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通讯。”坐在副驾驶上的露西亚把手上的终端丢到正在开车——实际上是开着自动驾驶正在全程躺在驾驶座上发呆——的罗门怀中。
“啊？哈……”罗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终端的屏幕。“居然是……神威？”他揉了揉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来自作战中心的通讯。
“嗨，指挥官，好久不见啊。”通讯刚接通，神威那阳光的笑脸便出现再屏幕中。“我想死你啦。”
“也就一周而已……”罗门耸了耸肩。“既然你能给我发通讯，那有关你先前擅自离队的调查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嗨，早就结束啦。那个阿西莫夫检查不出来什么问题，然后尼科拉臭骂了我一堆就没啥了。”神威笑嘻嘻地挠了挠头。“好啦，指挥官，我什么时候归队接受任务啊。”
“这个……”罗门瞟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露西亚。“嗯……既然尼科拉没给我派发什么任务，那你暂时就不用来地球了。”
“啊？啊……好吧，”神威的神情变得有些沮丧。“但是我一个人在空中花园好无聊啊……大家都去地球有事做，就我一个人呆在天上，打已经不知通关多少次的游戏，很无聊啊。”
“这个嘛……”罗门想了想，忽然露出笑容。“神威，我办公室编号C05的电脑里有好康的哦。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好康？是新游戏吗？”神威一下子来了兴致。
“什么新游戏，比游戏还刺激呢，”罗门挑了挑眉。“还可以让你的格斗技巧突飞猛进哦。”
“哦，是吗？那谢谢指挥官了。”神威露出开心的笑容。“哦对了，指挥官，卡穆说有个东西要给你，待会儿发到你的邮箱。”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正了正脸色。
“是吗？那我待会儿看看。”罗门切出邮箱，正好有一封邮件出现在收信栏中。“还有什么事吗？”
“没啦。指挥官，那我现在就可以过去吗？”神威笑嘻嘻地说。
“行，那我关闭通讯了。”罗门说完，挂断了跟神威的视频。“呼……看起来卡穆那边反响一般啊。”他抬起头望着车窗外的荒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好。来太多问题也确实一下子处理不了。”
“好康是什么。”忽然，露西亚平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怎么感觉你在坑他。”
“《C++，从入门到放弃》。”罗门将终端递给露西亚，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
……
……
……
空中花园，科学理事会，一间办公室。
“什么嘛……都是些我玩过的游戏……”神威有些无语地翻看着罗门的电脑。“咦……倒是有不少游戏有VR版耶……这个有意思。”他忽然发现了一批隐藏文件，标识着VR的特殊标志。“哈哈，看起来指挥官当初也是蛮有闲心的耶，居然把这么多游戏都弄出VR版了。”神威兴高采烈地看着正在加载的游戏界面，美滋滋地戴上一旁的VR设备。
“……等下，怎么还要做题才能进入游戏啊。”不到一分钟，神威便灰头土脸地摘下眼镜。“这……指挥官也太坏了吧，拿游戏诱惑我来做题？可是我一个构造体学那些知识有什么用啊……”
“我有种感觉，这反倒可能是当初罗门的老师用来诱惑他学习的……”意识海深处，卡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不过有一说一，学点最基础的信息相关知识倒也没啥坏处。毕竟……”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像是勾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毕竟什么？”神威有些好奇地问道。
“算了。只能说一句，被人堵着揍的感觉非常不爽。”卡穆哼了一声，沉入意识海深处。
空中花园，执行部队总司令办公室。
“这就是卡穆在格式塔中破译的资料吗？”尼科拉看着电脑屏幕前的文字，冲站在桌前的薇拉微微皱眉。
“我不知道。反正把他胖揍了一顿揍下线后从他带的资料里只找到了这个。”薇拉叉着手，有些索然无味地耸了耸肩。“我们甚至都没怎么动手，设置一点最基本的数据体就把他逼得不成样子了。看起来他似乎非常不习惯在数据系统里战斗。”
尼科拉快速扫视了一遍内容。“啧……这俩臭小子还想玩什么钓鱼，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真是不吃点亏不知道天高地厚。”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这些内容你应该没有看吧。”
“我为什么要对这些无聊的东西感兴趣？”薇拉当着尼科拉的面打了个哈欠。左胸露出的铭牌已经不再是首席率领的雪狐，而是……三头犬。
“那好，这件事算是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尼科拉冲薇拉摆了摆手。
“……还有什么事吗？”三秒后，尼科拉从电脑上抬起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眼前没有离开的薇拉。
“您真的不准备给我下发任务吗？”薇拉嘴角咧开一抹微笑。“毕竟，我可不能保证……有些家伙看没看。”
“有趣。薇拉，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某些吊儿郎当的家伙可靠多了。”听到这句话，尼科拉也微微扬起嘴角。“那正好……”
……
……
……
“居然是日记？”看着终端里的内容，罗门有些惊奇地说。“前灰鸦指挥官的作战日记……卡穆给我发这个干嘛？”
“……”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露西亚忽然没来由地升高了一点启动电压。
“好家伙，看起来是尼科拉那个老家伙直接把我们准备钓鱼的池子给填了啊……”罗门露出有些无奈的苦笑。“也罢……尼科拉也算是帮我及时擦屁股了，不然确实……算了。喏，露西亚，接着。”他忽然把终端扔给一旁的露西亚。
“给我干嘛？”露西亚睁开眼，伸手抓住终端。“……你不信任我？”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有些恼怒地瞪了罗门一眼。
“我没必要干那种自讨没趣的事，”罗门转过身，用温和的笑容迎上露西亚三分嗔怒七分埋怨的目光。“当然，我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干自讨没趣的事。”
“……切，随你。”露西亚感觉脸部的循环液有一点定向流动的趋势，连忙哼了一声，低头看向手上的终端。“卡穆又追加了一条留言，这批作战记录在日记的第四层。而其他大部分的作战日记在第三层……然后第二层是一堆乱码？第一层是一些生活日记？”露西亚有些啧舌地抬起头。“那家伙用那么多密码来掩护，就为了来掩盖作战日记？嘁……真是无聊。”
“一般来说，按照正常的文艺作品剧情，特地拎出来的部分一般都会包含着重要的隐藏信息。”罗门望向前方的道路微笑着说。“所以，扫雷完成了吗？”
……
“看起来似乎确实是一些我最好不要了解的往事……”见露西亚半天没有反应，罗门苦笑着摇了摇头。“至少不是现在应该了解的。”
……
“露西亚？”见身旁仍没有动静，罗门忍不住转头。“……没什么。”罗门的呼喊将愣神的露西亚拉回现实。“这部分主要是有关曾经九龙的领导者，曲。看来他先前那句诗确实有那方面的深意。”她收起脸上有些迷茫的神情，平静地将终端递还给罗门。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好家伙，他不会真的假死玩一手金蝉脱壳，然后偷偷跟着曲小姐……”罗门再度重复了一遍那句诗，有些面色古怪地说。
那天雨中相拥后，重拾目标的罗门再度审视前灰鸦首席留下的诗。对照黎媛教授给的资料逐字逐句辨析后，罗门提出了一个非常学术性的问题：
“正常来说，这句诗里的‘曲’指代歌舞戏曲类的舞台表演活动，也可以泛指故事什么的，毕竟这些才有‘意’，也就是表观内容背后的深层含义。
“但换个思路，还有什么事物是表面有一层含义，同时背后还有一层更深的隐藏内容呢？比如……”
“人……或者其他有独立思维的，构造体，还有……升格者。”当时的露西亚很快给出了答案。“如果有个人，不对，有个……升格者，她的名字刚好跟那句诗里的古汉语发音‘曲’相同，你会不会觉得很……”
一下子有了突破的罗门立马登录资料库开始查找有关这位神秘升格者“曲”的内容。借助曾经在科学理事会工作时留的一些“后门”，罗门很快拿到了空中花园有关这位九龙之主的几乎全部资料。
曾经身为九龙之主……
根据观测可能为授格者/升格者……
有着“万事铭”的计划，并为暗中进行颇久……
最重要的一条，
根据观察，在九龙战役后失踪的她可能与灰鸦小队的指挥官有过接触……
这些信息串联起来，再结合“万事铭”的内容，让人很难把关注重点不放在这位曾经的九龙之主“曲”身上。实际上，此时的罗门和露西亚正是开车驶往曾经九龙环城的所在地。虽然曲已经失踪，九龙环城也因为九龙众的离开而成为一座空城，但罗门和露西亚还是决定过去碰碰运气。至少，搜集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在暗示某人脚踏两条船？”露西亚的嘴角扬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啊……不能说的这么……绝对，”罗门接过终端，讪笑道。“说不定，前首席和曲小姐只是合作关……”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有些说不出话。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露西亚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闭目养神。“放心，这些记忆我会及时消除的。影响不到她。”背着罗门的露西亚忽然开口。“你应该庆幸她目前处于休眠状态，不然我可没法保证她偷听了多少。”
“……算了，先看看这些内容有啥吧。”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的罗门苦笑着将视线放回终端上，开始阅读这批特殊的作战日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