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 雪
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去执行任务了。我将有关的推论报告给了上面，在等待了几分钟后收到了我意料之中的指令。
在新伊尔库茨克原地待命。
没办法，按照哈桑的说法，手握华胥的曲依然是空中花园优先争取的目标。如果直接投放饱和式打击，理论上就算不会伤到曲，也会坏了她的好事。但这也会彻底让九龙跟空中花园撕破脸皮，虽然我不清楚当初在九龙时候他们到底算不算撕破了我们脸皮……
同行的指挥官都松了口气。毕竟大家都还没有那么高尚的觉悟，愿意为了一点小小的侦察任务而丢了小命。说句不好听的，记在档案里都可能笑死后世的文员。只有托马斯有些许不满，毕竟他跟失去左臂的钱德勒是好友。不过后者倒是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工伤，毕竟新伊尔库茨的据点虽然不大，但各项设施还是足够健全。22号晚上被送来的钱德勒，23号早上就在健身房里用单手引体向上炫耀他的义肢。这让大家都渐渐放下了那个神秘刺客带来的紧张感，转而投入即将到来的平安夜与圣诞晚会。
虽然在往常，圣诞节时各个指挥官都会稍微放松一些。但以往大家要么是在冰冷的野外执行任务时多加一份圣诞特供口粮，或者在值班室提前打个盹。能像黄金时代记录中的那样举行酒水不限的舞会活动真的只是奢望。所以大家都很积极投入这个庆祝新伊尔库茨克城建立10周月暨平安夜的舞会。不少聚集在新伊尔库茨克落户的流民也加入了这场末世中难得的闲暇。我也算是知道当初为什么要把大礼堂挖这么大了。
在我记录这些内容时，舞会已经进行了快一半。驻守据点的工作人员，临时来这片区域执行任务的小队，还有因为据点建立而聚集于此的普通人民，颇大的礼堂也显得有些拥挤了。在中心的舞池里，不少男女穿着华丽的舞服，迈着熟练亦或生疏的舞步，在室外大雪纷飞的末世中维系着一丝陌生的温暖。
我没有下去参与，也没太多心情参与。曲的真正目的在我心头萦绕。只要是个逻辑正常的人或者构造体，在了解一点常识后都能很轻易明白曲要干什么。那曲为什么还敢这么明目张胆？难道她又在钓鱼？以她现在的能量，还能钓起什么大鱼呢？
摇了摇头，我端起一旁的苹果汁灌下一大口。其实在尼科拉给我们下达命令后基本也就相当于默许我们进入了休假状态，战时的戒酒警备也消失了。但我依然不敢放松。按照常规剧情的尿性，一般这种其乐融融的场景的下一秒都会出现一堆持枪的暴徒来破坏氛围。虽然曲和α应该不会这么无聊，但不排除曲准备钓的大鱼有这么无聊。
里也很懂。虽然此时的他换上了一套得体的燕尾服，但腰间的零度定标还是被我发现了。只是可怜两个傻乎乎的姑娘，一个换上了朱云流霭一个换上灰羽，却只能干坐在我和里的旁边，眼巴巴地望着舞池里的人群。哦，朱烨和浮游炮自然是没法带进会场了。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是在受不了丽芙那委屈的眼神，里只得把平板丢我手上，拉着丽芙稍微体验了一下舞蹈的感觉。看着舞池里的带着些许不耐烦但仍一丝不苟指导动作的里，以及他身旁动作稍显笨拙的丽芙，我的嘴角有些微微上扬。但很快又化作一声叹息。
如果这个场景是出现在黄金时代某个大学的圣诞舞会上，那该多好。
如果帕弥什从来没有过，那该多好。
如果……
“指……指挥官，您真的不下去体验一下节日的氛围吗？”就在我陷入幻想时，一旁终于憋不住的露西亚问道。“如……如果指挥官不嫌弃，露西亚也可以跟您一起下去跳。我……我昨天恶补了一些基本的交际舞。虽然可能不太熟练，但，但绝对会努力配合指挥官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我。
就在我要忍不住答应她的请求，拉着她的手滑入舞池时，终端发出不合时宜……也可能是恰到好处的通讯请求。松了一口气，我掏出终端，是尼科拉发来的。
我就知道……无奈地哼了一声后，我有些抱歉地拒绝了露西亚的邀请。后者虽然有些受伤，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灰鸦小队队长，孰轻孰重还是掂量得清。我打开终端，故意放慢脚步，花了多一点的时间才踱到走廊外。
“你小子在干嘛？接通通讯后半天全是杂音？”当我接通音频时，尼科拉劈头盖脸的怒骂差点让我短暂失聪。“这个……从舞池里挤出来，花了点时间。”我连忙赔笑道。
“哼，你那点小把戏就别在我面前卖弄了。”尼科拉冷哼一声。“行了，知道你不爽，但没办法，事情确实比较麻烦。阿西莫夫，你来说。”说完，他打了个响指。通讯界面经过一阵切换，阿西莫夫那张经典的死鱼脸出现在屏幕里。
“盖茨，可能得把你从温暖的美少女怀抱中拎出来片刻……不对一晚上了。”阿西莫夫耸了耸肩，拿起一个小型终端。“刚才我……”“等下，你给我说清楚，什么美少女的怀抱？什么一晚上？”我立刻打断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简单来说，现在去一个指定坐标见一个人。只允许你一个人去。”阿西莫夫似乎并不准备解释刚才的胡言乱语是什么。“昨天你们让渔夫丢在贝加尔湖畔的信号接收器侦察到了微弱的信号。我根据数据对比发现，正是华胥的特征编码信号。信号的内容也很简单。”
“……曲发的？要一个人去跟她面谈？”我感到一阵寒意在胃部蔓延。“这么个大雪天？是曲疯了还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这个嘛，大家应该都没疯。”就在这时，哈桑的头像出现在通讯中。“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我们能跟一个脑筋正常的九龙之主平等地进行协商对话。嗯……虽然在这里说未来可能的盟友的坏话有些欠妥。但不得不说，当初九龙城里的曲确实跟个泼妇差不多。”
“……她应该没指定人吧。”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恳求道。虽然我知道当哈桑出面时，一般事情基本等于一锤定音了。
“她倒是没指定，但在新伊尔库茨克的人里还有比你更合适的吗？”哈桑笑了笑，宣判了我的死刑。“没办法，我倒是也很想直接跟曲进行通话。但曲只给出了单向信息，我们也没法直接与她沟通。行了，放心，以曲的地位，还不足以玩什么把人骗过去干掉的低劣把戏。如果她真的想要你们的性命，几天前你们就应该横尸曝野了。唔，那就祝你圣诞快乐咯……我儿子今天回来了，不陪你们了。”说完，他摆了摆手，直接关闭通讯。
“坐标已经发给你了，新伊尔库茨克正好有一批特制的防寒作战服，放心，冻不死你的。”阿西莫夫打了个哈欠，端起一杯咖啡。“行了，祝你好运……我该去检查我徒弟走之前有没有把任务完成了。”说完，他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关闭了通讯。
“给你的分配的雪地摩托车编号已经发给你了，到时候直接去就行。建议还是别带灰鸦，嗯，就这样。”尼科拉耸了耸肩，说。
“……我要是真的嗝屁了怎么办。”我只能默默对着尼科拉吐槽了。
“你都在鬼门关前走了那么多次，不差那一次。”尼科拉满不在乎地说。“三个月绩效工资，新年第一周假期绝不动你。成交？”
别给我又延后到什么时候就行了……我嘀咕了一下，最后也只能接下这门差事。“露西亚，那个，我需要协助一个……”胡乱给露西亚编了个理由后，我重重叹了一口气，再度望了一眼背后人声鼎沸的礼堂，独自一人走向冷清的装备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