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说一套完整的对话，实际使用已经约定好的方式对暗号；或者直接走隐秘通道传递真正的信息。”4号沉声说道。
“但也不能排除，他偏偏就是在表面的对话里传递了全部正确的信息。”3号似乎总是喜欢往“灯下黑”的理论靠近。“说不定，他脖子上其实根本没有创伤。2号，你怎么能保证他不是在假装声带受伤呢？”它忽然转向2号。
“装伤应该瞒不过那位清理部队的成员。”2号平静地说。“但不管怎么样，坐标的事应该不用太关注了。看起来，他的一系列动作主要都是在防范空中花园。”
“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待坐标在空中花园中抓‘内鬼’，然后坐山观虎斗咯？”5号笑着说。
“虎？狐都不算。”4号冷哼了一声。“还是关注点更值得关注的事物，比如……”
……
……
……
“对话就是这样。”直升机内，比安卡将截获的音频发送给尼科拉。
尼科拉带上耳麦听了一遍。“呵，好家伙……在我眼皮底下玩碟中谍。”他有些不屑地丢下耳麦。“行了，小孩子家的玩意，以为自己很酷搞什么第二通讯……啧，他们就没考虑过，自己使用的一切工具都是从哪里产出的吗？没啥大事，到时候敲打敲打就行了。比安卡你这次也跟着回空中花园吧，你的假期可以使用了。”
“好的，尼科拉总司令。”比安卡关闭通讯，眼角浮现出一丝轻松与喜悦。但这份情绪又很快淹没在微微皱起的秀眉下。“罗门先生……”她望向窗外逐渐聚集的乌云。“您的演出，究竟是准备邀请哪位观众呢……”
空中花园，作战指挥中心。
尼科拉挂断与比安卡的通讯，又再度看了一眼罗门与卡穆对话的文本，不屑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这不是钓鱼，而是往鲨群里丢毛血旺了……臭小子，哪里学的半罐子阴谋论，你这简直就是在玩火自焚……”沉默片刻，尼科拉仿佛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按下办公桌一旁的按钮。
没有什么反应。
尼科拉皱了皱眉，又按了一下。
作战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带着些许迷糊的青年揉着自己的金发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尼科拉先生……刚刚打了个盹。”青年整理了一下仪容，连忙朝尼科拉鞠躬致歉。
“昨晚又加班了？”尼科拉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前段时间休假休得有些忘了时间，太多工作堆到了现在。”年轻人挠了挠脸颊，有些尴尬地说。
“谈女朋友？”尼科拉的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啊？不不，只是在假期结识了几位女性朋友……”“行了，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我只关心工作。”尼科拉摆了摆手，打断年轻人的支吾。“这里有个东西……”
……
……
……
罗门看着眼前的全地形作战车，有些心情复杂地拉开主驾驶侧的车门。只见露西亚正像之前很多次一样，默默躺在调低的副驾驶座上看着手上的平板电脑。
罗门松了口气，轻轻敲了敲车门内侧。“回来了。”露西亚瞥了她一眼，语气如常地说。
一切看上去跟之前几天一样。但今天有所不同。“露西亚，你有没有听到……”“卡穆的声音吗？”露西亚点了点头，将平板递了过来。
罗门连忙接过平板，扫视着写在上面的两句话。“只……只有两句吗？”他粗略扫了一眼平板上短短的两句话，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
“只有这两句。”露西亚平静地说。
“没……没漏掉什么吧。”罗门抬起头，露出勉强的笑容。
“没有。”露西亚默默摇了摇头。“你能从中得到什么信息吗？”
“这……”罗门强迫自己从滑入崩溃中刹车，再度审视这两句话。“第一句话似乎有些谜语人，先放在一边。那考虑第二句话……”假装思考了几秒，罗门慢慢说道。“如果不是又一段密码而是文字的话……或许是某种黄金时代之前的语言。这种拉丁字母按照现行的拼写发音，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诗歌的韵味。或许是一首诗……对，诗。”
罗门连忙掏出终端。“我应该可以联系空中花园的艺术协会，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相关的学者对此有研究……”他低下头，在空中花园的系统里翻找起来。
看着有些失去往日从容的罗门，露西亚闭上眼，微微摇了摇头。“他开始慌了。”她默默向意识海说。
“……难道罗门先生也没法解读这两句话？”意识海中传来鸦羽有些焦急的声音。
“即使能解开，更有可能是让我们去第二个地方找另外的密码或者资料。”露西亚的语气却出人意料的平静。“如果解决帕弥什回补这个问题连露娜都没法解决，那么很难保证你的指挥官就能弄清楚……即使真的有，也很难放在这么粗糙的第一层内容里。”
“所以我们还得等，还不一定能等到……”鸦羽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失望。
“更有可能，他连这第一层都无法破解。”露西亚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不过，α你似乎并没有什么怨气。”鸦羽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
“生气有什么用呢？最终还是得看他。”露西亚平静地说。“更何况……”
在车外，罗门终于联络上了艺术协会的一名据说是专注于黄金时代“东方文化”研究的学者。谢天谢地，此时的空中花园还是白天。“您好，请问是黎媛女士吗？”他顾不得带上耳麦，直接向视频通讯中的老妪问道。
“我是。你是叫罗门吧，是罗……哦，是哈桑议长的公子啊。”通讯中的老妪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你好，有什么学术的问题需要找我吗？”
露西亚忽然睁开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是的，我是……哈桑先生家的罗门。”罗门极力克制内心的反感，笑着介绍了自己。“我这里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黎教授……”他将那一串拉丁字母发给黎媛。“我感觉这串文字似乎比较像是古代东方文化里诗的读音，所以想着请教一下黎教授您。”
“我看看……喏，应该是黄金时代之前一种叫‘汉语’的语言为了方便读写而注释的‘拼音’。”黎媛推了推眼镜，扫了一眼罗门发送给她的内容。“具体我得调用数据库来比对，得花点时间……不过，这种很明显是十四个字符的注音，大概率是一句‘律诗’，应该很容易匹配出来。”
“好的，麻烦您了。”罗门有些惊喜地抬起头。“露西亚，第二句应该能破译。”他有些兴奋地悄声对露西亚说。
露西亚轻轻点了点头，平静地再度闭上眼。
“唉，罗门先生？”几秒后，黎媛再度出现在通讯中。“我帮你匹配出来了。这不是一句古典诗，但大致符合诗的格式。具体内容是……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怎么又是谜语人……罗门极力克制自己破口大骂的情绪，勉强地笑了笑。“这个……能烦劳黎教授解释一下吗？”
“这个啊……这句诗的意思很好理解，就是‘一开始听到歌曲的时候不知道其中的深意，经过一些变故后忽然明白，歌曲所讲述的故事就是在说自己’。”黎媛瞥了一眼资料，随口说道。
“……黎教授，这句诗没有其他可以拓展的隐藏意思了吗？”罗门不死心地说。
“这个嘛……这句话的意思基本就是这么直白，只要理解其中的每一个字的意思就能解读。”黎媛愣了一下，有些迷惑地解释。“要不，我给你发送一份注释吧。”
“那麻……麻烦了。”罗门抿了抿嘴唇。“还有一个请求……”他孤注一掷地将第一句话发给黎媛。“这句话，您能帮我看下可能有什么深意吗？”
“哎？那得稍微等下……”虽然黎媛对这个年轻人突然的拜访求教有些莫名其妙，但鉴于罗门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帮罗门拷贝资料。
“……”罗门抬头看了一眼仍在闭目养神的露西亚，一咬牙，拿着终端走向仓库外。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露西亚轻轻默念了一遍。“真是绝妙的……讽刺啊。”她睁开眼望向罗门的背影，忽然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曲中人，究竟谁是曲中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