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天真地以为,作为一个小孩子,只要抱怨就可以赢得关注,只要哭泣就可以争取到怜悯。现在我知道,在这里,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什么用。那些哀嚎声也好、眼泪也罢,在那边幕布下,没有人会关心这么多,这样做换来的,只有谩骂与毒打……
镇长走后,那个中年男人牵着绑住我身体的绳子一端,似乎想要把我带离这个地方。尽管我知道,瘦小的自己是肯定无法反抗眼前这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可是对自由向往的本性还是使我有了反抗他的决心。
那个中年男人解开了捆着我双腿的绳子,想要牵着我让我自己走。可是我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服从他的调控,在他将腿上的绳子解开的那一刻,我便马上撒腿就跑。
那个男人不慌不忙地像是在欣赏一般看着我跑了一段,当我刚刚跑到门口,看到几缕阳光撒进来之时,绳子也已经到了尽头。只感觉身体被重重一勒,我便像是身体失重了一般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摔了个嘴啃泥。
“好……好疼呐”我低头便看到膝盖已经涌出殷红的鲜血,一股阵痛从脚上传遍全身。
“跑,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呢?”男人嘲讽般地一边向我走来一边说道。我挣扎着摇摇晃晃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这个男人一脚踹倒了,全身上下一片火辣辣的疼。
“不要啊,放开我!”我知道绳子栓住了我的双手,我是逃不掉的,只能无助地哀嚎着。
“哦吼?刚刚不是还想跑的嘛?哈哈哈哈哈哈,经我手上的奴隶没有一千也有百八,还从来没有谁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男人拖拽着绑住我的绳子,想要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可是,无论男人怎么拽,我都在地上不起来,由于刚刚膝盖摔伤,再加之他的拖拽,一道七八米长的血迹在地板上清晰可见。
“哟,还真是个烈性子,看来,以后有的是苦头吃啊!”男人慢慢向我走来,我被他的阴影笼罩着,吓得不敢喘大气。只看到那男人手一伸,他突然对我的头重重一击,我两眼一抹黑便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周边的光线无比的昏暗,可是我仍然隐隐约约看到周边有十几个乃至几十个模糊的身影。
伴随着脑袋的阵阵疼痛感,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几十个稚嫩的眼神在我身上好奇地打量着,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几十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
我眼前的这群女孩每个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被鞭打的伤疤,大多数人的眼神都已经呆滞了。
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块脏兮兮的破布。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我和这些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的同伴此时正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笼子上面盖着一块厚厚的幕布。整个笼子几乎都是昏暗的,只有笼子底部可以微微渗透进来一些光芒。
我们几十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就这么挤在一个二十几平米的半封闭空间里。笼子里的异味十分地浓烈,笼子里还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让人倍感压抑。
在这个笼子里面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性,一开始我感到有些奇怪,后来当我透过笼子底部的间隙看到离我们不远处还有一个笼子,我想,那大概就是关押男孩的地方吧。
初来笼子里的我,一闻到这股刺鼻的气息,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而身旁的那些同伴只是斜眼看了我几眼,看上去似乎已经对这种现象司空见惯了。
我本来想和身边的同伴打个招呼,可是,当我看到她们的眼神早已经如死了一般呆滞时,不由得将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一个看上去比我大一两岁的女孩主动凑过来和我打招呼,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神仍然是清澈的,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沉闷,脸上洋溢着活力。
“希、希、希尔薇……”我怯生生地回答道。
“嗯?我有这么可怕吗?”女孩突然做出鬼脸,看着她奇怪的表情,我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了,感到心中的害怕削减了几分。
“我叫西米,来这里快两年了,是这里的老大哦!”西米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着,说完,就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你是新来的,以后都得听我的明白吗?当然,以后这里我罩着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我哦!”
“嗯嗯……我知道了”虽说如此,可我还是有些怏怏不乐。昨天的我还是个自由人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变成了奴隶,在这个大笼子下边苟延残喘,才知道自由是多么的可贵。
“不高兴嘛?刚来时都这样,你这还算好的,我看到过很多人刚来的时候就只剩哭了,哭着哭着就没了力气,没了力气呢就没办法抢到东西吃,没东西吃呢,就会饿着,饿着呢就会更加没力气,然后呢,过不了几天,就在趴在地上咽气了,到那时候,就会被管事的人给抬出去扔掉”西米在一旁像是在和我传授经验一般滔滔不绝,看到我害怕了,她拍着胸脯笑着对我说:“放心好啦!有我在这里,是一定不会让你被饿死的!”
“你刚刚说有个管事人……西米不是这里的老大嘛?”我看着西米自信的眼神不解地问道。
“我嘛……是这个笼子里面的老大,出了这个笼子,就不归我管了”西米掀起幕布的一角,指着一个正在对面笼子旁边忙活着什么的中年人对我说:“看到了嘛,那个人就是这里的管事人,他负责伺候我们,给我们食物、为我们冲澡,也会在我们调皮的时候给我们一些小惩罚……”
在西米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通过西米掀起的幕布,看到那个管事人正从旁边的笼子里将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男孩拽出来,抽出身上的皮鞭在他身上抽打着。不多时,男孩便被打得遍体鳞伤,管事人拿起一根水管,将男孩身上的血迹冲洗干净,然后又把他扔回了笼子。
看到这血腥的一幕,我捂住眼睛不忍再看,而西米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她兴奋不已地对我说:“要来了,要来了!新来的,快、快、快准备好,来我这边!快!”
“我……我叫希尔薇”我此时并不想理会西米,刚刚那一幕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好好好,希尔薇,快快!来我这边,不然就晚了!”西米似乎很急的样子呼喊着我,可是感到心里很不舒服的我没有听清西米在说什么。
“哗啦!”幕布被掀开了一块,掀开的位置刚刚好是在西米所在的位置,管事人就在笼子外,他的手上提着一个桶子。管事人像是在点数一样稍微看了一下笼子里的我们一眼,然后从桶子里舀出一大勺东西扔进了笼子,我这才发现那些竟然是一些已经发硬的剩饭剩菜。
刚刚还是死气沉沉的笼子顿时就炸开了锅,除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我,其余所有人都像是饿虎扑食一般涌向了那个角落。
很多人不够强壮的人都被挤到一旁,幸运一些的只是挤出一些皮外伤,倒霉一些的被挤得撞到铁栏杆,额头上都鲜血流个不停。可是即使如此,她们还是争先恐后地扑向刚刚投食的地方,即使没法抢到,地上的残渣也可以将就……
不一会儿,西米怀里揣着什么向我走来,她看到我身上没有任何的食物残渣,有些疑惑地问:“你……吃的什么?”
说实话,当我看到那些所谓的“食物”的第一眼,就对这种“食物”不感兴趣。看着其他人争先恐后地样子,我甚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争强这些已经发硬的剩菜,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生存的欲望……
看到我一声不吭,西米把怀里揣着的那一块食物悄悄地递到我的手里,轻声对我说:“没抢到?快吃吧,我舍了命才抢到的”。
我注意到西米手臂上新添了一块瘀伤,而她的嘴角还是干干净净,好像什么都没吃的样子。
“你……你还没吃?”
“说什么呢,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西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可是咕咕的肚子响马上就把她的谎言戳破了。
“拿着!我挨饿挨惯了,而你还是刚刚来,下一顿还要过一天呢,我没事的,但是你就不一样了”西米强硬的把食物塞到我的手上。
其实按理来说我应该已经饿了,可是,笼子里的这个气息让我毫无食欲。当我面对手上这块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种类而且已经结成块的食物,我实在不知道该从何下口。
“希尔薇,你刚来,现在可能吃不下,你闭上眼睛,把它想象成是美味,然后一口吃下去。如果不适应的话,只能这样吃,以后会慢慢适应的”西米为我耐心劝导着。
我深呼吸一口,将手上的食物当成妈妈为我做的糕点,一口吃了下去,顿时,我感到精神振奋了许多。
“怎么样,还不错吧!”西米在一旁看着流口水。
“谢谢你……西米”我抱住了她,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