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指挥官，你听我解释啊……”走在离开遗迹的通道中，神威苦着脸不断跟罗门絮絮叨叨。“我真的只是被帕弥什感染一点后弄得鬼迷心窍了，我真没有……”
“行了行了，你这一路都重复三四遍了。”罗门从终端上抬起头，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要是你真的有问题，我和比安卡小姐早就把你按着进行意识回传了，哪儿还有你说法的份。”说完，他不满地横了神威一眼，后者虽然心里很不爽，但由于“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还是乖乖闭嘴了。
“罗门指挥官，您确定要我把神威带回空中花园检修吗？”见前方逐渐出现地面的亮光，比安卡转过身来微笑着说。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受帕弥什影响，但还是把他拉回去检查一下比较好。”罗门轻叹一口气。“再让艾西莫夫检查一下意识海，看神威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套。”听到这番话，神威惊愕地抬起头。“不，不是吧，指挥官，我真的……”“我还是相信科学比较好。”罗门哼了一声，转向比安卡，表情立刻变为温和的微笑。“那就麻烦比安卡小姐了。”
比安卡打量一眼耷拉着脸的神威，点了点头。“那罗门指挥官呢？”
“我？当然是继续享受摸……不对，继续完成实验了。”罗门转了转眼珠，连忙笑着改口。
比安卡没在说什么，转身继续走向遗迹出口。
十分钟后。
“那么，罗门指挥官，我们的合作就暂时告一段落了。”比安卡看着慢慢降落的直升机，转身笑着与罗门握了握手。
“非常荣幸与比安卡合作。”罗门也挂着同样的笑容与比安卡握手道别。“神威，在空中花园记得老老实实反思。”他转向一旁满脸不高兴的神威。“这是我办公室的钥匙。回去了也要在模拟战场里多加练习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门禁卡丢给神威。
“好的……”神威板着脸接过门禁卡，看着罗门潇洒地一转身走向摩托，转身对比安卡大倒苦水。“比安卡……”“我只负责把你带回空中花园。”比安卡收敛了笑容，冷漠地瞥了一眼神威。“路上给我老实点。”
“唉……好吧。”神威哭丧着脸跳上直升机。比安卡跟着登上，直升机载着二人飞向距此最近的，有着地空往返发射基地的066据点。
见直升机已经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罗门立刻把摩托停在路边，用最快的手速掏出终端。“露西亚，你在哪里。”他极力保持自己语气的平静。
“……”通讯接通，但频道另一头却陷入了沉默。“忙完了？”就在罗门忍不住继续开口询问时，通讯中终于传来露西亚那熟悉的冷漠声线。
“露西亚？你没事吧。帕弥什……”“……没事的。”露西亚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
“啊？啊……马上，马上。你在作战车上吗？”露西亚的波澜不惊让罗门愣了一下。在获得肯定答复后，罗门连忙带上头盔，加速奔向存放作战车的废弃仓库。奇怪……难道她过度使用力量后已经不会引起帕弥什回补了？罗门一边开车一边陷入思考。
还有，她居然没问我卡穆给她传递的东西是什么……难道是卡穆跟她挂的联系点失效了？不对，卡穆说他已经发出去了……那，是那些信息里没有有用的？这……
想到这里，罗门不由得心一沉。要是那个臭屁的家伙告诉我第五层初步解密的内容是要去其他地方再找线索，我说什么也得扬了他的骨灰……不对，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露西亚的事，可能就是我先变成骨灰了……最好的情况是她不计较这些离开我……不，那这样我岂不是白忙活了吗？更何况我……
罗门紧咬牙关，一狠心把油门加到最大。
“尼科拉总司令，神威的初步检查结果已经以报告的形式上传给您了。暂时看来一切正常。”直升机里，比安卡瞥了一眼关押神威的舱门，对视觉模块中的尼科拉说。
“很好。”尼科拉点了点头。“罗门那小子呢？还有他哄的那个小丫头呢？”
“罗门指挥官看起来似乎反应正常。至于升格者α，或者说露西亚……”比安卡斟酌了一下词汇。“可能，大概，升格者α确实，暂时与罗门指挥官有着一些超脱一般合作者或是上下级的特殊羁绊……需要我具体说明例子吗？”
“不用。哈桑那家伙搞出来的恶心套路我不感兴趣。”尼科拉哼了一声。“所以，露西亚暂时看来没有滑向升格者方的迹象？”
“应该没有。我所携带的帕弥什检测仪显示，至少在我跟她相处的时间内，她体内的帕弥什浓度在正常范围。”说完，比安卡犹豫了一下。“露西亚她……”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尼科拉在语气中加大一点重量。
“是，尼科拉总司令。”比安卡立刻点头。
“……算了，跟你说点也无妨。反正我是没对哈桑那家伙的计划有什么信心。”沉默片刻后，尼科拉突然改口。“简单来说，露西亚的意识海突然陷入不明崩溃。格式塔侦察出露西亚的意识很有可能用什么特殊的途径传递到游荡在地表的升格者α身上，夺舍了她。本来按照规则，我们是要派你去定点清除已经算是叛逃的露西亚的。但哈桑坚持用什么……‘道理’来‘感化’她。所以我们派了罗门那小子，用各种大道理去把她哄回来。大致就是这样了。”
“明白了，尼科拉总司令。”比安卡轻轻颔首。“抛开观念与否，至少罗门指挥官的工作算是卓有成效。”
“那加入观念呢？”尼科拉鼻翼微翕。
“……如果尼科拉总司令希望听到我带着个人情绪的答案，那……”沉默了几秒，比安卡终于开口。“建立在正常的价值观下，我不觉得这对露西亚来说是一个好的选择；如果罗门指挥官没有什么丧心病狂的特殊嗜好，那么至少，我所观察到的，罗门指挥官与露西亚的关系，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挑战。”
“但现在是帕弥什的时代。”尼科拉冷哼一声。“正常的价值观已经在帕弥什的摧残下彻底掩埋在废墟与尘埃下了。”
“……是的。”比安卡轻叹一口气。“所以，我希望罗门先生能够成功将露西亚从帕弥什的边缘拉回来，让露西亚重新融入我们这个团体。”
“行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再继续这个话题就没意思了。”尼科拉摆了摆手。“那说回另一件事。关于神威莫名其妙地跑到遗迹里，你怎么看？给我粗略地口头报告一下。”
“好的，尼科拉总司令。我个人认为……”
“坐标应该已经被接到空中花园了。那个人类也离开了。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点。”
黑暗的空间中，1号有些无奈地说。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2号的平淡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莫名地焦躁感。
“只能说是正常反应吧。”3号笑嘻嘻地说。
“什么是大猪蹄子。”4号永远能用言简意赅的话问出一些奇怪的问题。
“这个……我们的重点不应该是关注那个人类有没有给坐标传递什么信息吗？”5号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像是苦笑。“或者，那个人类和坐标有没有在演戏。”
“在演了。”2号平静地说。“坐标给空中花园清理部队的理由实在站不住脚，而那个清理部队的似乎非常容易就相信了坐标的话，甚至都没多问几句。”
“所以空中花园一开始就在钓鱼吗？”3号好奇地说。
“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截获什么信息。”不知道大猪蹄子为何物的4号却似乎很清楚钓鱼是什么。
“如果1号都没能截获他们交流的内容，那他们可能是走了隐秘通道。”5号想了想，笑着说。
“那个……其实有捕获到信息。不过我不太能分析。”1号有些无奈地说。“能参照的东西太少了。而且我只发现了那个人类用特殊电磁波频道传递的内容，没有捕获到返还的信息。”说完，它将一些对话内容分发给众人：
“卡穆？”
“在。”
“密码已经在030据点找到了。”
“告诉我。”
“一串字母。拉丁字母。”
“知道了。”
“×××××××××××××××××××××××××××”
“完毕？”
“就这些。多久能给我。”
“等你回空中花园了给你，我试着潜入格式塔里运算一下。”
“在我办公室里进行。我提前帮你申请过。大概十天后会有一些模块开放给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
“视情况而定。”
对话到此结束。虽然遗迹中的帕弥什浓度过低导致信息噪音颇大，但众人还是获得了全部信息。
“有意思。”沉默片刻后，2号忽然开口。“那个人类的声带有创口，所以他‘顺理成章’地带上了电子发声装置；为了能和其他人交流时显得正常些，不直接把声音传给同伴的耳麦而选择外放就显得很合理；那么在仿生皮肤的掩饰下，几乎没人能分辨他的颈部动作，也就无法分辨他在正常与同伴对话之余，有没有额外用特殊频道与坐标交流……如果是为了这些故意捅伤自己，那可真的有点意思了。”
“但他费劲心思掩饰，却直接用最普通的电磁波通讯……就算没猜到我们，也太看不起一旁的比安卡了吧。他怎么保证自己的同伴不会留一手，带上电磁波接收器呢？”3号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戏谑。“难道他们全程在演戏？”
“也可能是灯下黑。他们交流的反倒是真的。”4号似乎对这些套路的东西颇有涉猎。
“我个人觉得，更有可能……有一部分是真的，而有一部分是用来干扰可能存在的监听者。”5号沉吟几秒，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所以，我们需要一点方法去甄别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而且理论上来说，那个人类必然要再度与坐标见面，然后获得坐标的信息。到时候我们再捕获就行了。我更担心的是，坐标跟那个人类其实是双线进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