眼，猛地发力，捏碎了这块仪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