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彻夜重新回归往常的运作状态后,圣彼兰拍卖场一年两度的冬季大型拍卖会开始前的事。
关于用自己救下挚友的红发少女的末路的事。
——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做出这样的宣言以来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在这个地下研究室里,在这间只有白色的空荡房间里,时间的概念开始被剥夺。
本以为很快就会被注入那个所谓的原液,但是特兰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不断反复地检查涟的身体,并对其中每一项指标都作出相应的操作。
改变房间的亮度,改变涟每日用餐的伙食,改变对涟的精神刺激程度等等。
仅仅只是脑袋被电流刺痛一瞬或者是衣服脱光站在仪器中检查,这些都在涟的意料范围内。
不如说太轻了。
如果真的这样就能够救下苍月的话,涟一度怀疑她自己也能够从这里逃脱出去。
不过事实上并非如此,涟有这样的预感。
大概今天,或者明天,重头戏就要来临了。
“哈......”
穿着洁白的,薄薄的长袍,涟叹了一口气。
房间内很贴心地调整成最舒适的温度,就算只是穿着遮蔽身体用的单薄衣物也完全不用担心着凉。
与之相对应的,涟现在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无法预测。
这种肉体闲适精神空虚的状态,仿佛,回到了过去。
过......去......?
明明记忆的开端就是五年前独自一人出现在二环北,为什么还会有更早的记忆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当然涟的外表不是仅仅只有五岁而已,但是根据这些年来所学的知识,有些种族也有可能在五年间从婴儿成长为成体然后样貌就此停止并且一直到死亡为止。
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所以也没有下判断自己肯定不是那些种族。
但是这股空虚与无力,怎么也流散不去。
“女王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撒,来迎接您的登基仪式吧!您一定能成为我们魔眼新的女王的,然后带领大家,度过试炼!”
房间门平移着打开,在那之后是脸上显露着明显的兴奋表情的特兰。
“啊啊,女王大人,今天的您也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那种狂信的眼神,一度让涟想起以前亲手解决掉的异教徒,那家伙到死之前都一直对着虚无之物祈祷着呢。
“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从牙缝中挤出这样的话来,涟还是从床上下来,对着特兰伸出右手。
就像女王让骑士为自己带路那样。
这毫无疑问是精神刺激的结果,但是现在的涟没有任何手段拒绝。
“是,一切遵循您的意思。”
在特兰的带领下涟走出女王的房间,一路上碰到的工作人员无不对着自己跪倒在地,明明对于大司令的特兰都只是鞠躬的程度,对仅仅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的自己居然跪拜以对。
怎么想都是群疯子。
白色的廊道开始转红,变得像一开始进入的那段直道的模样。只不过相比起来魔石的密度更大,血色的微光更加令人胸口压抑。
“哈.......哈.......”
胸口难以压制的鼓动让涟有些呼吸不上气来,开始艰难地喘息。
“女王大人,请再坚持一下,我明白您的迫不及待,是的,这是原液亲近您,在欢迎您的象征,请再等待一会儿,马上就要到了。”
随着特兰异常高亢的声音落下,视线变得豁然开朗。
这里也是一间巨大的房间,和女王的房间一样,尽数白色。
但唯一不同的是,在房间的中央,贯穿了天花板和地面的大型圆柱体培养罐中,漂浮着一只大概两层楼高那么长的手臂。
完全没有见过的魔兽的手臂,不如说真的有魔兽会长有这样的手臂吗?
涟的认知中,魔兽只是高等级的马匹而已,就算是环外的一些传闻,也最多是大型老虎狮子或者是多头的鹰九尾的狐狸而已。
面前这只手臂,仅仅只是注视着这巨大的手臂似乎就能够唤起涟内心遥远的恐惧。
对,从远古以来,刻印在人类基因中对于魔物的恐惧。
青紫色的手臂在培养液中仿佛还活着一般上下微微浮动。
“咳啊!”
像是从灵魂深处给了自己一记重锤,涟感到脑袋一阵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迎接而来的是,无尽的杀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内心的愤怒无法抑制,涟用尽所有力气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培养罐上。
“咔!”
被称为足以挡下夜空级别一次攻击的培养罐玻璃壁居然出现了细小的裂缝,这让特兰又是惊喜又是害怕。
“女王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还愣着干什么,快阻止她!”
从空气中钻出一道灰棕色的影子,架住涟的双手并用双腿固定住她的身体。
“放......放开我,这个家伙,唯有这个家伙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为了我的同胞,为了我的家园,唯有这个家伙......啊呜......”
剧痛又一次侵染了涟,她全身松下了力气,痛苦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颤抖。
“对于这个远古魔物,你难道有什么印象吗?”
尤米乌斯·特兰·阿凡斯特雅露出罕见的严谨的神情,向涟发出质问。
“印象?唔,头好疼......没有什么印象,不如说真的见到过这种东西的话怎么也不会忘掉的吧。”
似乎是疼痛减轻了不少,涟能够从地上爬起,然后注视着玻璃壁上的裂缝。
然后这样说了。
“这里,破掉了哦,难道不要紧吗?”
听到涟的话的特兰不禁睁大了眼睛。
如果是说谎的话,那未免也太自然了,还是说刚才出现的,是这个少女的潜在人格?
“姑......姑且问一下,女王大人,刚才的事您不记得了吗?”
“刚才的事?我们才刚到这个房间吧,发生了什么吗?”
“啊,不,没有,没有的事。只不过刚才有虫子突然飞进来撞在玻璃壁上,可能飞溅的碎片撞到了您的脑袋所以才会痛吧。”
“是吗?”
涟摸了摸脑袋一圈并没有发现伤口,不过这都是小事。
“所以,给我看这个东西到底要做什么,总不会让我把这个吃了吧。”
特兰似乎还在思考刚才的事,不过仅仅只是有地位的一般人的他并不能读懂涟的心思。
不过对于她说的这句话还是给予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