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th Match 反击

作者:削苹果的宰牛刀 更新时间:2015/4/11 21:30:26 字数:10156

连着好几天,阿冈一早出门准会看到齐冕在自家楼下附近转悠。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踱步,有时用力跺脚,有时唉声叹气。这一天,齐冕甚至用力一脚踹在土坯墙上,禁不起他强烈的一击的土坯墙一下子被他踹出一个透明窟窿。踹完一脚后齐冕似乎还不满足,走两步远的距离抬腿又是一脚。不必看他的表情亦可得知他的心情很差。

“干嘛那么恨这面墙呢?”

齐冕转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下楼打水的阿冈。他正一手拿着热水壶,一手扶着搭在肩头的毛巾,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

“要是这墙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倒是也可以跟它讲讲理,何必动粗呢?”

被阿冈这句颇有调侃之意的话一激,齐冕也只好强忍住心中的不悦,迈步拉开自己与土坯墙之间的距离。但还是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绝不会因此而有所缓和。

从阿冈去水房打水到回到住所,这中间齐冕一直跟在阿冈后面一语不发。等阿冈把东西都收拾好时他才开口

“你上次让我去办的那件事我早办好了。但接下来还要等多久?”

12月22日那天,阿冈分析出恶意陷害自己的人的身份后,齐冕立刻去完成了阿冈交代给自己的事。阿冈说此事办妥之后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但这一等,就从22日等到了新年的元旦。这期间阿冈那边没给齐冕派任何工作。每天都如往常一样在街头浑浑噩噩地渡过,齐冕差点忘了自己不久前刚找到工作一事。从去年等到今年,等得不耐烦的齐冕直接地向阿冈询问道。

但他刚把问题问出口,阿冈转眼间就把齐冕的“工作服”扔到他的面前

“问得太好了。你不昨天问,也不明天问,非要今天问。而我们的行动也不是昨天开始也不是明天开始…就在今天开始!来!换衣服吧!”

此时的齐冕,并不知阿冈是在自己提醒之下才想起来这件事,还是真的是巧合。不过五合轩只有前半个月开张,后半个月休息一事倒也有所耳闻。只是今天是1月1日,是法定的节假日。齐冕也没料到今天就会开工。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阿冈往年的工作作息安排。不过得到的答复却是“前两年的1月1日也不开工”。今日开工的理由对齐冕来说又成了一个谜…

齐冕的动作非常熟练,不用几分钟便换好了彻底改变他形象的女装。连鞋也换上阿冈给自己准备的一双女士皮靴。

正要问阿冈换衣服的理由,阿冈一把推开大门。自己也开始换鞋换衣服。

“喂…难道要我穿这身出去?”

“这不明摆着的吗?不出去怎么开工?”

“…这倒也是”

齐冕不会对穿女装或演戏而感到羞耻。以这幅模样上街其实也无所谓。他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以这种模样遇到高玉绮的话该怎么办…今天她也休息,说不定会和他父亲高锦绵一起上街购物。高玉绮虽不认识阿冈,但高锦绵可认识。万里有一在大街上碰面,高锦绵问阿冈身边的人是谁,到那时齐冕不可能不产生动摇…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避开高家附近...为此,出门时齐冕特意向阿冈询问此行的目的地。而得到的回答让齐冕暂时安下心来。

“我们去铁路医院接个人”

因为高锦绵给自己提供各大医院路线的关心,齐冕对市内大部分医院的地理位置和附近道路交通情况都颇有了解。铁路医院距离高家距离不仅较远,路途也比较绕。自然也不必在意被撞见的可能性。齐冕这才松一口气,跟着阿冈向医院出发….

…..

“赵哥!恭喜您出院!”

“可不!听医生说那伤势还不至于完全阻碍性功能之后我就急着要出来,到今天才肯放我走!”

阿冈对从医院大门口迎面走出的矮个子青年:赵苑报以热烈的欢迎。赵苑看到阿冈时也非常高兴的样子。两人先来了一个拥抱,之后赵苑才注意到阿冈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这位姑娘是?”

完全没认出对方身份的赵苑疑惑地问道。

这一路上阿冈反复向自己强调过无数次见到赵苑时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办事。齐冕早已牢记在心。不等阿冈提醒自己,他立刻把提前在心中演练好的台词向赵苑报告

“初次见面,赵老板。我是前两天刚刚和朱老板签完合同的新员工。我叫易媛。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说话时,齐冕深鞠一躬。无论从态度,口气,礼仪上都完全挑不出问题来。说话的声线也经过齐冕自己的调整。无论怎么看都是毫无毛病可挑的彬彬有礼的女孩。阿冈在心底不禁再次对齐冕的演技挑出大拇指。

赵苑自然也被这出神入化的演技所唬住。自己受了人家一个大礼时立刻慌了神

“嗨!小朱你瞅瞅你,昨天你来看我和大程的时候怎么没提到过呢?这实在是太惊喜…不,太意外了!那个….易姑娘对吧?你不必如此的客气!哈哈…既然在我们这工作,那就相当于是一家人嘛!一家人还这样那就太见外了…那个,我赵苑其实也有不成熟的地方...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努力!对吧小朱!”

“…啊,没错”

语无伦次的他把话题扔给自己时,阿冈也只是随口应一声而已。

五合轩以前从来没有招收过女员工,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为男性。虽然这次本质上也是男性,不过在除了阿冈之外的人眼里,齐冕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小姑娘。大家都没有和女孩子接触的经验。赵苑也不例外。阿冈仿佛看到他一跟齐冕说话时双腿就不自然地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但这倒是应了郭德纲说过的一句话“一见到大姑娘眼睛就成数码的了”。

再看齐冕,他那清纯又青春的小姑娘状态依然完美地保持着。陪着赵苑聊聊天,说说话,逗逗笑。给赵苑留下非常深刻且正面的印象。谁也看不出齐冕原本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

而阿冈很清楚:齐冕早就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不久之前被自己踢爆了一个**的可怜虫。阿冈在来时的路上就把这件事告诉齐冕了。齐冕也没有表露出歉意,后悔之类的意思。听完后只是冷冷地回了一个字“哦”。再看现在他这幅主动地和赵苑有说有笑的样子,让阿冈又对他增添一条印象:两面派。只是齐冕不两面派的话,也不可能让他与赵苑见面…见面的瞬间肯定就露馅了。更何况齐冕平时对任何人都是这种态度。

齐冕的身份绝不能暴露给赵苑…同样,赵苑以前做过的事也绝不能让齐冕知道。一方是**被打碎之仇,一方是惨遭灭门,妹妹被拐之恨。这都是足以令两人永远势不两立的血海深仇。现在他们两人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自己最大的仇人嘻嘻哈哈…唯一清楚这一点的齐冕心中再次为操控命运的神明的恶趣味而感叹。但再仔细想想,阿冈发觉自己明知这一点,还在主动地去推动这一切的发生。或许真正有着恶趣味的是自己吧…

“唉…损了阴德了…”

这句感慨没能压在心底,被阿冈说了出来。齐冕和赵苑同时转过来问他什么意思。

“我说,吃块鸡得了”

阿冈用谐音糊弄了过去,不过这倒是勾起了赵苑的食欲。

“吃块鸡?那好啊!住院这几天我算是明白住院是多难受的经历了…伤病先不提,光是医院那伙食就要人命啊!我从不认为我很挑食,但这次根本受不了了…”

赵苑越说越来劲,似乎口水随时都会流下来。他自己也意识到在“女孩”面前流口水实在太有失体统。立刻闭上张大了的嘴,摆出一副很阔绰的样子对齐冕发出邀请

“这段时间我们没开店,小朱那家伙又不会做饭。你肯定没尝过我们五合轩的宫保鸡丁吧。待会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

齐冕还有意推脱,阿冈先把话茬接过来对赵苑开玩笑道

“得了吧,明明就是赵哥你自己想吃!实在没殷勤可献了吧?”

“这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互相逗贫的两人又变成赵苑和阿冈这对“好兄弟”。毕竟相处两年,彼此非常熟悉。他们两人说起话来可相当聊得开。齐冕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当然他也没想插话,就安静地跟在阿冈和赵苑身后,往皮条胡同走去。

“赵哥,程哥他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出院?”

“对了,你还不知道…昨天你走了以后,医生跟我说大程还要在医院观察几个礼拜,视力恢复情况,换的眼角膜和他的相性之类的很多东西都还要进行后续检查。如果也就一两天时间的话我再等等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跟他说咱们的买卖不能耽误,我先出院回去盯着。他也同意了….话说回来,你想好怎么对付那个想涮我们一把的那王八蛋了么?”

“当然…回我们的根据地我再慢慢讲过程”

闲扯几句后两人很快进入正题。首先是程鑫的情况,然后就是这次“罂粟壳”事件。12月31日,阿冈曾经去医院探望赵苑和程鑫,那时便把此事告诉给赵苑。赵苑听罢自然也是一肚子火。不过阿冈说他自有办法。其中第一步,便是破例在元旦当天开业。阿冈甚至提前把以前写好的推迟开业的公告撕掉。

回到五合轩时,大堂内自然空无一人。赵苑对没看到其他员工一事颇为意外。

“小朱,其他人呢?”

如果没有这次诬陷事件的话阿冈还未必能找出合理的借口来。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倒反给阿冈提供了机会,让他可以给赵苑一个合适的答复。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听罢,赵苑赞同地点点头。他早知阿冈有着相当的战略头脑,但每次见他展现,都会情不自禁地赞叹,佩服。如此一说,其他员工不在一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用花言巧语把这最后一件心事解决掉,阿冈自己也松一口气。剩下的,只有等目标自己送上门来,然后让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虽说是开业,不过只是把大门敞开。除此之外不采取任何用于吸引顾客的行动。老主顾们也知道五合轩在元旦时不开张,没什么人想过要来这里吃饭。偶尔有路过的人看到这里今天开门,想来顺便吃一顿的话,阿冈和赵苑就会告诉他们“对不起,今天有人包全场。您明天再来吧”。直到正午,五合轩也没招待一个客人。

齐冕站在柜台后,每来一个人,他就对阿冈摇摇头。凡是摇头的客人都被阿冈请走。

时间是12点14分…这时又来了一名客人。从乱蓬蓬的发型和一脸的皱纹来看年纪恐怕有40岁以上。但这么一把年纪的人却是一副地痞流氓一样歪瓜裂枣的气质。恨不得连路边的电线杆子都和他有仇似得眼神实在是令人难以直视,某种程度上说,应该是“惨不忍睹”。但齐冕一看到他,立刻对阿冈连连点头。阿冈和赵苑立刻把他请上了座。

“您好!您一个人来的吗?我们这的推荐品:砂锅过桥米线您要不要点一份?”

“啊?行,就来这个吧…”

这名客人的态度一看就很奇怪。进门前就在大门口往里探头,进屋后又不断地东张西望,有时还把手伸进口袋中发出“哗啦”一声。眼神游移不定地乱飘。在等饭的功夫,他还向阿冈搭话

“…那个…你们今天怎么都没上人?员工也就你们这几个?”

“嗨,别提了!不知道是谁向工商局告密,说我们这用罂粟壳!结果这话不胫而走,老主顾们基本都不来了,员工们一听这个也怕牵连到自己全都跑了!就剩下我们三个还坚持着凑合干…”

一听这话,那名顾客的表情立刻发生改变。他实在是个不会演戏的人,阿冈他们三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心底一定在偷着幸灾乐祸。不过都假装没察觉到的样子。

直到砂锅端到他面前,那名客人曾多次想要起身,但看阿冈现在正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他又坐了下来。齐冕又死死盯着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时又想起身。起身后又马上去确认阿冈的位置。但他每次一抬起屁股,阿冈就准时地出现在走廊尽头厕所那边的位置。他一看又坐了下来。短短的十分钟他这样一起一座地踌躇了不下二十次。跟考试时边想着作弊便提防着监考老师的学生似得。

他的双眼一直盯着厕所的方向。也许是内急?但厕所明显没有人占着位置,他又因阿冈在附近而不敢去。实在不耐烦了,他就开始不断地抖腿。抖得椅子与地面之间不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齐冕和阿冈都听不太下去了,距离那股噪音最近的那位先生反倒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抖得越来越起劲。只是从他焦急的表情上并不能看出他觉得这很有趣。

当赵苑把砂锅端上来之后,他才停止了抖动…也许是他终于可以不用再等了,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再抖的话可能会把砂锅抖掉下桌子去。总之,他老老实实地把双腿稳住,摘下手套拿起筷子,加起一根米线。但他没有往嘴里送。夹着米线反复地吹,就算米线已经不至于热到进不了口,他依然在吹着。眼睛始终没有从齐冕他们身上离开。静待某个时机的到来…

“喂!小朱!小易!过来帮我个忙!”

限制着食客活动的两人,在赵苑一句话之下一齐从他面前消失。终于把机会盼来的他在两人背对着他往进入后厨的瞬间站起身,快步钻进厕所中。

一般人小便时间最少也在10秒左右。而他只过了3秒钟就从厕所又冲了出来,快步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对着锅抖了抖袖子,然后再次抄起筷子,若无其事一般地继续吹着一根米线。

齐冕和阿冈再次出现,乃是他坐稳的五分钟之后。他们两位刚一露面,食客就突然扯开嗓门

“唉呀!?这是什么东西啊?”

三人赶忙往前凑,只见他的筷子指着漂浮在汤上的某个如栗子皮一样的黑色硬物。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东西好像不是你们这的砂锅菜的标配吧?我没看错的话,这东西要么是什么罕见的虫子,要么…就是罂粟壳吧?我还以为你们是被人误会了,没想到你们还真敢用这东西!”

按照他的设想,这三名年轻人应该会委屈地辩解,称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或是被他瞎猫碰到死耗子真个说对了。接着自己只要无视他们的辩解,坚持要把工商局和公安局的人叫来一口咬定这些罂粟壳是砂锅刚端上来时就在锅里的,接着等公安把整个饭馆都搜过一遍之后,五合轩就算彻底完了…他的脸上洋溢出得意的神色。就算他的饭馆一口气坐满了人估计也不会这么美滋滋的。因为客满只是一件好事。而今天他为两件事而庆幸。

其一,自然是顺利地如自己预期的一样让五合轩就此背上使用违禁物的罪名,从此以后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其二,乃是他的运气实在不错。就算想好用什么方法来创造证据,何时去落实也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客人多时他不敢来。那时自己的汤里有罂粟壳,而其他人的菜,以及整个厨房连一点违禁成分都查不出来的话,只能从他那里查得出罂粟相关的成分反而会暴露自己。其他客人越少,他才越有底气去信口开河。另外,饭馆内工作人员多时他同样不敢来。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行动起来也颇为困难。只有今天:这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饭馆内没有一个客人,工作人员只有三个,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他翘首以盼的,就是这个顾客和员工双双缺席的场面。更走运的是,新年第一天就让他等来了这个比预料中更早到来的机会。听说今天五合轩开门时他还不太相信,走到附近一看,果然不错,立刻转身回去把东西带来前来实施他的计划。而眼看着他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不用您费心。工商局的人马上就到”

“….啊?”

本应慌张地辩解的阿冈却以轻松自在地口气看着他和锅里的罂粟壳。投罂粟壳的人还没提出要叫工商局,阿冈却捷足先登他一步,抢过他即将说出的话提前把工商局牵扯进来。一肚子咄咄逼人的话就这样堵在那名“食客”的嗓子眼。

“工…工商局的人马上就到??不对啊,我还没给工商局打电话,我喊罂粟壳之后他们都聚在这里也没看到有人去联系谁…工商局的人怎么就知道这事了?”

一开始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越寻思,越觉得此事蹊跷。蹊跷过后便是一阵莫名的恐慌。他立刻起身要离开,却被“黑长发的女孩”按在椅子上。肩膀传来的巨大压力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这位先生。您还没结账呢,要去哪里啊?”

“这…我….”

“您可别走,您不是抓到我们违法行为的直接证人吗?证人要是走了,我们岂不是可以偷偷消灭证据?您既然义正言辞地指出我们的问题,也不可能放任此事发生,必然要将我们绳之以法才对吧?”

三名员工成三角状,把“食客”夹在中间。令他前进不得,后退不得。急得他抓耳挠腮…

“啪啪”

“朱老板,你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果真没等多久,门外传来拍门声与数个高大的身影。齐冕过去开门,几个穿着工商局执法人员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

“来…来得这么快!?而且连警察都叫来了…他们到底是多长时间以前叫来的…呸!我担心个蛋啊!反,反正锅里的东西就是证据,他们带走一查就能查个明白。留在厕所里的那东西也是百口莫辩的铁证…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按照提前设想好的那样说就行了…嗯,要淡定,别慌….一慌就会让别人看出假来…保持发现问题的普通食客的状态…”

心理虽这么想,但实际说话时,外人谁都看得出他说话吞吞吐吐,反应很不自然。

“那个…我只..我只是一个来吃饭的。刚才他们端上来的这个…我发现里面有那个…罂粟壳!这就是证据,你们快点把他们查封…”

“您先别急着给我们做主。该走的程序我们一定会走。您先别这么紧张”

看住了他,领头的执法人员把头凑近阿冈,低声问道

“朱老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给哥几个打电话说要来看好戏,不过怎么是这种事…而且连公安局的弟兄都…是那么严重的问题吗?”

那名食客万没想到,工商局的执法人员和阿冈竟然是朋友。直到现在他仍不知道这点。看他们两人聊着什么,还以为是在调查罂粟壳的事。他干脆摆出看戏一样的状态,静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同样不知道,接下来要倒霉的人不是他现在幸灾乐祸的对象:阿冈…

而阿冈也没有依靠朋友人脉的关系,把这件事硬抹下去的想法。这样的话就算不得是“反击”了…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跟你详细解释太麻烦。你接下来只要看情况的走向行事就行了。不必在意什么交情…明白吗?”

“这…”

“我说,这位先生”

不等工商局的人回答什么,阿冈直接开始了他的“反击”。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执法人员,把手搭在桌子上,和“食客”四目相对

“我们这用罂粟壳这句话是你先说的。那么好,我问你一句…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罂粟壳了呢!?这个样子的东西一下子能联想出很多来,你倒是很清楚这东西的特征嘛…难道对此有过什么研究和接触?”

“这…!”

这一问,问得他哑口无言。结结巴巴地吐出不清楚的几个字来应付的同时,他也在不断地想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等了得有一分钟之久他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就是见过,怎….么了?你还…不允许?”

执法人员一听就知道他在编瞎话。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大家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但光是因为这个的话,还是欠缺不少东西。刚刚那名执法人员又把嘴贴近阿冈的耳朵

“看来你们是被这家伙给陷害了…不过还是很难办啊。他就算说这种破绽百出的谎话,但我们也拿不出他胡说八道的证据。对他来说还是没什么影响…”

阿冈却没有搭理他。继续对“食客”发出质问

“还有,你刚刚去厕所,塞什么东西去了?”

“啊?…什…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那这是什么?”

已经有几名工商局的人按照齐冕所说的,去厕所检查一番。从厕所马桶的抽水箱上发现了一包塑料袋。塑料袋内装着的全部都是罂粟壳。把这个塑料袋拿出来给“食客”看时,他硬推不知道。还一口咬定这是五合轩内部的东西。

“那么如果这个塑料袋上发现了你的指纹的话,你又当怎讲?”

面对阿冈的这一句反问,他一开始还不以为然。但刚说出“怎么可能会有我的指纹”这句话的前三个字时,他猛然捂上了自己的嘴…内心咆哮道

“完…完蛋了!”

前几天,自己是戴着手套把罂粟壳一个个放进塑料袋里的。罂粟壳和口袋上都不应该沾上自己的指纹。但…刚刚阿冈和齐冕的“双人盯防”下,他完全找不到机会钻进厕所。等砂锅端上来,要吃饭时又不能戴着手套用筷子。把手套摘下来之后,阿冈和齐冕才离开,给他创造了时机。他不知道阿冈和齐冕究竟会离开多久,只想着快点把这东西放在五合轩内部。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把手套摘下来这件事。莽撞地从怀里掏出口袋就放在了那里…那时,自己的指纹便印在了上面!

刚刚的提问也许还是无关紧要的。但指纹可是不容质疑的铁证…这次“食客”又开始吐字不清地嘀咕着什么。大脑飞快地转动思考该如何回答。便已没有余力去保持自己的表情了。他此时的样子用三个成语可以简单地概括:大汗淋漓,膛目结舌,手舞足蹈。就算三岁小孩看了也知道他被逼得理屈词穷了。执法人员们一看心里都有了准数:行了。这次工作倒是真省事。人家朱老板三言两语就让犯人自己暴露身份了。

这次他思考了足有两分钟。但没想出任何巧妙对答的方法的他依旧选择了死鸭子嘴硬

“这…我…我刚才上厕所拿卫生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你们把指纹都擦了,我不小心碰到所以上面才只有我的…”

“哦?你刚才不是还说不知道厕所里的什么东西吗?现在又知道了?顺便一提,我们厕所的卫生纸不是放在马桶的抽水箱上,而是挂在右侧墙壁上的。你确定你刚才用手纸了?”

这一问倒是没把他问住,倒是把他彻底逼急了。眼看着就要掀桌子撒泼耍混。两位警察这时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老实点!

“坐下!不听话我们就按照扰乱社会治安行为拘留你!”

“….”

搬出法律这个最强的武器,他才肯安静下来…事到如今,他满心都是后悔。后悔自己做事太着急以至于没能观察好情况被人家发现死角。但并不为自己的诬陷行为而后悔…因为他还没彻底失败。

执法人员也知道这点,向阿冈提醒道

“跑不了,罂粟壳一定就是他的东西。不过他找的借口虽假得要死,但在法律程序上靠这个定他的罪还是不太有力…因为他可以用记错了,忘记了之类的说辞蒙混过关。如果不是能让他彻底找不出借口的证据的话,这事还得再看看…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跟公安局那边联系,查查他们家和他附近的活动迹象,肯定能查出来他的交易记录。那时他就算全身都是嘴也找不出…”

但阿冈却摆摆手,制止了他。

“不用那么费劲。他马上就会把决定性的铁证拱手让出…看我的吧”

阿冈走向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看那笑容似乎有意放他一马。

“朋友,我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这件事目前你知我知,这几位长官知道。大家都看得出到底是谁在撒谎,谁的证词自相矛盾。我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别的不说了。你给我这份米线双倍的价钱,这事咱就算拉到。你看怎样?”

话已经说得足够给面子了。正常人应该立刻答应下来才是…但他却更加支支吾吾。犹豫半天连一分钱都没掏出来。

“怎么了?掏钱啊?”

“….好…好吧!”

他硬着头皮翻翻大衣,什么都没翻出来。接着又翻裤兜,还是没拿出钱包来。但他的右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时,却带出一片颗粒状物洒落在地上

“….!”

这时他才注意到,阿冈在他无意之中已经给了自己最后一击…但此时要去把那些颗粒藏起来却已经晚了。工商局的人和警察早已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

“还有没有!”

几个人过来硬把手伸进裤兜中,又摸出数个种子一样的东西

“装起来!送去检验!”

把从他裤兜里查出来的东西装在口袋中,并由两名执法人员送去检验。这时,那名食客只呆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地望向前方。无论撒泼还是狡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样。这下就没啥好说的了吧?不用我猜,那东西一定是碎成块的罂粟壳上沾着的罂粟粉和罂粟籽。他刚才有一段时间非常剧烈地晃腿,就是为了给他把手伸进兜里掏罂粟壳这动作打掩护的。”

“太…太佩服您了!…不过您为什么要提到让他交钱…”

“这不是废话吗?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要把我这买卖搞垮来的。既然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结账,他自然也不会把钱带在身上…当然,这只是一次赌注而已。但我有赌赢的信心…”

就算被追问,阿冈也没说出来。其中的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

自从那一天进他的饭馆开始,阿冈就注意到这个当老板的身上所存在的问题。知道他黑自己一把的时候反而更让阿冈坚定他的想法:这个老板从来都不懂得审视自己!

阿冈对他的饭馆多少也有些印象。在自己来北京之前,他便在那家医院附近开了那间饭馆了。但这么多年来依旧存在如此严重的问题,却没有任何反思,改进的迹象。和同行之间竞争时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下三滥的手段去攻击他人。但他却没有想过,就算五合轩没了,也不代表他的饭馆就会因此生意火爆。很显然,那里的老板是个不懂自我反思的家伙。做事不经大脑,一向考虑不周。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所以,阿冈才有信心保证他来这里之前不会带上钱包给自己留个退路。脱下手套后也一定会忘记指纹一事。对付这种人对阿冈来说根本是易如反掌….

果然如阿冈所料,搜查出来的东西经检验之后确实是罂粟壳上的。经调查,他的饭馆以前曾多次使用罂粟壳做底料。甚至还从老板家附近查出一块被圈起来的隐蔽土地,那老板竟然自己种植罂粟。虽然没有用罂粟榨汁去做毒品,但私种罂粟是要被追究法律责任的。因此公安机关也正式介入此案。至此,那名老板瞬间跌入谷底,从一个不挣钱的小老板成为了阶下囚…

不仅仅是要蹲大狱,还有一笔不小数目的罚款等待着他。但几个月没接过客人的他实在拿不出钱来。在他万般无奈之时,阿冈又出现了…

“法院罚你的钱我可以替你出。不过有个条件:你进去之前,把你的饭馆转让给我。就当我花钱买了你的买卖。你看如何?”

阿冈还跟他讲不这么做的后果。说

“事到如今,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法院罚你多少我就替你出多少,更多的一分钱我都不给。如果你觉得卖贱了,我也无所谓。只是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出价合适的买主可是未知数。但法院那边可不等你。到时候你没卖出去,没拿到钱的话,我可不管。”

此言一出,已经落魄得心灰意冷的老板哪还有什么推托之词?反正自己就算以后出来了,这买卖也干不下去。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就这样,阿冈以极低的价格从他手下收购了他的饭馆,并把他原来的伙计们招回来,继续在这里做生意。只是那间饭馆从此改名为“五合轩老北京炸酱面分店”。旗舰店卖全国各地的特色菜品,而这里只卖老北京小吃。生意同样非常火爆。阿冈的买卖又有了一次质的飞跃…当然,这是后话。

当天把所有外人都送走之后,赵苑先凑了上来。他又一次见识到了阿冈的战略头脑。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佩服过阿冈多少次了

“小朱啊,有你在,我们何愁大事不成啊?我能遇到你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别这么说…要不是因为赵哥你当初收容我,也许我早就被追兵害死了也说不准。您对我天高地厚之恩,我理应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还有看得起咱们,跟咱们混的那些员工们也是。这次我让他们借着故意引那家伙来的机会让他们多在老家休息一个礼拜。也是感谢他们平时辛勤的劳动…”

“哈哈!没错!虽然可惜,不过也只能等一个礼拜后再跟他们聊聊了…这几天咱们就放个假,出去玩玩,也带上小易。你看怎样?”

“那好啊!不过也得看小易的意思…小易啊”

阿冈呼唤着齐冕的化名,把他喊到面前

“明天上午我们打算去医院探望一下程哥。从下午开始咱们动身去外地玩个几天,你看怎么样?”

本以为齐冕会答应,但他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半天都没给出答复。阿冈一眼看出他有不能当着赵苑的面说的心事。找了个借口支开赵苑,与齐冕单独对话。这时,齐冕才把这些天来藏在心底没说出口的事讲给阿冈。

“我想说一件事,但因为这次的罂粟事件一直没能解决,我也能没说出口….现在,我就能大胆地和你说了…”

“什么事?直接说呗”

“……我想求你,帮我调查出沈相野的家庭住址…!”

……………

(下一话,第一章最终话)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