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九龙，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坐在运输飞机上的罗门紧盯着手上的终端，眼神变得有些凝重。
这是两天前在西伯利亚的信号器里采集到的信息。比对数据库里华胥的特征信号后，罗门不难破译出这组信息。
九龙……果然是在那里。
看起来，还真的只是去西伯利亚过了个圣诞节……罗门看着身旁靠在座椅上发愣的露西亚，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贝加尔湖湖底确实存在着九龙的机房，而且正在运行。
最关键的是，在贝加尔湖附近，曲留下来人手监视着那里。不管这个监视者是谁，他都准确地把信息送到了该送到的人手里，而且这次他没有买手买脚什么的。罗门回想起来，只觉一阵庆幸。不过，这也让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层。
曲手里，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想了想，罗门直接拨通神威的通讯。
“嗨，指挥官，圣诞快乐啊。”打给神威的视频很快就接通了。耳麦里传来的声音震得罗门差点把终端丢了出去。
“神威，卡穆在你身边吗？”罗门赶紧把音量键关小。
“啊……指挥官，你都不祝我圣诞快乐的吗。”神威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沮丧。“还要，平安夜指挥官在干嘛，为什么通讯怎么都打不通啊……”
“啊……平安夜我在荒野外执行任务，终端没法开。”罗门敷衍地道了个平安。“那就给你个迟到的圣诞快乐吧……”
“好耶，有指挥官的祝福我就放心了。”神威的语气再度变得欢快起来。“卡穆在你的办公室学什么东西呢，我把属于他的编码告诉你，你现在可以直接去联络他了。”说完，屏幕里的神威朝一旁招了招手。“来，里哥，继续打游戏吧。”
“等下，里在你旁边吗？”罗门突然问道。“我可以跟他通讯一下吗？”
“哦？指挥官也有祝福要给里吗？好的。”神威爽快地点了点头，将通讯屏丢给了里。
“……圣诞快乐，罗门先生。”镜头花了一阵后，里的头像出现在通讯中。
“圣诞快乐，里。”罗门重复了一边。
随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罗门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尴尬几秒后，还是里率先打破沉默。他的语气有些不自然，仿佛心事重重。
“里，我想询问一下，九龙战役后，前首席有无在平时的时间里谈到过曲？”罗门斟酌了一下词汇，谨慎地问道。
“这种东西为什么不问您身边的露西亚呢？”里耸了耸肩。“除非您把她弄丢了。”
“……”罗门皱了皱眉头。里的言语里充满锋芒，这是……
“因为‘我’能提供的信息太少了。”就在罗门还在组织语言时，一旁假寐的露西亚忽然一把抓过他手上的终端。“对那个脑子里只有她的指挥官的傻妞来说，她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跟她的指挥官交心与执行指挥官下达的任务上，几乎没有思考过什么有意义的分析。”她将终端的摄像头对准自己。“好久不见，里先生。”
“‘我’？”里忍不住皱眉。“你是α？”
“……我是露西亚。”露西亚淡淡地说。
“所以你还是挤掉了属于露西亚的意识海，成为了露西亚吗？”里冷冷地说。两人之间的对话突然充满了火药味。
“也罢，暂时没太多时间跟你玩这些无聊的议题。”露西亚忽然哼了一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简单说，我们的意识海再度分离了，因为她的意识海强度不足以支撑她现在正常地与人交往。”
“为什么？”里的语气依然有些不善。
“因为她对你们的思念得不到回报。”露西亚的表情忽然再度变得冷漠。
“……”屏幕另一侧的里陷入了沉默。
“算了，有什么事跟他说吧，我只是一个打手，暂时负责帮那个傻妞撑撑场子而已。”耸了耸肩，露西亚把终端丢给一旁陷入思考的罗门。
有些无奈地接过终端，“里，有些事情确实有些复杂，有关她的……”
“罗门先生，我知道了。”突然，里抬起头。“我这就整理一份报告给您。”
“啊？不用那么正式吧，只需要……”“不，罗门先生。我希望您把这件事上升到一个严肃的角度来对待。”里平静地说。“如果有关曲老板的信息能帮助您找到当初指挥官事故的真相，那我的目的就完成了。”
罗门挠了挠脸颊。“这个……等下，曲老板？你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曲？”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注意点。
“这个……”里也愣了一下。“应该是指挥官先前跟我们讨论有关曲的相关事情时经常这么称呼曲，所以我潜意识里也这样称呼她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指挥官要给曲加这么一个奇怪的后缀……”“因为曲是BOSS嘛。”忽然，神威的脸出现在屏幕中。“这个我知道。在黄金时代之前的一种世界性语言，也就是世界语的前身之一的‘英语’中，‘老板’的的单词就是‘boss’哦。我可是专门查了这个的呢。怎么样，是不是很腻害？”
“有道理。”里低头思考了一下。“曲明面上的所作所为确实跟游戏里的boss很接近……或许罗门先生可以以此为突破点来找一些线索，那……”“喂，指挥官，里哥，你们不要无视我啊，好歹夸……”神威的干嚎还没说完，罗门便直接挂断了通讯。
“曲老板……有点意思。”露西亚若有所思地轻抚下颚。“那么多构造体，为什么他不给其他人安后缀，偏偏给曲安了个‘老板’的称呼呢？”她忽然嘴角微微上扬。“我开始有些期待里给的报告了。”
“……”罗门忽然感到一股奇怪的恶寒，连忙按照神威给的新编码来联络卡穆。
……
……
……
“进来。”卡穆转着手上的数据笔，没有回头，对着满演示板的公式说。
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伴随着有些拖沓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罗门的办公室。“你居然还在自学。”阿西莫夫略带惊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错，这么几天已经学到了经典量子物理。”
“实际上我只看了一天。前几天被神威他们拉去玩了不少时间。”卡穆将数据笔放在演示板上转过身。“那你年轻时学到这里花了多久呢？”
“正式的课程，对于当初我所属的‘顶尖班’，我们这些几乎已经是同届学生中成绩最好的理科生，在有基础的情况下，从最开始的经典力学到这个课程，花费了一个月吧。”阿西莫夫认真回忆了一遍。“至于我的话，看到这部分课程时也花了一周。”
“罗门呢？”
“大约十天吧。”
“但我只花了一天。”卡穆又瞥了一眼演示板上的公式。“我只需要扫一眼，意识海就能完全记住这些公式，这些概念。”他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蕴含着什么自傲的成分。
“作为构造体，如果你无法做到这些，那只能说不合格。”阿西莫夫似乎并不惊讶。
“但我却根本做不出几道题目……”卡穆忽然皱了皱眉，在演示板上划拉了一下。“总感觉，意识海下的我进行逻辑判断的能力没问题，但跳跃性拓展能力非常糟糕……如果要进行正常地拓展练习的话，只能通过大量的重复过程来产生‘经验逻辑’。这就是构造体的缺陷吗？”
“不，这就是人类思考问题的模式。”阿西莫夫摇了摇手指。“作为人类，在人脑中就是这样通过不断地重复来建立反射回路，也就是你说的‘经验逻辑’。实际上，几乎所有的生物都是这样的。而模仿人脑的意识海也是同样。”
“但罗门之前可以用程序在我的意识海里，将我的思维模式进行特殊地处理……之后，我感觉我的思维处理方式变成了非常类似于……”卡穆叉着手，忽然在演示板上一划。“类似于计算机的思考模式……”他指着上面的逻辑电路课程。“就像这样。”
阿西莫夫陷入了沉默。“看来他的理论果然成功了。”忽然，他露出一抹无奈中带着些许欣慰的笑容。“卡穆，记住，坚守你的信念，绝对不要放弃。”
“……什么意思？”卡穆有些迷惑。
“简单来说……”阿西莫夫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坚守‘作为一个人活下去’的基本理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