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在最前列的混混们骑着摩托车上山先不提。就算是推车步行上山的速度,怎么说也比藏在草丛里静悄悄地挪动要快得多。如果不是因为地上留下了比较清晰的轮胎印迹,赵苑铁定早就跟丢了
这一路上有很多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虫子爬到赵苑脸上,虽渗得赵苑一身鸡皮疙瘩,但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住。偶尔离开草丛躲到树后时才趁机赶快把身上的东西抖下去。
这简直就是煎熬般的过程,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半个小时后,赵苑才找到了他们的集合地
那是一个山头的顶上。悬崖边有着一个破旧的木屋,混混们将摩托停在木屋门前,站在悬崖边往下俯视大半个山的情况
这里乃是山的西侧,往下俯视也只能大致看到西边的情形。混混们看了几分钟,转身来到木屋门前,对某个还跨在车座上的人汇报道
“老大,暂时没有什么异常…”
“嗯”
趴在草丛中观察着他们的赵苑,立刻根据他几乎把半张脸都盖住的胡子与头上那顶不合节气的牛仔帽这两个明显的特征认出了这个骑着车的人的身份…正是策划了那次灭门案,统领这一部分混混的头目:庞祖。
赵苑用力屏住呼吸,掐着自己的胸口,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否则一旦被发现,赵苑一定会被他们当场从悬崖边上推下去
当然,此时的庞祖他们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中…
“我说,咱们这次可算是熬出来了”
庞祖把一条腿跨过来,依靠在摩托上。身边立刻有人过来给他敬上一根烟并拿出打火机将烟点燃
庞祖只用力深吸一口气,瞬间香烟便燃烧了一半。一张嘴,从口鼻冒出浓浓的烟雾,笼罩了庞祖的头部
但即便是这样,庞祖的眼睛也不曾因为烟雾的刺激而合上...继续用平稳的声音说道
“秦皇岛那帮警察这几天查得特别严。害得我出门买包烟都提心吊胆的….不过,罢了。他们绝对追不到这里的…在这避风头怎么也比在秦皇岛要安全得多。你们也别嫌环境苦。知道吗?”
“是,我们明白…”
又一口气,香烟直接烧的只剩大概一个烟屁股的长度。待第二口烟雾散得差不多时,刚刚负责递烟的混混才敢上前递上第二根烟。不过庞祖摆摆手,示意不抽了
至于他手中的烟屁,如果随便扔在山里的话很可能会点燃草木,引起大火。他们随身也没有携带着烟灰缸的样子。
一般来说,这时应该找沙土较多的地方,把烟扔掉后用脚踩灭…而庞祖却认为这样实在太过怂包了
他手下的人谁都知道庞祖的心狠手辣。但那不只限于对他人而言…
庞祖把头一歪将脖颈露出来,把烟头朝向脖颈,用力按了下去…
烟头与脖颈之间发出“嘶嘶”的声音。烟头灭掉之后,脖颈那里立刻出现一个鲜红的泡,透明的液体不断流下来…
整个过程里,庞祖冷静的表情并未发生一丁点变化。就好像是剪指甲一般轻松随意
而庞祖的脖子上,这样的水泡痕迹并不只有一个…无论前后左右,几乎布满了这样烫伤过的痕迹。
这样的灭烟方式,赵苑与程鑫也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庞祖正是利用这样所谓的“大哥风范”和所谓的“霸气”,让麾下的人对他心服口服…只不过并不是全部人都会被这种东西所折服就是了。起码在赵苑和程鑫眼里,这种自残行为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干得出来。
但死心塌地跟着庞祖的人,却无一不对此发表由衷的赞叹与佩服
“出现了!大哥的脖子烟灰缸!”
“我上次只用手背试了一次就烫得我嗷嗷叫…只有大哥才有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定力啊!”
对于这些奉承,庞祖很明显是乐在其中的。不过却还是故作谦虚地让小弟们安静
“行了,少说两句吧。我这还不算什么,我还见过敢用老二灭烟的主呢!”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庞祖便是真的“谦虚”了…不过这种事不仅是草丛里的赵苑,连他的小弟们也表示震惊与质疑
“这…我还以为我们老大就够不正常了,没想到天外有天啊…”
“你说啥?”
“不不!我这不是贬义…只是夸老大你出类拔萃,鹤立鸡群,一般水平根本不能和您相提并论而已!”
“这还差不多…说起来,咱们这次上山,就是要找那个敢用老二灭烟的家伙…”
“….!?”
以为庞祖在一边打哈哈的赵苑万没料到他所说的竟是实话,立刻绷紧了神经
倒不是因为用老二灭烟而紧张。而是据庞祖所说的,那个人…在赵苑他们来之前,这座山里便早已有他们的眼线…!
庞祖的手下们对此也毫不知情,当庞祖说出来的时候,他们也一脸意外。
“咱….咱们怎么说也来这里好多次了,但我们怎么从未听说过山里还有这么个人…”
“没听说过就对了。我还能把所有底牌都告诉你们吗?”
上次那次灭门案的策划,如果不是因为庞祖从某个渠道获得了万无一失的情报,否则也不会如此的顺利。而那份情报具体是何人暗中报告给庞祖的,这点也只有庞祖一人知道
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有多少是诚心诚意跟随自己,又有多少是别有所图才靠近自己呢?叵测的人心是不得不防的。因此一些对庞祖来说至关重要的事一直都藏在他的心底。现如今把这张底牌也翻了出来,这也明确地表明了庞祖现如今的处境
小弟们不敢造次,去问这么敏感的问题。再加上有前车之鉴。庞祖把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人不识趣地再去问些什么了
不过庞祖所隐瞒的,必然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专程来这里找他,并称他为“底牌”。这让赵苑立刻明白:山里还藏着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但庞祖嘴上说要找他,但却留在这里不动。这也让其他人摸不着他的头脑。刚刚自称是上坡专家的混混自诩胆大,替包括赵苑在内的所有人向庞祖提问
“老大…既然说要找他,咱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又不在根据地的木屋里…”
话还没问完,胆大的上坡专家就被庞祖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所逼退,连声说对不起,接着再也不敢吭一声
“皇上不急太监急…你们乖乖等着就是了!少说话!多办事!”
但庞祖也没让他们去干什么事,被一通教训之后,小弟们只能乖乖地站队列。赵苑也只好继续藏在草丛中…
庞祖依旧保持依靠摩托的姿势,时不时看看天空,时不时看看地面,无聊时甚至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抛着玩用以打发时间。谁也不知道庞祖究竟在等着什么。没他的命令,又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当时的气氛只能用“尴尬”来形容
会造成这种气氛,这绝不在庞祖的计划之内。虽然表面上不急,但他内心早已一团糟
“太慢了….那家伙在干什么!”
对于那张“底牌”,庞祖同样没有绝对的信心说他一定会听从自己的命令…甚至因为某些原因,如果他图谋不轨的话,庞祖的脑袋就和系在裤腰带上一般,随时可能交代出去
为了测试那个人对自己的忠诚,庞祖上山之前先派一名手下从别的路上山,邀请他赤手空拳来这里与庞祖他们汇合。如果他老老实实地跟过来,那么便还好商量。否则的话,事情也会变得相当麻烦…
等待的时间一点点积累,庞祖的不安与焦虑也不断叠加。按照路途来算他们早就应该到了才对。但….
“啊…翟健那小子好像回来了嘿”
仿佛听见山下有机车的声音正渐渐变大。宣告着等待的时间已经迎来了终结。终于让庞祖送上一口气。不过声音增大的速度异常地快,说明骑车的人几乎把油门踩到底,全速向这里冲过来。就算是庞祖也不敢说在这种速度之下还能顺利上山,更别提还带着个人的情况。这又让庞祖提高了警惕
“….老大!老大!不不不不好了!”
骑车人的身影出现之前,先传出来的是他的呼声。这确实是庞祖派出去的人的声音,不过他的语气非常的焦急。这让庞祖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一定出了什么事了。不然也不会连呼“不好”
只过了几秒,一辆飞快的摩托车便从山路上冲出来。为了能尽快从车上下来,驾驶员猛地按下刹车,借着惯性从车上摔下来,忍着痛连滚带爬地赶到庞祖的面前…
能做出这种事,他便一定是独自赶来的。否则不会选择如此荒唐的下车方式。而这种事庞祖他们只需要看那么一眼便知道了
这也正是庞祖最担心的情况…
“怎么了!那混蛋不跟你过来吗?”
“不…不是!”
汇报时,他的手指还指向后方。在场所有人都以为那个人跟在他的后面。赵苑都不禁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尽力转头往他上来的那条路看
但别说是人影了,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不是没跟来吗!那你瞎指个屁啊?”
“不…不…不是…不是他!”
“那又是什么?”
“是…是…是…是那个…是…”
不知他在紧张些什么,结结巴巴地一个字重复了许多次,都不能把话顺利说出来。实在是听不下去的庞祖抡圆了给他一个耳光。
这个叫翟健的家伙不挨抽的时候语无伦次,只要挨了一个嘴巴后舌头马上就被捋直了。庞祖忍不住感叹:这小子真对得起他的名字…
“我本来要去找老大您说的那个人,但我在去的路上,看见老远处有一大帮警察从东部上山并往山上走!正准备开始搜山的样子!我东躲西藏绕开他们的眼线才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只恐怕再过不久连这里也会…”
庞祖知道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了。
“怎….么可能?”
保持着那副被小弟们赞为“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表情,呆板地吐出这四个字的庞祖,其实已经完全乱了阵脚。倒不如说他现在恨不得这座山马上就崩了
而那些小弟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每个都已经惊慌失措
“这…这怎么办!”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难道我们被人跟踪了吗!”
没有人会联想到,那帮警察是来找赵苑和程鑫他们的。其实他们如果仔细想想的话就知道,在秦皇岛市时警察们尚且无法抓到有关他们的一丁点情报。怎么可能把搜查圈扩大到距离秦皇岛市几十公里外的这座小山呢?又怎会知道他们的行踪呢?其中必有蹊跷。但他们已无法冷静地去思考这个问题。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犯下了天大的罪孽的他们,自然陷入一种草木皆兵的心态中。
“老大!我们赶快逃吧!”
提议的人却被庞祖一声“呸!”啐的眼冒金星
“逃你妈!条子都欺负到咱们老家来了,还逃?咱逃哪去?”
身为老大的庞祖,此时也只能在表面上做个冷静的样子。慌乱至极的他这时做出了想当然的判断,最冲动的选择…
“知道我们在这里有根据地的人只有‘那家伙’一个人而已…这些警察难道是他叫来的吗…那混蛋!真的敢背叛我!”
庞祖其实并没有提前把今天要来这里的事告诉给任何人。因为他们今天来这座山本就是因为阿冈的父亲季兴把秦皇岛市绝大部分警力都调来了这里,导致秦皇岛市内部警力空虚,才让他们有机可趁的缘故。按理来说一直住在这山里的人绝不会知道这个情报的,自然也不可能提前把庞祖等人的行迹通知给警察。做出“遭到背叛”这个判断的庞祖现在已被急躁与愤怒所蒙蔽了双眼….
“小的们….别慌….”
说是冲动,其实也只是庞祖他们平时解决问题所用到的方法罢了….仅仅是扯开上衣,从怀中把砍刀掏了出来…
“咱们和那帮条子拼了!”
不要命的火拼对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来说本就是家常便饭。最近因为避风头而憋了很久,暴力冲动早已无法抑制。再加上他们认为现在的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杀意自然更加旺盛。
咬牙切齿,捶胸愤恨的小弟们义无反顾地要跟着他走上这条不归路,纷纷响应庞祖的号召。各自从怀中掏出钢管,铁钳,弹簧刀之类的家伙来。回到自己的摩托上启动油门…
“走!!!”
庞祖的带领下,小弟们回应般地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呐喊声鼓舞士气。一阵“轰隆隆”的引擎声后,悬崖顶上又恢复了平静。
庞祖等人下山之后又过了一阵,赵苑才从草丛里爬起来
“呼…呼…呼…”
按着胸口不断喘着粗气。甚至没有余力和心思把身上的灰尘,虫子弹下去。尽全力压抑住自己的紧张,让身体保持尽量静止的状态确实是相当消费体力的事。不过现在赵苑多少可以轻松一点了
紧张的是刚刚他们的话中所提到的正在搜山的警察并非是冲着庞祖他们而来。而是冲着自己,程鑫与阿冈来的。不知何时,他们已经逼近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偶然发现了庞祖他们,仍在山里傻等程鑫过来找自己的赵苑很可能就会被警察们直接抓现行。
万幸的是庞祖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和赵苑他们之间的关系。单纯的以为自己犯过的事已经破案了,并主动去吸引警察们的注意力,给赵苑他们制造脱身的时机。虽说以前对他意见颇大,但现在赵苑却在心底对他道了句“多谢”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如何从这座山彻底逃走…恐怕不久之后庞祖他们就会和警察们发生正面冲突。再加上庞祖刚刚说的住在山里的“那个人”…继续留在这里绝非是上策。但是程鑫的下落依然不明,阿冈也还留在这座山里。若要赵苑独自逃跑,他就算有这个能力,也感到于心不忍
放不下自己多年来的兄弟:程鑫倒还可以理解。但赵苑不知道自己为何对阿冈也如此的担心…但现在如何联络这两个人,就不是赵苑仅凭个人之力能解决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现在先离开这个悬崖才是…
“啊?”
“….!”
突然从身后冒出人的惊呼声,让赵苑把头转了过去
接着,便是四目相对…
除了赵苑之外,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才对…但赵苑的瞳孔,确实地与另一人的瞳孔对上了视线….
“太大意了”四个字,深刻在赵苑此时的脑海中
他只看庞祖他们离开,因此便完全放松了警惕…却没有发现刚刚给庞祖报信的翟健,居然留在了这里,并没有跟着他们下山!
就算是上坡专家那些不敢在山路上骑摩托的人,也坐在其他人的后座上跟着一起下去火拼了。谁又曾料想到,居然还会有人留了下来
这一路上一边躲着警察,一边想办法回到这里。翟健早就憋到了极限。把事情汇报完之后马上去附近解决大小便问题。本打算解决完毕后马上跟过去,却发现从草丛中突然钻出一个人来。正常人的反应来说都会被吓一大跳。这对翟健而言,也是意外中的意外状况
两人互相对视几秒钟内,谁也没做出任何动作。直到翟健认出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家伙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人…
“你…你不是昨天晚上背叛老大并逃走的赵苑吗!”
“….”
对方都已经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事到如今狡辩称“你认错人了”也已经没用…赵苑只有保持沉默
但,他的沉默只是言语方面的。此时他绝不能在行动上也沉默下来…因为翟健也开始动身了
“不…不好!那帮警察难道是你招来的…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大!”
眼看着翟健就要跨上摩托。让他成功发动的话,徒步的赵苑是绝对追不上他的…如果庞祖得知赵苑的事,一定会先来收拾掉赵苑…熟悉地形的他们和不熟悉地形的赵苑兜圈子的话,赵苑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赵苑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阻止翟健…!
赶在翟健还没上摩托时,赵苑快步冲上前,揪住翟健的领子与其厮打成一团
一开始是站着抡拳打,后来变成倒在地上扭打。但无论站立战还是地面战,赵苑都处于绝对的劣势…
翟健并没有学过什么格斗技。仅仅是因为他急于解决生理问题,所以头上一直带着没功夫摘下的头盔罢了。但这也正好对他来说是个绝对的优势
人体大部分的弱点都集中在头部,一般人打架时,打向头部的攻击也占主要部分。但戴上头盔的话,无论眼口鼻都受到了完全的保护,就连瞄准脖子的难度也会因此大幅上升。攻击便只能往胸口及以下部位打去。但没戴头盔的赵苑的脸便挨上了多次的重击,被翟健按倒在地。骑在赵苑身上的翟健的拳头更是不留情地不断砸下…
如果在这样下去,真的会在这里….心中的压力与肉体上的疼痛,让赵苑清楚地认识到现实的残酷
想要翻盘的话,只能攻击他脖子以下的弱点部位…若提到男人最大的弱点的话,谁都会在一瞬间得出正确答案…
躺在地上,咬着牙承受着拳头打击带来的痛苦,赵苑的双手已经无法做出徒劳的防御,瘫在地上胡乱舞动着…
“这…这是!”
突然一阵冰凉从右手传来。赵苑立刻将拿东西握在手里。握住后,赵苑才知道那是什么…
那并非是原本就留在这悬崖上的东西。在刚刚的打斗过程中,赵苑随身携带的口袋与背包因为不断的拉扯,与地面的摩擦而散了一地。他现在握住的正是今天早上赵苑剪裁衣服时所用到的剪刀
这就已经足够了。只有一把剪刀,就足以改变战局了…虽说非常惨无人道,但赵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唰”
“….?”
下身忽然一股凉风吹过,翟健停住了拳头,低头往自己的下体看去...引入眼帘的,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伙计...遮蔽住老伙计的裤子已经被赵苑扒了下来
这还不算什么。翟健当时心一凉的原因,而是看到了某个正抵在自己的老伙计上的东西...以及那东西正掌握在赵苑的手中
赵苑的手指穿过黑色的塑料。亮银色,长长的两根东西一左一右夹住了老伙计。那股冰凉与不自然的触感,将这东西的学名打入翟健的脑海…
“剪….”
“倒!”…..
事后,赵苑对此事只有两句话的看法:
“从来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家伙”
“刚才他方便时,一定没想到那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用这东西”
…….
“嗯…还好有油”
赵苑把翟健的摩托扶起来,查看一下状况。这辆车虽然因为刚刚翟健那乱来的下车方式而有不少刮蹭过的痕迹,但机能并未受到影响。而且还有相当量的燃油。因此它成了赵苑所选择的逃生工具
赵苑和程鑫都有着一定的摩托,轿车的驾驶经验。虽说没有在山路上走过,但也有胆子在低速下驾驶它们脱身。这怎么也比徒步跑下山要有效率得多,而且也是为从这座山离开之后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过程而考虑
把从破掉的口袋里掉出来的东西简单收拾收拾,用纸巾把剪刀上的血和其他液体擦干净,把剪刀别在裤腰带上。再把一些认为可能还能用的东西放进包里。赵苑也只能趁现在才可以这样不紧不慢一些
把装满各种物品的背包带重新系好斜挎在肩上,该收拾的残局便到此告一段落。赵苑戴上翟健的头盔,骑上翟健的摩托,把倒在血泊中抽搐的翟健扔在悬崖上不管,驾车扬长而去。
……..
逃到树林的深处,眼下的路已经是很难让机车通过的杂草地。阿冈才安心地放慢了脚步
后面没有传来引擎声,证明阿冈暂时安全了。虽说这种安全能维持多久是个未知数。但情形确实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用较为缓慢的速度走同样也是为了防止腿脚被树枝,叶子划伤。结果从他人的角度来看的话,阿冈与其说是在逃命中,更会让人以为是在悠闲地散步
拜这个所赐,阿冈也有余力和时间好好地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并不是在看风景,而是看看四周有何可以加以利用,帮助他从这座山上逃脱的东西。很令人失望的是:没有
前后左后除了粗细大小参差不齐的树木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利用树木虽说可以和对方周旋一下,但从长远的角度和问题的根本来看依然于事无补。
更让人绝望的是,越往前走,树木似乎越来越少….
一开始周围全是高大挺拔的树,渐渐地出现几个木桩,再往后,木桩逐渐取代了完整的树…
“….”
脚步停止了
前方连一棵还能被称之为“树”的东西都没有了。布满光秃秃的木桩的路,基本已经可以称之为平坦大道了
没有了掩体确实是阿冈停下来的理由。但那只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阿冈注意到了:这些木桩是从前方开始往这边蔓延过来的。而且既然留下的是木桩而不是枯萎的残枝败叶,证明这绝不是自然形成,而是被人砍断的
再看看左前方有右前方,那荒凉的景象与正前方并无异处。这也说明砍断树的人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
走到一个较高的木桩前,阿冈把手放在木桩上
“这手法很高竿啊…”
本应粗糙的木头,摸上去却会让人误以为是在摸平滑的大理石。从侧面看,断裂处在肉眼中完全是一条完美的水平线。就算用电锯,用切割机也未必能切成这样
光是看着这个作品,便会让人清楚地联想出究竟是何体格的人才能做得出这种东西。
这也就代表着,前方一定有其他人在…!
结合刚才所遇到的那架白骨。住在这里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凶手了
得出这个结论时,阿冈沉思了几秒
应不应该继续往前走,这是一个问题
若往前走,遇到那个凶手的几率已经无限接近100%了;
若往回走,被警察抓到的几率也不下99%
就在这进退两难,会让一般人游移不定的处境中,阿冈却果断地做出了选择:继续走
因为在他思考的几秒之内,便已经制定出了脱身之计…
一旦这个计策成功,就会从根本上摆脱一切追兵。与之前那些治标不治本的计策的性质完全不同,正因为如此,才值得阿冈拿自己的安危当做筹码,去赌这么一把。
同时,能够让阿冈确信这个计策必然能解决根本问题的理由也在那个凶手身上得到体现…因为他…太强了
一般意义上的大力士,他们的强只体现能在他们的卧推,深蹲数据是多少公斤。但这种程度的强的话远远达不到阿冈所想要的结果。更别提是一般的杀人凶手了
但从眼前的惨状…不,应该说是神绩来看,这个凶手的强已经超乎了一般常识。只有他,才能对得起阿冈的期望。
无论对方是谁,无论对方能力大小。凡是可以为己所用的,阿冈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利用。这份先天形成的价值观,才是支撑着阿冈,让他壮起胆去接触那个杀人凶手的核心
不过就算心中有数,也不能大摇大摆地过去。为了能顺利施行计划,才更加需要小心行事
蹑手蹑脚地躲到一根木桩后,然后快速向前冲,以前方的另一根木桩为新的掩护。阿冈以某种潜入类游戏的方式移动着
每个曾经当作掩体的木桩下,阿冈都把刚刚买来的食物或其他用品扔在木桩后面。虽然很心疼,但接下来的行动中这些东西完全是阻碍。而且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的话,补充补给品的机会便大大增加。也就没有继续留着它们的必要了
把随身携带的东西差不多全都扔掉的时候,也正好在前方出现一个身影。从远处看虽无法仔细看清他到底在干什么,不过模模糊糊地好像正不断重复着举起双臂然后用力往下砸的动作。随着他手臂下落的动作,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看到这个身影之前,阿冈早就已经听到了这股声音。阿冈从闷响声的大小中判断距离,计算了从哪里开始扔掉行李才是最佳地点。这样才能在扔掉最后一点东西时恰好与那凶手碰面
但令人意外的是,事实与阿冈所计算的却有着相当的偏差。阿冈扔掉所有东西的时候,与前面那个人影还有着几十米左右的距离
阿冈的计算并没有什么差错。只是因为某些意外情况而误导了他的判断。当人影进入阿冈视线中时阿冈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计算失误了
从几十米外看过去,前方的人影只有一粒米那么大而已。但闭上眼去听发出来的声音大小的话,无论是谁都会认为对方距离自己只有三、四步。
即便相差如此之远的距离,声音却如此震耳。若没有超人般的力量是做不到这点的。如此来看,阿冈身后那些切口平滑的木桩也必然是出于此人之手
毕竟距离还是太远,阿冈保持静悄悄的脚步,像刚才一样,以木桩为距离单位渐渐向前靠近
和预期的距离相差太远,原本想好的搭话方式也被打乱掉,只好作罢。阿冈选择了备用的应急方案
先是悄悄移动到距离他还有十米左右的一根木桩,从这里侧探出头来看,他的所有行动都尽收于眼底。阿冈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而那个人,现在又在干些什么呢?
阿冈开始观察他时,他刚刚解决完手里的活。踢开几乎要把他的脚埋起来的木屑,走到一边,将一根看样子是刚刚砍下来的巨木扛在肩上,搬到他一直站着的地方
阿冈看到那根巨木时便已经大吃一惊。长约五米,最起码有三分之二个手臂那么粗的巨木被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地从地上抓起,放在肩膀上。脚下的步伐竟然还颇为轻快
把巨木放好后,他抓起斧刃陷进地面中的斧子。深吸一口气再深深地吐出,接着把斧子高举…
“咚!”
在远处听时以为近在咫尺的声音,真的靠近以后便完全称得上是震耳欲聋了。阿冈就算在他的斧子落下之前就已经捂住耳朵,但还是感觉脑袋中一股“嗡嗡”的声音,并感到有些头昏眼胀
用力揉揉眼睛,让自己的视线更加清晰。但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光景,阿冈又用力揉了揉
但阿冈没有看错…这个男人真的只用一次劈砍,将巨木直接劈成了两段…!
不仅如此,斧子也像巨木搬来之前那样,斧刃深深陷进地面中
再看看巨木的缺口,与之前所见的所有木桩上的缺口可以说完全一致…
不仅是刚劈开的这一根,仔细看的话他身后那垒成一堆,数不清具体数目的四四方方的木条,每一根的每一面都是那样的平滑。其强大的力量与对力道,手感的把握可见一斑
能成功吗?万一有个差错惹他不爽的话,他一拳就能把自己的脑壳打碎….阿冈第一次在实施计划之前如此地没有自信
但该做的还是一定要做的。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只是太过紧张的话,一定会露出马脚。阿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正式着手实施他的计划…
“嗒”
“谁?”
捡起一块石头往一边的树上扔过去,故意制造出响动,让这个男人把注意力集中过来。阿冈借此机会从木桩后面出来,与那个男人对面而立
太过在意他手下的杰作,刚才阿冈并没有注意这个男人的相貌,只知道他是个最少也有两米身高的壮汉。现在四目相对时,才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
长相不易非常细致得用语言来表达,只是整体上和阿冈所预想的基本一致。强壮的肌肉与厚厚的络腮胡还有脏乱的披肩发,破旧的黑色工作服上还有这斑斑油漆痕迹,与他这种看上去就是天天干粗活累活的形象非常相称。这四点作为“特征”,让阿冈记住了这个人
“…哪里来的小鬼?”
不出阿冈所料,这个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既然问“哪里来”,阿冈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按照自己预想的步骤进行回答
“那个…我是从山下的村子上山来玩玩的….大叔您又是?”
“山底下来的?….哼,现在的家长都不会看好小孩子吗?”
并没有回答阿冈的问题这倒是有点偏离阿冈的计划,不过被陌生人问一句“您是谁”就简单地把底细全盘托出的笨蛋本来也没有几个。这并不会产生致命的影响。只要消除他的敌意,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
之前把携带物全都丢掉,正是为了给他制造阿冈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的第一印象。这个男人也因此认为阿冈不是什么有威胁的人,放松了警惕。
男人转身拿起斧子,拿起刚刚劈开的两段木头中的一段,再次举起斧子
这次落下之前,他还好意提醒阿冈一句
“小鬼。堵上耳朵”
“啊?…哦,好好…”
毕竟见识过他劈柴时的动静,阿冈果断地把耳朵堵上,一秒后一声巨响如约而至
有过心理准备之后,这次巨响对阿冈的影响减弱了许多。
“我说,你要在这里玩?”
男子放下斧子,换了一把小一些的柴刀做一些细致的工作一边问道。
“我这里还有活儿要干。没工夫搭理臭小鬼。你在这里也只能给我添乱,我劝你最好快点滚回家去”
以他的作为与实力来说,让阿冈离开便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阿冈绝不会不识趣地拒绝这份好意
但阿冈接受好意的方式,并不是照他所说的那样乖乖离开…因为阿冈对这份好意不仅是“接受”,更在此基础上加以“利用”…!
“我早就想回家去了啊…但是我已经下不去山了”
听到这句话,男子才肯放下手中的活,再把注意力集中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想要下山的时候,发现出入口都已经被封锁了…有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还在那里徘徊呢”
“什….什么!”
男子惊叫一声,“唰”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个反应不出阿冈所料。他得知这件事,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
他犯过什么罪行,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帮警察虽然不是来找他的,但阿冈不说出警察们的真正目的,这个男子便一定会首先把事情往自己身上去联系。这个反应和不打自招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男子也注意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故作镇定地轻咳两声,抱着侥幸心理向阿冈再次确认道
“小鬼,你要是开玩笑的话我可不饶你。如果你只是看错了的话也就罢了。警察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呢?”
阿冈摇摇头,对男子的侥幸心理报以否认
“不,我肯定没看错。警察们一边说着要在山上搜查谁,一边从四面八方往山上走。我想下山都被他们拦回去,说抓到犯人之前绝对不让任何人下山。所以我只能在山里溜达溜达打发时间…话说叔叔,您在山里见过什么可疑人物吗?如果见过的话不如把线索告诉警察们,让他们快点抓到犯人好让我快点下山…”
男子最后的一点心理安慰也使不得了。呆愣几秒钟,瘫坐下去
他当然不能去找警察们汇报….因为他此时已经十分肯定:警察就是来抓他的
但是…为什么?自己自从上个月奸杀了某个“朋友”送来这里的女孩之后,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每天劈柴为生。到底是哪里露出马脚来让人家发现了呢?
想来想去,男子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庞祖….你个龟孙子敢算计老子!”
知道自己在这座山里的人,只有此人而已….他曾经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把自己的事告诉给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换句话说,能够向警察通报有关自己的线索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绝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让姓庞的得逞!”
握住决心的拳头,指节“咯咯”得响…松开拳头时,男子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犹豫
他抬起手,对阿冈招了招
“小鬼,你过来…”
…………
“怎么样?”
“视界良好”
从河北省省厅调来的直升机每架上都装载了摄像头。在空中从四面八方将整座山围了起来。观察着山上的动静
山下,季兴与厅长坐在大型厢车内部,看着车内那面以九宫格形式排列的屏幕,一边观察一边负责指挥…当然,指挥的人只有季兴一个
毕竟直升机飞的高,眼前尽是半山腰或山顶的景象。目前还没发现什么。不过刚才就已经派出一定数量的地上部队上山搜索了。有所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报告!这里是2队!”
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季兴不禁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接通无线电
“怎么样?”
“我们在中部偏东的位置发现树上有奇怪的标记正指向下山的方向,请指示接下来的行动!”
“指向下山方向…也就是指向你们对吧?”
“是的!”
连思考都没有思考,无线电中话音刚落,季兴就迅速下达了指令
“继续追。但凡看到树上有标记的,按照标记所指的相反的方向前进。但一定要留神四周,他们可能设下了什么陷阱”
“是!”
切断联络后,季兴从鼻子中发出“哼”得一声冷笑
“这种幼稚之极的把戏都好意思拿出来…季冈城,你现在就只能如此了吗?”
不过季兴知道这也是理所应当的结果。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时,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呢?就算想不出办法也会强迫自己想。想到办法便会迫不及待地尝试。而其结果,终归只有自取灭亡罢了
季兴并不怪阿冈才疏学浅。如果换成他自己落入如此处境,季兴自己也不敢说能够顺利脱身…
“这里是3队,在西侧位置的树上发现了奇怪的标记!指向的方向是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哦?”
这倒是有些让季兴感到意外。不过和刚刚他们在村子里使用的复杂圈套相比,这次充其量只是分别行动,分别作出诱导性的标记来打乱搜查人员的注意力而已。这对季兴而言根本谈不到任何困难
“没关系,继续前进。按照标记所指方向的反向移动”
“明白!”
切断这次的通信,季兴认为第三个标记大概也很快就会被发现。随时观察着地面搜查人员的联络…
“这里是7号机!”
但等来的却是直升机传来的联络。
“山上东部树林中有一块奇怪的景象,刚刚我们在这附近发现了可疑人物的身影!”
有这样的情报,树上的标记什么的就已经是狗屁了。季兴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7号机的摄像头所对应的屏幕
画面中四周全是一片翠绿,而在这中间有大概几十米左右的范围内却是光秃秃的一片。从上方看下去,就好比是一头秀发中的一块刺眼的斑秃。
这一点,确实是个不得不注意的疑点。季兴不会去考虑这一片的树木是怎么消失的,他只在意的问题,是这里既然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当掩体的东西,那么为何又会有人刻意往这里走?
从地面上看虽不会直观地发现这里与树林的其他地方明显不同。但就算在树林里,也应该能看到前方一定范围内没有掩护。这时就应该另辟蹊径了…
“那小子…在那附近发现了什么吗?…那就必须要提防一下了…”
“又出现了!是个身材较为高大的人!”
一个全身漆黑的男子,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季兴一看这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且他只是孤身一人行动。顿时兴趣消去了大半
“季老板,对于此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管他。所有机组,一旦发现身高在一米五左右的青少年的话,立刻向我汇报并加以注意!”
…
从刚才开始,厅长就有一种感觉
季老板好像是有目的性的…这样的。因为他对于此事的参与实在过多了
之前听他的说法好像就认识其中一人,虽然当时被他糊弄过去了,但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尤其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更让厅长确信这点
不过厅长也没有向季兴提出质问。既然不肯说实话,也没必要故意去听这些让自己不爽的借口。反正他要么还是用暧昧的态度应付自己,要么就是说“村子里有目击者,有关他们三人的相貌是有证词的”。
那又为何不在意其他两人,非要所有人都留神这个青少年?
其实答案多半已经被猜出来了…那个青少年恐怕就是季兴的儿子
听流言说,季兴的儿子昨晚离家出走,今天发动秦皇岛市那边的警察集体帮他找儿子。现在他不管秦皇岛那边儿子的事,反来这边硬掺合一脚。再根据他说的体型判断,便不会有什么错了
只是厅长并没有掌握证据。如果抓到季兴的把柄的话,他今天这些过度的篡权指挥绝不会就这样算了….不管怎么说,今天行动的一切功劳,厅长是绝不会让给季兴的…现在只好先静待时机…
季兴在看其他飞机拍摄到的画面,厅长低着头在思考。谁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本应得到重视的7号机的画面上…
因此当意外出现时,他们的反应自然就慢了一步…
“什…什么!他…!呜…呜啊啊啊啊!”
注意力只移开几秒钟,7号机的驾驶员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时从无线电中和车厢外部,传来一声巨响
再往7号机的画面上看去时,只留有失去信号的提示与“沙沙”的杂音…
“发…发生什么事了!”
厅长紧忙起身,将无线电抢过,向其他直升机下达命令
“距离7号机最近的是哪一架!汇报情况!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沙沙…这里是4号!真…真不敢相信!我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废物!…那就把4号机刚刚拍下的画面进行倒带!”
车内的工作人员将4号机的画面调到主画面中,将时间倒回半分钟之前
起初还没什么奇怪,7号机依旧盘旋在上空…
但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下方闯进了镜头中
“暂停!”
视频定格在了那物体刚刚飞上天来的那副画面上
那是一根又黑又粗的圆柱体…虽然这么说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某人刚刚失去的物品,但那东西怎么可能飞得上天呢?而且从大小看也不对…
一架直升机的长大约是十米的话,这根东西最少也有五米的长度
仔细看,才能看清那东西具体是何物…
“圆木”
这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在建筑工地,在木匠店里非常常见的东西
只停留在这个画面时,荧屏前的人谁都猜得出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了。如果不亲眼确认的话实在是令人无法接受。厅长按下播放键,看事实与所料的是否一致
不用想都知道:完全一致
圆木击在直升机的螺旋桨轴心部分,失去控制的直升机一歪机身跌入山下…接着便是他们刚刚所听到的爆炸声。
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就这样摆在那些妄图去否认的人面前
“圆木飞了出来,把警用直升机击坠了…”
….
不管再怎么说,阿冈他们毕竟没有真的杀人。只是“疑似”恐怖分子的可疑人物而已。但刚刚7号机上的人员并未能及时脱离…
这件事的性质,从现在开始已经截然不同了…
“所有人!立刻停止目前一切行动!全员前往东部树林!”
这条命令是厅长下达的,放下无线电后立刻起草支援申请报告与射击申请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居然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就算是季兴也是一样
而现在,季兴呆呆地看着荧幕。再也没有任何人向他申请指示
从一开始,无关人员就只有他一个。这些警察能够听从他的指挥,不过是因为有些难题除了他之外,一般的警察和厅长那些货色是绝对无法解开的而已
因为自己能解开谜题,所以厅长也只好委曲求全。为警察们解谜既是季兴的唯一任务,也是他可以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出现季兴也解决不了问题,就如同剥夺了季兴继续留在这里的权利
但季兴此时的沉默,并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而是因为一些实在是可笑至极,季兴自己都觉得无比的荒谬的理由…
自己居然在这时,突然为儿子担心起来
刚刚所发生的事并不难以解释。那绝不是什么机关,仅仅是利用单纯的蛮力,对准了直升机将圆木投出
但这个问题,却非常难以解决。
能够将粗长的圆木当作标枪,准确的命中半空中盘旋着的直升机。此人无论力量还是动态视力还是精准度,都远远超过常人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该怎么对付这个男人?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家伙,与以前季兴所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因此季兴对此人竟无计可施
这也正是季兴最担心的地方…因为阿冈还留在那座山上….
这种心情,绝对是季兴人生中的一次初体验。季兴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和一般的家长有任何相似之处。包括对孩子的感情。
阿冈出生那天,季兴没有笑过。内心中也无一丝喜悦之情。因为那只是傀儡而已
完全按照季兴所设想的过程与结果发展,成为完全听命于季兴的人。这是季兴对阿冈唯一的期望。所以阿冈每次表露出属于他自己的想法与意见时,季兴都会狠狠地惩罚他。更不必说这次阿冈的出走绝对是季兴生涯中无法抹去的一大污点
本应该是如此的…但季兴一想到阿冈如果遇到这个亡命之徒的话,心里就一股莫名的刺痛…
就算打死他,季兴也不会承认这阵刺痛实实在在地干扰了季兴的思绪…不过混到季兴这个地位的人,逢场作戏乃是家常便饭。压制住这种感觉不让它流露于表情这种事,季兴还是可以办得到的…毕竟阿冈没有真的遇到这个男人….
“….!”
季兴原本已经分散开的焦点,再次聚合…若季兴孤单一人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荒野中,他一定会用响彻云霄的咆哮,将内心对于命运对他的嘲弄而产生的怒火倾泻而出
就是那么凑巧,季兴的眼睛瞟到了另一架直升机拍摄的画面上
就是这么凑巧,那架直升机正好拍到了阿冈从树后面走出来,站在那个男人面前的那一刻…
…..
本只想拜托他吸引警察们的注意力,却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看到天上飞来一架标注着“POLICE”的直升机,立刻把自己拉近树林中,自己则拿着一根圆木冲出来,将那架直升机打落
现在阿冈满脸意外与惊慌的表情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任谁看了这种事都会有这个非常正常的反应。没有引起那个男人一丝的怀疑
能够毫不犹豫地做出这种事,这个男人的反应自然也很平静。自然地向阿冈伸出手
“小鬼。如果没有这档子事,而且你还是个女孩子的话,我大概会把你先奸后杀了吧。不过多亏了你把这件大事提前告诉我,我才能提前做好准备。我没念过书,但也粗知大义与礼仪。作为回礼,我亲自送你下山”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确实地中了阿冈的驱虎吞狼之计。阿冈从惊讶中调整好心态后,装出一幅受惊吓的样子结结巴巴地对那个男人问
“大…大叔…你…你到底…是….”
既然阿冈已经得到了男人的信任,这次男人便不假思索地回答了阿冈
“老子叫辛宇涛。秦皇岛的人….没时间多废话了,咱们得赶紧走”
这样阿冈便掌握了这个男人进一步的情报…但耳边传来越来越多的机械声,更多的直升机正在往这里聚集。时间不允许阿冈再多耽误一秒钟。
辛宇涛弯下腰,等阿冈趴到他的背上扶住肩膀时,解下拴在自己腰上的细绳,右手抓住细绳的一端,把另一端往身后一甩,左手在从下方抓住甩过来的另一端,把绳子系好
这样,阿冈就被固定在辛宇涛的背上,就算辛宇涛不用手托着,阿冈只要不松手,就可以把握住平衡
辛宇涛把两只手空出来的理由,自然不必多言…他把两把斧子拿在手里,便充分表明了他的意图
“小鬼,你是从哪里上山的?”
“那个…是那条路”
阿冈所指的方向,正是他一路走来的方向
“我小时候上山玩,家里人怕我走丢了,所以在那条路上标了很多标记,顺着标记走就能到我家…”
辛宇涛自然不知道阿冈从哪里上来的,阿冈一指他就相信了
“好,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如果撞见警察的话他们可能会开枪,你把头低下去,千万不要露出来”
“嗯…”
阿冈嘴上答应,不过并没有真的低头的打算。相反,他却把头扬了起来….
辛宇涛把该吩咐的话说完,也没有确认阿冈是否照自己所说的去做的精力,紧握斧子,向阿冈所说的方向跑去
路上凡是看到有直升机从自己头顶飞过,阿冈都故意地转头面向直升机,做出一些比较显眼的古怪表情。有时甚至还对飞机比了个中指
这些事辛宇涛自然毫不知情。和阿冈的互动也只有问他接下来该怎么走而已。
身材高大强壮,跑动起来也会令人由衷称赞“敏捷”。阿冈花了十分钟走过的路程,辛宇涛半分钟便跑完了
果然如阿冈所说,这附近的树上确实有着指向前方的标记。
上山时,阿冈把标记往与上山路相反的方向标注。那么下山时,标记所指向的自然就是下山的路。
同时,也是已经被警察们发现了的路…
“前面的!站住!”
突然从前方冒出两名警察,堵在辛宇涛面前
“干!点真背…”
发了句暗骂自己运气不好的牢骚,不过区区两名警察,对辛宇涛来说毫无威胁可言。就算他们手里拿着枪也一样
脚下步子一步跨得更大,只三两步便冲到警察面前。在他们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举起了手里的斧子…
他离开时,脚下的速度也没有放慢一步….
…….
“这…不可能!”
厅长简直不敢相信荧屏上投射到自己眼中的景象
那个男人与两名警察只是一个错身,两名警察便一人被拦腰斩断,另一人的头颅拉出一条鲜红的线飞在空中…
如此残暴,凶狠的歹徒,在中国犯罪史上也实属罕见。如果不有更进一步的行动的话,只会徒增殉职者…
“所有班!犯人往东部下山路那边去了!所有人全副武装!一旦看到此人立刻开枪射杀!无需警告!”
厅长做出的是正确的判断。对于辛宇涛,警告与近身制服都已经行不通了。要阻止他,只剩下这唯一的方法
当时参与了这个行动的警察后来更是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高层准许一般警员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中,可以自行动用如反坦克炮一类的重型武器…就算对方只有一个人”
但只有一个人,听完这句话后立刻提出了相反的意见…
“不准开枪!”
提出意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没有权力继续留在这里的季兴
从刚才开始季兴就一直保持沉默。如果不是他在这时突然出声,厅长都差点忘了他。不过一提到他,厅长一肚子气就越发难以忍耐
“季老板!我的部下们照你说的去做,结果演变成什么样呢!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你出马了,乖乖在一边看着我就不说你什么了,现在却又跟我唱反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没看他还背着个孩子吗!”
“那又如何!你顾及那一个孩子,那我好几个部下们的命呢!再放着不管还得搭进去更多条人命!”
“这…我说不准开枪就是不准开!”
国际知名大企业的老板,一向以冷静稳重的气势给人一种压迫力的他,现在却像一个小孩一样开始耍起无赖。当时车厢内所有警员都被如此反常的季兴所吓呆。只有厅长除外…
因为其理由厅长已经猜出来了:那个男人背着的孩子,一定就是季兴的儿子
因为担心儿子被误伤,所以才会对开枪射杀的命令极力反对
厅长还是没有证据来证明这点,但连同那个孩子一起射杀的话,到时候季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如果季兴趴上去哭儿子,那么证据就到手了。
就算不考虑这个问题,面对如此凶狠的犯人,开枪射杀本来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厅长选择无视季兴的意见,对着无线电再次强调自己的命令
“甭听他废话!一旦见到,立刻射杀!”
“你…!”
如果可以的话,季兴真的想大吼“那是我儿子!你们谁都别想伤他!”。但季兴所顾虑的,和厅长所猜到的一致。听着无线电的联络,警察们正源源不断地向阿冈所在的位置集合,每个都已经把子弹上好了膛…
以辛宇涛的速度,用不了一分钟就会和下一波警察们碰面…这样的话连阿冈也会…
“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
失去冷静的季兴,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做出周全的计划…最后,他只剩下一个选择,也是他自以为此生永远不会做出的选择…
季兴快步走到厅长面前,揪住他的领子。在厅长还未作出反应之前,先一记重拳甩在厅长的下巴上
对头部进行打击,并以令对方暂时失去意识为目的的话,比起戳眼抽脸颊,攻击下巴更加有效率。
以颈骨和头盖骨为支点,利用杠杆原理,予以脑部强烈的冲击,从而形成脑震荡。厅长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瘫倒在地
季兴一把抢过无线电,对已经做好准备的警员大喊
“厅长刚刚下达的命令!所有人不准开枪!”
刚说完,季兴就被车内其他警员们一齐制服。只是倒地时他手里还紧紧攥着无线电并关闭了开关…
本做好准备,却被这难辨真假的命令干扰了判断,再问回去,无线电中却不再传出任何人的声音。
如果亲眼见识过辛宇涛刚刚的攻击,就算没有命令也决不会放下枪束手待毙。但山上的警员们又如何得知那惨状呢?前面厅长说射杀,紧接着负责指挥一整天的季兴又说不许射击。警员们面面相觑,手中的枪不知是该举起还是该放下。
就在他们犹豫了这么几秒钟时,眼前黑影一闪,辛宇涛已经杀到了….
制服季兴的警员们硬从他手上把无线电抢过来,准备下达命令时,却已经太迟了…
第一队的十三名警员,在三十秒之内全部殉职…
画面中那如同人间地狱一般的惨状,令当时观察情况的数名警员忍不住翻江倒海般的反胃,三五成群地走出车外呕吐。就算没吐的人,也不得不把视线移开
“二队!这次不管是谁的命令都不要听!凡是见到黑衣壮汉不问三七二十一,立即射杀!”
二队那边的回信却不是“是”或“收到”…而是语气非常焦急地回报
“不….不妙!西侧山路上突然出现一群驾驶摩托的可疑分子!我们上去盘问时他们便挥舞砍刀等物品对我们进行袭击!我们现在正在和他们对抗…”
“你…你说什么!”
事态已经向着警察们完全无法控制的走向发展着…
已经被戴上了手铐的季兴,也早已无心无力去解决这件新的突发事件…
厅长所受到的冲击颇重,就算警员们掐人中,浇凉水也没能让他顺利苏醒。负责指挥的警员只能凭着疏浅的见识与眼光,胡乱下达着根本无法挽回局势的命令…
现在的我们,正在和什么为敌?我们来这座山到底是干什么来的?这些问题的答案,并不是军心已经大乱的警察们可以作出解答的…
现在他们只有一个目的
击退眼前的暴徒,火速撤退…
一方是正杀到眼红的暴徒,一方是抱着完全消极态度的警察。又不断有警员殉职的消息传达到各处。这样的警察们又怎能与对方抗衡呢?
二队的警员们抵挡不住疯狂的进攻,只好先行撤退。带领着小弟们一齐杀下山的庞祖一伙,顺着赵苑走过的路程前进着….
按照阿冈所说的方向,辛宇涛也不断前进着…不管对面有多少警员,都无法让他脚下的速度慢上半拍
也许是这个男人的记忆力差了点,也许是因为杀得太高兴而忽略了。他走过阿冈先前所碰到的白骨所在地时,完全没有一丁点诧异感。否则他一定会察觉到阿冈应该见过那架白骨。
路过这里时,辛宇涛只是又问了一句
“小鬼,你们家在哪里啊?再往前就是下山路了,你….小鬼?”
喊了两声小鬼都没有人回答。辛宇涛伸手往背后一摸,只摸到自己的后背。阿冈和用来固定阿冈的细绳早已不见踪迹…
以辛宇涛的力量来说,一个瘦小的十三岁小孩的体重就好比在一般成年人的肩头放上一根羽毛一样。完全感受不到一丁点重量。因此辛宇涛也没有察觉到阿冈到底是何时消失的
回头看走过的路,后面只有东倒西歪的尸体,不像是有活人的样子
“难不成是半路摔下来了吗?......唉,算了。我现在没时间再回去找他了…没摔多重的话他应该能自己回家…”
叹了口气,辛宇涛继续迈步往山下的方向前进。
按照树上所刻的标记再走一阵子,马上就可以下山了…眼看马上就可以脱身,这时…
“…?”
辛宇涛的余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而且传来阵阵引擎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把头转向那里时,那里的人也注意到了辛宇涛…
“你….”
“你….”
辛宇涛停下脚步,对面的人停下了车。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地两人,也怀着相同的心情…
这次不是警察。而是正好从山路上下来的庞祖一伙…!
庞祖也在即将下山时,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往那边一看时不禁瞪圆双睛
双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辛宇涛…!”
“庞祖…!”
阿冈与赵苑分开的地点,现在又成了辛宇涛和庞祖重新见面的地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两人本都对对方有所误会。心平气和地解释之后,就会发现他们都被他人给利用了
但是早在心底认准对方出卖自己的两人,无论什么好言相劝都根本听不进去。一碰面,便将平日里积蓄在心底的不满肆意宣泄
“庞祖!你他娘的真有胆子!老子平日里对你言听计从,你说你要搞一次性筷子的生意要我帮忙我每天都老老实实干木匠活!你他妈还敢玩老子!”
“放屁!老子有点好吃好喝的哪次没叫上你?老子抓了点人本来想卖了,你说想要一个泄泄欲,我就给了你一个长的还不错的!我连钱都不要了!我他妈还有哪里亏待你,让你背地里捅老子一刀!”
“连钱都不要了?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哪个龟孙子说认识人可以开发土地让我接受拆迁,我就信你了搬到这破地方住!结果到现在一毛钱都没给过我,你还有脸谈钱!?”
“你少跟我扯这个!你以前干过什么事你比谁都他妈清楚!老子藏着你养着你,万一被翻案了还他妈加老子一条私藏罪!我连这个都忍了。你不念老子对你有恩我也不说什么了!还他妈有什么不满意?”
“不满意!我就他妈不满意!警察谁叫来的,我就问你这句话!”
“我他妈还想问你呢!除了你谁还知道我们在这有根据地!”
“别废话!除了你也他妈没人知道我住在这!”
起初是宣泄不满,到后来逐渐演变成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原本能够解决的问题也慢慢地不可调解了
最后,双方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
不过就算是庞祖一伙,和辛宇涛为敌的话也完全没有胜算。不过庞祖毕竟清楚辛宇涛的尽量,提前让部下小心,利用摩托的机动性将辛宇涛围在中央,双方互相僵持着
原本是辛宇涛不断袭击,杀害警察。后来是庞祖一伙骑摩托与警察火拼。结果到了现在,辛宇涛和庞祖一伙也彻底撕破脸,在山上动起手来
这一幕被当时在附近的直升机拍下。传到屏幕上。临时指挥的警员果断地认为现在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时机,命所有刚刚撤退的人员立刻回到那里进行围剿
且不说这边打得热火朝天。阿冈到底去了哪里呢?
不在别处,就躲在附近的草丛中。观察警察们的注意力是否真的被转移了
但会发展至这种地步,也是阿冈不曾料到的
阿冈没见过庞祖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帮骑摩托的人是谁。只是他们的出现把局面搅得一团糟,恐怕季兴那边已经焦头烂额了。那么对阿冈来说也是好事。他们打得越热闹,就越对阿冈有利。
不久前,辛宇涛快要抵达阿冈发现白骨的地方时,阿冈便趁辛宇涛对付警察时解开固定住自己的细绳,从他背上跳下来躲进草丛。同样顺着树上的标记悄悄地往前走。当他回到与赵苑分开之地时,辛宇涛已经和庞祖他们开始动手了
既然辛宇涛已经完成了分散警察注意力与把阿冈送下山来这两个任务,他对阿冈来说便已经失去利用价值。阿冈丢下他们不管,自行寻找下山的小路去了
在草丛里绕过来又绕过去,直到看不见那边的火拼后阿冈才从草丛里出来
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好位于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有几条静怡的小道。这里的尽头没有任何警察的身影。要绕过去也不是很麻烦。阿冈不禁喜出望外
逃亡生涯只过了半天,眼看着马上就要迎来终结了…
只要过了这一关,自己就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了…哪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转身正要往下走…脚步停住了
某个非常眼熟的东西映入阿冈的视线…
树上的标记
标记指向的方向,是火拼现场的方向。
阿冈十分确信,自己并没有走过这条路。但这个标记与自己所标的完全一致…都是反向标出的
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个标记的含义…
一个是目前下落不明的程鑫,一个是提出这个提议的阿冈自己,除此之外,只有一个人…
这时,从身后传来的引擎声,打断了阿冈的思路…
因为这阵引擎声不是从火拼现场那边传来的,而是从山上往山下过来的…再结合树上的标记,不用去看,阿冈也知道究竟是何人正在下山…
不过当引擎声停在自己身后时,他还是回头了
“赵…哥?”
“小…朱?”
几个小时前因想法不同而分道扬镳的两人,现在他们的眼神又一次对接上了
赵苑看到阿冈平安无事,内心充满无法言喻的复杂
阿冈现在毫发无伤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阿冈对自己的隐瞒是一件值得气愤的事;
两人如今能够重逢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
程鑫现在身在何方是一件令人担心的事;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赵苑只是透过头盔的挡风镜看着阿冈。多亏了挡风镜,阿冈才没有看到赵苑脸上复杂的表情。赵苑也不愿意让阿冈看到自己如此被动
明明自己没有任何错误。阿冈应该求着自己原谅他。但赵苑真正想要的,只是阿冈的一个解释而已。
就算阿冈用很抱歉的态度对自己笑了笑,赵苑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他不知道应该接受这个抱歉,还是不接受。说接受,但阿冈还是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说不接受,但赵苑又能怎么样呢?
正因为不能怎么样,所以他从与阿冈碰面开始,只是看着阿冈而已
究竟是自己先原谅阿冈还是阿冈先给他道歉。或许赵苑只是在怄这个气罢了…
不过,现实并不允许他们慢慢抬杠了…
远方“砰”的一声枪响,代表警察们终于开始动真格得了…
辛宇涛只有两把斧子,摩托党他们的武器更是寒酸。一旦警察祭出大杀器,他们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
听到这一声,还是赵苑先僵持不住了…
“….上来!”
“….啊?”
“有什么话等以后再说!如果不想被抓的话就赶快上摩托!不然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阿冈当然不想被留在这里。只是阿冈并不相信赵苑真的会把他丢下
但时间还是很紧迫,留在这山里一秒,就多一分的风险。阿冈立刻翻身坐在摩托的后座上,用手扶住座椅
“坐稳!”
赵苑发动摩托,从阿冈所看到的那条路,同时也是庞祖他们上山来时走的那条路下山去了...
……
“咕….这样下去就不妙了….”
就算是再怎么强大的壮汉,面对子弹也只能乖乖地躲开。一旦躲不开便会像现在的辛宇涛一样,左手手臂被打穿,鲜血不断往下流淌
左手一个脱力,斧子落在地上。虽说摩托党已经被自己和后来赶到的警察们消灭的差不多了,但后面的警察个个手里都有手枪。单臂绝对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反而会把命搭进去。辛宇涛悔恨地一跺脚,转身逃命去了
而庞祖,他在先前的火拼中被辛宇涛砍断了一只手臂,小腿又挨了一发子弹。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挺立着与警察们交手。子弹打进他的头颅后,他居然又大声地骂了三句街才断了气
把所有袭击者都清扫完毕,警察们再次搜山,除了悬崖顶上有个身体上少了个零件,因为细菌感染而死亡的尸体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了…
…….
下山的路上,赵苑和阿冈谁都没有主动打破僵局。赵苑不好意思主动提起那件伤和气的事,而阿冈则是在想能够瞒过赵苑的借口
这条路本是庞祖等人秘密通向这里的路,因此绝对不是招人耳目之地,走起来是那么的安静。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摩托车引擎运转声。
从山路出来,前方便是华北地区一片平坦的大地
摩托在40迈的时速下走了十五分钟,在走到了这里。观察一下四周,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这就代表着阿冈的计划以胜利告终,以后再也不会过上被人追逐的日子了…
一想到这里,阿冈心中的巨石终于彻底放下。他忍不住这份激动,仰天大笑起来
“喂!你还想再把警察都招过来吗!”
赵苑赶快捂住阿冈的嘴…不过似乎太迟了
刚笑完,身边的草丛便“沙沙”一响。这动静绝不是风吹出来的。两人抱着“如果是什么动物就好了”的心态,把头转了过去…
但他们猜错了。不是什么动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只是这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好像今天还见过面…
“程….程鑫!”
“这不是小朱和赵吗?我靠!太巧了嘿!”
一直担心着的程鑫,却无比巧合地出现在刚刚逃出生天的阿冈他们面前
因为太过意外,一霎时阿冈和赵苑都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好。只是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刚刚所经历过的事…
“我刚刚听你们的话就去休息了一下,但休息完了就觉得肚子饿了…我就下山去一个村子吃了点饭。吃完再回去一看,山路就已经被封锁了。我想你们应该还在山上,所以我就在不被警察们发现的前提下围着山绕,绕了半天就绕道这里来,我刚到就听见小朱你那一嗓子。真是吓我一跳啊!我都…”
“慢着慢着….”
阿冈听到一个非常受刺激的消息后打断了程鑫
“你说…你回到山底下的村子去了?”
“是啊”
“然后从村子那边绕过来的?”
“没错啊”
“靠!那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走而挺险啊!”
毕竟还是对地形十分不熟悉,没有想到还有一条可以完全绕开警察们的视线的捷径可以走…阿冈和赵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不过还是作罢了…
再次聚首的三个人相视一笑,接着赵苑就像告状一样对程鑫说起阿冈的事
“大程,我跟你说啊,我和小朱在山上真的经历很多。不过最重要的是,那小子对咱们….”
“喂喂喂!赵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这么…”
“你看看!你也知道害臊吧!谁让你不说实话的!”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现在说?晚了!都已经跑出来了谁还听你废话啊!”
赵苑想揭阿冈的短,阿冈笑着给赵苑赔不是。其中的缘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程鑫在一边看得一头雾水
不过在程鑫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他们闹归闹,但彼此之间却没有什么怨念的感觉,甚是欢腾。
“…我看你们俩还是不嫌累啊….”
……….
在这之后,警察们把那座山上上下下翻过一遍,也再没有找到任何人的身影。季兴所说的三人究竟是在那次行动的死者之中呢,还是逍遥法外了呢,这就没有人清楚了
但那一次行动的死亡人数,则是清楚的71人。这是轰动了整个中国的大事件。
更是由于让杀人数最多的凶手:辛宇涛逃往,而且无法查出摩托党们的真实身份。引来老百姓们的怨声载道
然而,没有人站出来表示对此事负责到底。
参与那次行动的河北省公安厅厅长以季兴擅自指挥执法,袭击执法人员等行为,对季兴提起公诉。最终,季兴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
公审的当天,出席公审的家属只有季兴的夫人与谷管家两人…
虽然他们在法庭上泣不成声,但季兴的脸上所洋溢出来的,却是充满自豪的表情…
季兴被关进大牢后的第二天,谷管家在收拾季兴的房间时,却发现了他在床单下面隐藏着的信…
正文的第一句,便是“我知道这次我抓回我儿子的行动一定会以失败告终”
看到这样惊人的开篇,谷管家立刻继续读下去
信中季兴把阿冈在路上可能会采用的计策全部罗列出来,并在每一个计策的后面补充上了破解方式。
计策分析告一段落后,便又是季兴的个人感想
“我虽然举出这么多种情况,不过所谓战场上瞬息万变。绝对会有我预料不到的意外情况发生。如果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了,那么我也只能乖乖的认输…很奇怪的是,我一想到这点却并不觉得遗憾,觉得不甘心。我不会因为被小孩子的计谋打败了而深受打击。正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希望被他打败…我常年来所追求的自豪,也许已经不知不觉中降临到我身边了…
古人云:兵者,诡道也。我和阿冈若舍弃父子的身份,互相代表两种互不相让的势力而引发冲突时,最懂得运用千变万化,出乎意料之计者为胜。这方面来说,我存在着一个影响我的胜算的弱点。一个我自己从来都不想承认的弱点,不想承认到什么地步呢?甚至到我此时都不能清楚地认识到那个弱点到底是什么的地步。但是,阿冈并没有这个弱点,而且说不定他还会反过来识破我的弱点并加以利用。如果那个孩子出生于战乱时代,他所拥有的一切即便不能帮助他成为位极人臣的大官,最少也可以成为一方诸侯割据城池。因为这个孩子谙熟兵法之奥妙。为了胜利不惜牺牲可以牺牲的一切。如果把我弄进大牢中可以让他得到自由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制定出让我身败名裂的计谋。对于这一点,我也早已有心理准备了。但不论怎么样,最终受伤害的也是阿冈的母亲…除了抱歉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表达我的感情了…抱歉。
我真的失败之后,不要再派出任何人手去追查他。他能够从我的手掌心里逃出去,就说明他的能力绝不会比我要差多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束缚着他的成长环境,现在也是时候放开手脚,让他尽情闯荡了…我很期待着他能够做出一番不亚于我的大事业….
今后,季氏建筑集团最高领导者的位置由我的大徒弟刘龙担任。以这封信与我的签名为证。
P.S:老谷,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话,一定要把我交给你的东西,以及阿冈那小子必然会落下的东西妥善保管…只要有那些东西,我们只需静待时机即可。时机一到绝对可以把他抓回来…相信我,到那时无论他有天大的能耐,有再多的人帮忙,也回天乏术了。这是我所留下的最后一手。切勿怠慢。
季兴,写于19XX年X月X日”
…………
而阿冈他们呢?
他们终于如愿以偿了….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追杀了
赵苑再次问起阿冈时,阿冈编造了这样的理由
“我父母原本是大家族的园丁,因为偶然发现老爷与女佣通奸有染,因此父母被灭口。他们也想灭我的口,我逃出来时饿昏在臭水沟里。因为害怕你们为了钱出卖我所以才说了谎”
赵苑和程鑫自然就相信了…他们并不会料到,阿冈到了现在还是对他们说了谎。亦没有将真名实情相告
阿冈和赵苑共骑一辆摩托,程鑫从附近村子用自己的全部积蓄租来一辆小面包车,一行人放心地向着北京出发….
因为发生这么大的事件,新闻中一定会提及。毕竟和他们有关,他们也不愿听太多有关这件事的消息。小面包的电台广播一直都处于关闭状态
如果程鑫当时打开电台的话,一定会听到这条消息
“…民警在案发现场的山上进行搜查一无所获之后,重新调查了一遍最初的案发地点:从秦皇岛开往北京的列车。但是在这辆列车上,民警们依然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犯罪嫌疑人案发时坐在A5车厢,民警们并没有在A5车厢发现有关嫌疑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据目击者称,嫌疑人在逃亡过程中并没有带走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留下的一个麻布袋,但经过严格盘查后并没有发现这种东西。这次案件还在深入调查之中,要解开众多的谜团还需要相当的时间…”
………….
一晃,时间过去了两年…
某一天,阿冈在日记本上,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现在回想起两年前所发生的事,现在依旧记忆犹新。那是改变了我一生的重要的一天。那一天所发生的事对我的人生而言也是一次波折的历练…但是…那并不是我这辈子所遇到的‘最大’的历练,亦不是唯一一个改变我一生的日子…今年所发生的事,可能会是我此生所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经历…”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